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誠拍拍梅歡的背倒底沒跪下叫千歲大人而是罵了一聲:「你穩重點!」
然後進了大廳芙瑤與韋帥望面對面坐著不用很敏感也能覺出寒風嗖嗖。
梅子誠忙低下頭國禮覲見。
直至完禮芙瑤沒出一聲倒是韋帥望笑了:「你幫了我大忙。」然後提醒:「嗨再不出聲梅將軍該以為你擺架子了他可是新官上任第一天。」
芙瑤這才轉過頭來微笑:「梅將軍你覺得韋帥望是什麼樣的人?」
梅子誠剛起身被這樣艱巨的一個難題給嚇到了:「這個我對韋帥望解不深不過我知道他不是我知識範圍內的任何一種人。」
芙瑤回過頭來告訴韋帥望:「這種人有個通俗叫法你知道嗎?」
帥望瞪眼睛:「不知道!」
芙瑤起身一笑:「怪胎!」
帥望呆呆坐在那兒直到梅歡叫他吃飯他才想起來:「你不覺得用這種侮辱性稱號有失你的高貴身份嗎?」
芙瑤回頭一笑:「與朋友相處真誠是最重要的對嗎?」
帥望呃一聲真誠?乖乖我做了啥事招得你對我真誠啊?
芙瑤笑:「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怪胎所以直接給怪胎看我的真面目。」
帥望氣:「嗨!你不用一再侮辱我吧?」
芙瑤笑道:「人太聰明就會像怪胎。」
帥望笑小聲:「所以才需要畫皮有畫皮才有真面目我說的對不對?」
芙瑤低聲:「對倒是對但是你靠得太近再近點我就請你吃耳光。」
韋帥望一鼻子灰地坐回自已的座位坐直身子做一個悻悻的表情不過他的嘴角一直在微笑。
梅歡望天危險係數很高兩位當事卻不肯承認。
當天的午餐很和諧但是談判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下午時帥望回到韋府告訴韋行他要回冷家山一次。
韋行皺著眉:「你回去幹什麼?」
帥望道:「我想在談合同之前告訴師爺聲也許更尊重一點。」
韋行皺著眉:「如果他反對呢?」
帥望笑:「同我沒回去一樣。師爺對我很不錯即使無效他也值得我白跑一次。」
韋行問:「如果他阻攔你呢?」
帥望道:「這件工程要幾年時間完成呢他隨時可以阻攔。」
韋行無奈:「替我帶封信給你師父。」
韋帥望在邊上看到「注意韋帥望的安全。」只得輕聲:「我覺得你這麼寫不太好。」
韋行瞪他一眼:「滾遠點站著!」
帥望只得後退:「讓師爺看到你的信你就死定了!」
韋行看他一眼:「滾出去等著!」
帥望只得滾出去坐在門口。
康慨出來陪他:「小心點你師爺……」做個你知道的表情我對他評價不高你知道的。
帥望笑笑:「不管是從感情還是利害關係上我的做法都是對的。」
康慨點點頭拍拍帥望的後背:「聽著小子我以前說過些不太信任的話!別往心裡去你知道你這個小子並不是在所有時候都表現得很善良。」
帥望瞪他一眼:「切!」
康慨拍拍他的肩:「我以後會無條件相信你如何?」
帥望笑了:「太大壓力了!少來這套。」
康慨也笑了:「我是想給你點信心。」
帥望笑他:「啊哈知我者謂心我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康慨沉默一會兒:「溫劍那次你師爺也來了不過他們來可不是為了你。就像你父親說的他們有他們的驕傲。所以你可以……」
帥望笑道:「大恩難報所以可以忽略。」
康慨道:「只是別影響你的判斷就成了。」
帥望道:「我小時候經常在秋園玩有一次在他的紅漆柱子上畫了條狗他看到了說畫得不像我說那你畫啊他就也畫了一個。」帥望微笑:「雖然後來重刷油漆的錢是我父親出的。」笑:「確實是他畫的更像。」
門裡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帥望咧咧嘴老傢伙聽到他們的對話了!他忙起立等大人現身。
過了一會兒門才打開韋行看著韋帥望半晌終於歎口氣:「你回去吧。」
帥望答應一聲:「唔信呢?」
韋行慢慢握緊拳頭手裡的信紙出輕微的紗紗聲然後慢慢團成一團韋行轉身關上門。
帥望揚眉小聲對康慨道:「看起來我父親對師爺也有些美好回憶。」
康慨謹慎地看看那扇門:「你要是不想找抽的話還是趕緊走吧。」
梅歡道:「帥望不適合你。」
芙瑤沉默會兒:「梅歡在皇家如果你拒絕同自己不喜歡的人相處會害死自己害死自己的家族。」
梅歡愣住然也她知道為什麼這麼說?
