秋兒低著頭,旁人看不到她的臉色,她用裡的握了握手掌。心底明白,這裡,已經容不得她將剛才說出去的話推翻了,若是推翻,只會牽扯出劉太后。
她,紫檀殿的一個小小宮女,敢在太后宮前,撒下一個明知道會被劉太后戳穿的謊言,這麼不正常的事情只會暴露她的身份,更會牽扯到太后和陌婕妤,想到此,秋兒心底一狠。
雖然心底慌張,可秋兒臉上卻不露絲毫,只有微微縮起的瞳孔顯示的是她真實的情緒。
「可能是主子不在,殿裡的小五子年齡小,見到巧兒寶林心底一緊張,便說錯了。」秋兒硬著頭皮繼續說道。
還好秋兒不曾被嚇到,小五子本就不曾說過陌彤剛被招去慈寧宮,這是巧兒用來試探秋兒的,若是一般的宮女怕是早被嚇的什麼都說了,可秋兒畢竟不一樣,經歷了跟著一個主子從勝到衰的人,心思考量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今天還真是熱鬧啊,大家居然都到我這老婆子的地方來了。」劉太后正在這個時候由樓嬤嬤攙扶著走出。
劉太后身旁還有另一個衣飾同劉太后差不多的女人,那女人看起來就四十來歲,顯得要比劉太后年輕許多,一路走出,更是一直帶著微微的笑意,可這笑意就是讓人感受不到和善和溫暖,這人便是另一位太后,皇上的生母——襲太后。
「給兩位太后娘娘請安。」一聽到這聲音,所有人馬上福下身子。
「行了,都不必那麼多禮了,你們能來看哀家,哀家已經很高興了,再說今天也不是什麼大日子。」劉太后淡淡的說道,表情和藹,不過就是給人很遠的距離,或許這便是上位者的能力吧,即使是溫和,她也永遠和你保持著淡淡的距離,永遠在你只能用仰視的地方。如此一看,襲太后便有些比不上劉太后了。
「下個月便是太后您的大壽,我們姐妹自然是要提前準備準備,如今來,便是帶著姐妹來讓太后親自選個人主持壽宴。」襲皇后微笑的說道。
「皇后有心了,現在北方旱災,難民湧京,正是需要用銀子的時候,哀家的壽宴就免了吧。」
「這如何使得。六十大壽可是個大日子。即使姐姐你說不過。皇兒也是不會答應地。」襲太后笑意盈盈地說。這笑卻讓人感覺不到暖意。
「襲妹妹倒是有心了。」劉太后便是劉太后。掌握過政治還能放棄政治地人就是不同。即使察覺到別人地用意。依舊笑地和藹。
「我聽說姐姐很喜歡新來地陌婕妤。定是這陌婕妤很會討姐姐地歡心。才能讓久不理宮事地姐姐都忍不住去關心。不如就讓陌婕妤主持吧。」襲太后突然接下這句話。眼睛看著劉太后。彷彿一片真心。
劉太后深深看了襲太后一眼。還不曾說話。便聽到湘貴妃地聲音:「是啊。就讓陌婕妤出來接手吧。我聽她殿裡地人說她被招到慈寧宮了。怎麼不見陌婕妤呢?」
劉太后微微皺眉。看了一眼柳兒沒有說話。
「哀家怎麼不知道陌婕妤來劉姐姐這裡地事情。這倒是新奇地事情了。」襲太后揚起聲。似乎有些好奇地拉長聲音說道。
「秉太后娘娘,我家主子被清兒公主拉走了,所以沒在慈寧宮。」秋兒上前一步模糊的說道,湘貴妃明明知道陌彤不在慈寧宮卻又如此開口,根本就是特意的,只為了從劉太后嘴裡證實陌婕妤不曾來過慈寧宮而已,如此對付陌婕妤也多了個接口。
秋兒突然有些後悔,她太倚老賣老了,以為自己在這宮中經歷的多,便什麼都在掌握,說出這樣的理由,若是她直接說陌主子被清兒拉走了,她們也不知道拉到宮裡的哪裡了,也就沒事情了,她們又能怎麼樣,可就是因為著急,她卻是走錯了一步,落得,這一步錯,步步錯。
她其實只個為了復仇,在宮中苟延殘喘的宮女而已。
「你是哪個宮裡的丫頭,這麼不懂事,主子們都沒說話,你開什麼口,來人,給我掌嘴。」襲太后本就是為了看一場好戲而來,卻被一個小小的宮女打擾了興致,自然是不痛快。
「太后娘娘消消氣,這丫頭是陌婕妤的紫檀殿的。」甄婕妤上前一步,看了眼秋兒,前半句看似幫著秋兒說話,後半句卻是指出秋兒的身份,淡淡的厭惡不經意的加進襲太后的心底。
襲太后看了眼劉太后,見她沒有反應,似乎更是要處處劉太后的眉頭:「哪個殿裡的都不許如此沒有規矩,嬤嬤,給她狠狠的掌嘴。」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清兒公主不見了,清兒公主不見了……」
「慢慢說話,這麼急做什麼,清兒這丫頭本就喜歡亂跑。」劉太后淡淡的說道,語氣裡平淡的彷彿什麼事情都不曾生。
宮女看到這麼多主子在,更是慌張,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公主,公主早上出去了,說是找陌婕妤,午膳時間到了都不曾回來,奴婢本來也不擔心,可是路上遇到杏兒說,陌婕妤殿裡的小五子在找陌婕妤,奴婢心急便找遍了公主常去的地方,可卻是哪裡都沒有公主,太后娘娘,公主不見了,公主她真的不見了……」
秋兒心底一沉,臉上再無血色,跪在地上的雙腿完全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