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的表情呆呆的,心裡猶如萬馬奔騰,亂成一片。
葉將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不僅帶來了很多疑問,還使劉承想起了張妙可種種可疑的地方。
例如,有意無意的跟自己說十大黑客聯盟的事情;套問自己出身;給自己比劃的幾個手勢,說什麼三組;秘密向外布通訊,卻又掩蓋痕跡;有著遠常人的身手和力量;
一旦懷疑起張妙可來,就連她主動靠近自己,都顯得那麼的令人生疑,那麼的有意無意。
「小張兒?是剛才你的那個女朋友嗎?」秋靜愛看劉承的臉色十分難看,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說過,她還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們今天剛認識的。」劉承語氣十分的沉重。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萬一張妙可是隱藏極深的叛徒…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來,劉承霎那間出了渾身的冷汗。
他自責不已。
我怎麼能懷疑妙妙呢?她是我生命裡,迄今為止,生過的最美妙的事情啊。
可另一股念頭不停的抬頭,葉將的那句「絕對不要相信小張兒,她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要相信」像緊箍咒一樣不停在他腦海裡響起,令他天人交戰,痛不欲生。
頓了頓,劉承一橫心,轉身朝外走去。
他決定找張妙可問個清楚。
秋靜愛也有自己的打算,舉步跟隨。
劉承出了辦公室門,放眼一望。
指揮大廳裡,很明顯的看出人心渙散,軍心不齊。研究員們都無精打采,有氣無力,辦事度慢的像蝸牛爬一樣。
沒有人督促,他們竟然這麼長時間還沒安裝好電話,沒有恢復對外通訊。
門口的角樓,華中歆,霍山和張妙可正在談論著什麼,好像挺熱乎。
劉承毫不遲疑,認準方向,朝張妙可走去。
秋靜愛大步流星走到指揮大廳中央最高的控制台上,對著四周懶洋洋的研究員們,揚聲喊道:「你們誰是o型血的,舉手!」
「嘿嘿,劉,劉公子。」霍山遠遠看到劉承過來,滿臉諂笑,點頭哈腰的就要走過來跟他握手。
「咳咳。」華中歆重重的咳嗽一聲,霍山一聽之下,止住了腳步,連忙低下頭去,避開劉承的視線。
華中歆曾對霍山三叮嚀、五囑咐,劉承的脾氣怪,你越在他面前溜鬚拍馬,自降身價,他反而越瞧不起你,所以要裝做過去的事情從來沒有生過,他才不會跟你計較。
還有,劉承也忌諱公子,少爺之類的稱呼,一聽就怒,華中歆第一次叫出來也想脫口而出,欠考慮,事後後悔不迭。
「哈哈,劉,劉賢侄啊」華中歆臉上浮現長者的慈善般的笑容:「剛才匆忙之際,沒有跟你打個招呼,老夫心裡實在是…」
若不是華中歆來的時候,劉承被綁著,陰差陽錯之下,劉承從華中歆肆無忌憚的話語中聽出他不是好人,這會兒,非得被他這幅神醫的外表和和藹的笑容給騙了不可。
「華神醫,不介意的話,我等一會兒再和您老敘舊。」劉承毫不客氣的打斷他說話,直接面向張妙可:「小張兒,能私下裡談談嗎?」
看著劉承和張妙可二人的身影走遠,華中歆挺起腰桿,面露冷笑。
霍山察言觀色,依舊弓著腰:「娘希匹,這姓劉的仗著家世,竟敢對您老不敬…」
「住口!」華中歆急忙打斷霍山試圖拍馬屁的舉動:「這種話,以後決不可再說。比起劉家來,我一個神醫,屁都不是。」
頓了頓,又說:「還有,你記住,劉家最不能碰的人就是劉承。你別看他被家庭疏遠,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實際上,他可是老劉家的一根獨苗兒。那些大人物眼睛都緊緊的盯著他吶。」
霍山豎起了耳朵,生怕漏聽一句,華中歆這一流的大人物,根本不是像他一樣的少將軍日常生活能接觸到的,尤其是他神醫的身份,出入重要地段,見各種重要人事,嘴角里每露出的一句話,都是驚人的大秘密,普通人一輩子都別想知道的。
華中歆左右看了一眼,神情慎重的說:「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切記不可告訴其他任何人。」
霍山吞了一口口水,忙不迭點頭。
「有風聲說,最高軍事委員會曾計劃將劉承培養為紅色長。只要答應一聲,再過幾十年,這個天下就是劉承的了。」
霍山渾身巨震,差點又嚇爬在地上。
紅色長,是國家和軍隊最高權力的存在,泛指中央一二三號長和軍隊最高軍事委員會一二三四號長。華中歆沒敢再往細說,可他話裡的意思,軍隊的高層,分明是有意栽培劉承為紅色一號啊。
「這個草案,在劉承剛生下來的時候就定了。不過後來,興許是老劉家的人太望子成龍了,給劉承的壓力太大,反而讓他有了逆反之心。先是不學軍事,不服軍役,後來要搞什麼科研,跟家裡鬧翻了,搬了出去。唉,劉家人做夢也等著他回心轉意啊,只要他長出息,這錦繡前程,還是他的啊。」
霍山此時心裡,求菩薩告佛爺的,祈禱劉承千萬不要長出息,最好一輩子就這麼當科學家好了,否則的話,萬一有一天,真成了紅色長,翻起老賬來,自己肯定要沒命了。
霍山拉不出屎賴茅坑的石頭,他不禁埋怨道:「那你剛才怎麼做那個表情,害我以為你在笑劉承。」
霍山的話不倫不類,可華中歆一笑了之,不以為杵:「我是在冷笑,不過不是笑劉承,而是笑那女的,太自不量力,憑她的身份,哪能夠的上劉家?」
指揮大廳外,夜色如墨,星月無光,一陣陣的冷風吹過,直透人心底。
天寒地凍風冷,可也冷不過對峙的兩個人的心,那裡吹氣化霧,滴水成冰!
在劉承稱呼張妙可『小張兒』的那一瞬間,她的臉色刷的就一下子白了。
一步步跟著劉承冰冷的背影走出來,來到寒風呼嘯的外面,路上連一句問候的話,一個關心的眼神都沒有,張妙可感覺自己的心緊緊縮了起來。
劉承看到張妙可凍的白的臉蛋,略帶委屈的眼神,心裡頓時有些不忍,一想及葉將的話,又把心腸硬了起來。
他口氣有些不善的問道:「你剛才和霍將軍他們談了些什麼?」
張妙可扁起嘴巴:「我怎麼知道,我本來想找華醫生來著,結果霍將軍拉住我不放,非要問我關於你的事,問我們什麼關係,還說什麼讓我向你替他求情。而華醫生非說有他學生就夠了,不用自己親自動手。」
她的話,倒也說的過去,同時解釋了為什麼她花那麼長時間在外面,還有華中歆怎麼這麼久沒有來看葉將。
劉承沉吟了一下,沒有說話。
張妙可憂心忡忡的看著他,他的表現有些異常,又生份又冷清,令張妙可芳心忐忑不已,生怕他變心,遲疑了一下,踏前一步,低聲問道:「劉承,你這是怎麼了嘛?討厭妙妙了?」
劉承長歎一口氣,嘗試用最委婉的語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懷疑:「妙妙,你還記得幾個小時前,你讓我誓說,從此以後不能對你有任何秘密嗎?」
張妙可羞澀的點了點頭,細想一天的表現,自己的確是太主動了。
劉承直視張妙可的雙眼:「那麼我問你,你能做到同樣的事嗎?對我不保留任何的秘密?」
張妙可目光閃爍了幾下,快口道:「當然能了。」
她心中一凜,升起了危險的信號。
幸好龍姐的訓練裡,包含了各種意外的處理狀況,包括如何撒嬌,哭鬧,耍手段,利用女人的魅力,向愛人隱瞞身份,以免曝露組織機密。
劉承足足看了張妙可的臉幾秒鐘:「那好,我問你,在將軍說要調查所有對外未授權通訊時,你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通訊記錄屏蔽起來?」
張妙可眼珠子轉了一下:「有這事兒嗎?你是不是看錯了。」
她來了個拒不承認。
劉承緊接著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關於十大聯盟的內幕?既做華北盟的長老,又身兼東北盟的要職,簡直是不可能,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張妙可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歪著腦袋,一隻雪白細嫩的手指戳著凍的紅的腮幫子,做一個非常可愛的表情,甜甜一笑:「我人緣好啊。」
她擺明想耍可愛,矇混過關。
儘管劉承不想承認,可張妙可耍的小花招,令他心底悸動不止。他扭轉頭,不去看張妙可嬌美的容顏,雪白的肌膚,靈動的雙眸和可愛動人的表情,以免被她色誘成功,失去戒心。
「你為什麼那麼能打?還有你的力氣怎麼這麼大?普通的軍人可沒有你的身手。」
張妙可羞怯的說道:「人家喜歡鍛煉不行啊。我還聽說,男人喜歡身體健康,力氣大,有柔韌性的女孩子呢?人家練過軍體拳,跆拳道,柔道和瑜伽,能做很多高複雜高難度的動作呢。你想不想看看?只能是在室內哦。」
這番話,簡直就是**裸的挑逗了,劉承聽了,立刻臉紅心跳,血往上湧,一大堆火辣香艷的圖片湧入了腦海。幾個深呼吸,才勉強鎮定了下來。
「你給我比劃過的手勢什麼意思?什麼三組,代表著什麼?」
「你是說這個嗎?」張妙可特意又站在劉承對面,重新把那一套好看又花哨的動作快做了一遍,然後深情的望著劉承的雙眼:「這個手勢,代表,我愛你。」說完,她撲過來,用力抱住劉承的腰,小鳥依人一般,把臉埋在他懷裡。
劉承站在原地,像一截枯木般,任由她抱著,也不說話。
良久,他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冰冷的說:「你在騙我!」
彷彿一道天雷當空劈下,張妙可揚起頭,嬌軀微顫,臉色雪白,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滑落。
劉承見狀自然又是大為不忍,手忙腳亂的輕拍她的香肩,柔聲哄到:「妙妙,不要哭,我,我不是故意的。」他拍了兩下,又止住動作,長歎了一口氣。
劉承的心中,對張妙可又是憐愛,又是懷疑,兩種複雜的情感在他心裡糾纏,爭鬥不休,令他感覺小貓撓心,非常難受。
張妙可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向上瞧,貓一樣狡猾,一邊裝成十分委屈的樣子,嗚嗚的拍打劉承的胸膛,彷彿他是負心人一樣。
當然她捨不得太大力,粉拳輕輕的抬起,又輕輕的落下,小鹿撞人一般。她要是用力了,非把劉承敲吐血不可。
想來想去,懷疑的態度佔了上風,劉承狠了狠心,一把推開張妙可,可看著她驚惶無助的臉龐,張了張嘴,卻什麼狠話也說不出來。
張妙可心電連轉,劉承已經在懷疑自己了,裝傻,撒嬌,求愛等手段都不管用,該怎麼辦?
募的,張妙可眼睛圓睜,臉罩寒霜,跺了下腳,氣憤道:「劉承,你到底什麼意思?枉我對你一往情深,癡心相許,可你卻這麼冷言冷語,辜負情意,你的心就這麼狠嗎?」
劉承扭轉頭,不去看她。
張妙可的聲音又變得十分哀怨自憐:「人家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麼喜歡一個男人,可人家對他敞開心扉,換來的卻是薄情寡義,唉,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劉承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轉過臉來,欲言又止。
張妙可心中暗喜,果然沒錯,這個呆子吃軟不吃硬的。
她臉色一黯,幽幽一歎,歎聲輕如雲煙,惹人憐惜:「唉,難道主動的女孩子,男人都不懂得珍惜嗎?」
「不要這麼說。」劉承激動的脫口而出,張妙可的話勾動了他久遠的思緒,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女孩子主動向他表示愛慕,因為他本人而喜歡他,這麼多年了,劉承一直在寂寞中度過,直到今天,張妙可的出現,又聰明漂亮,又可愛動人,最難得的是,欣賞自己的才華,認可自己的努力,填補了他內心一直以來的空虛和遺憾。
張妙可是劉承一直夢寐以求的女朋友啊。
他踏前一步,抓起張妙可的手,捧在手心裡,動情的說:「我很喜歡你。從來沒有一個人,給過我這樣的感覺,我會一直珍惜你的。」
張妙可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狂喜。
「可是,我對你也很懷疑。」劉承言辭懇切,老老實實的袒露心跡:「你有秘密瞞著我,而且你當著面對我撒謊,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相信你,尤其是在眼下這個無比重要的時刻。」
張妙可一下子又愣住了。
黑夜裡,劉承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方面我的心,我的情感,深深的被你吸引,另一方面,我的腦子,我的理智,拚命的叫我遠離你。想來想去,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張妙可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主意,所以我決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讓我們專業一點,不談感情。我會需要你的協助,同時我的心裡又會防範你,我想不到別的辦法。就這樣,我們趕快回去工作吧。」
劉承真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大老實人,把心裡想的一切,把情感和理智鬥爭的結果,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張妙可,說完後,不做停留,轉身朝指揮大廳走去。
看著劉承轉過身去,一往無前的樣子,張妙可的心裡難以自制的升起了巨大的恐慌。
不談感情?專業一點?
當一個女人說不談感情時,那代表,還有一絲機會。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
而一個男人說不談感情時,那代表,他已經對眼前的女人徹底失去了興趣。
眼淚無法自制的狂湧了出來。
這是真正的悲傷,真正的恐慌,不同於之前的裝模作樣,**心理。在劉承轉身的一剎那,張妙可突然感覺到,她可能真的要失去這個男人了。
這個可怕的想法,像一隻大手,緊緊攥住心臟,她驟然感到無比的心痛。
「劉承!」張妙可嘶聲喊道,淚流滿面。
劉承沒有回頭。
張妙可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個箭步,猛的衝了出去,從後面緊緊抱住劉承的腰,不讓他離開。
一瞬間,所有組織裡教導的技巧,絕對不能曝露身份的指令,被她通通拋之腦後,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所有看似至關重要的生命中的信條,在真愛的面前,全部化為灰燼。
「我告訴你,我通通都告訴你。」張妙可泣不成聲的說:「你不要離開我。」
張妙可情動之下,使出了渾身的力氣,一抱的力量,差點把劉承週身肋骨全部摑碎掉。
劉承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張妙可慌忙鬆開胳膊,劉承斜斜倒在她懷裡,她跌坐在地上,慟哭不止:「對,對不起,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說…」
滾燙的淚水大滴大滴的掉落在劉承的臉上,像一場小雨一樣,順著臉頰淌下,流著嘴唇裡,鹹鹹的,他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唉,這麼多眼淚,都是為我流的嗎?
劉承的胸臆中充溢著感動,一瞬間,他的心裡,被無盡的愛意填滿,再沒有其他。
強撐著坐起來,痛吻張妙可的臉蛋,喃喃的說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可真是個傻瓜,你對我這麼好,我竟然還懷疑你,簡直太不像話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簡短的幾個字,『我相信你』,讓張妙可無比的感動,心裡彷彿奏響了無邊的春雷,歡欣鼓舞。
兩個人就在夜色裡,癡纏的吻了幾分鐘。
夜風寒涼,可兩個人內心情熱,渾身滾燙。
良久唇分,夜色下,劉承瀟灑俊逸,張妙可嬌艷動人,兩個人互相貪看,眼神中蘊滿了濃濃情意。
張妙可低聲道:「好吧,我暫且不說,可你放心,過了今天,我會在恰當的時候,把我的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訴你的。」
劉承嗯了一聲:「我也是,過了今天,我會把我生命中的一切,盡情與你分享。」
心有靈犀一點通般,兩個人相視而笑,手拉手朝指揮大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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