芙瑤微笑:「我不覺得一個張嘴閉嘴誇我漂亮的人是真的愛我可是我絕對不會讓他閉嘴。我不討厭他當然他也不是我夢想中的那個。」芙瑤微微瞇上眼睛想像:「那個人當然應該非常英俊如果不英俊也可以至少很端正。當然希望他正直堅強善良不過這樣的人通常都不會同我活在同一個世界那麼至少他對我是真誠的。願意真心待我欣賞我諒解我照顧我;我當然希望所有難題到他手裡都應刃而解天底下沒有那麼神奇的人我只希望所有尷尬場面雖然我還是要面對他卻會陪著我鼓勵我再高一點的願望是我不用同牛鬼蛇神過招不用屈意迎合任何人只要跟在他身後。」
梅歡張了會兒嘴疑惑地:「你沒找到?」
芙瑤笑道:「找了很久後來現如果我男扮女裝站在自己面前可能會稍微接近夢想。」
梅歡笑出來:「你要是男人我倒心甘情願跟在你身後。」
芙瑤道:「韋帥望也很好善良有見識有主張不過太過聰明的人難免疑心重輕意不信人。」
梅歡愣了一下子不悅:「公主這話可說錯了韋帥望是我見過的最真誠的孩子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芙瑤看著她:「你是說他真的因為我漂亮他喜歡我所以肯在建運河的事上做這麼大的讓步?」
梅歡怒道:「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他這麼說了那就是真的!」
芙瑤道:「因為他師爺反對所以他沒心情同我談判也是真的?」
梅歡道:「當然是真的我們都知道他師爺不是一個好人可是韋帥望對他師父感情深厚他師父是一個盡忠盡孝的人所以他師爺對他也很重要他不想他師父為難!」
芙瑤沉默一會兒:「用開玩笑的態度說出來故意誤導他人讓人以為他在開玩笑也不能算真誠吧?」
梅歡氣得滿地轉圈:「我不想提過去的事!可是他有那麼個天字第一號混蛋的爹你想他能怎麼辦?我知道你在宮裡過得也很孤苦可是那同韋帥望是不一樣的!他師父從小教他仁愛慈善雖然他跳上跳下象隻猴子可是韋帥望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人!他可以為了救一個下人被人打到吐血也不倒下這樣一個孩子卻被他父親逼著去殺人雖然是死囚可那是同他一起說笑過的人他父親逼他殺掉那個人他不肯姓韋的混蛋不但打他還逼他看著那人被亂棒打死!那同你在宮裡的風刀霜劍是不一樣的我知道你得步步小心可是你從沒見過血也沒親手殺過人。韋帥望回到冷家山上同人生爭執我不知道生了什麼他父親要他殺掉那人他師父卻怪他殺了無辜最後他被趕出師門然後手腕被捏碎功夫廢了。他是不像以前那麼真誠了但是我很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依舊是真的你信不信那不是他的問題!」
芙瑤忽然笑了微微有點悲哀的笑:「他有你這樣的朋友當然是一個真誠的人。」
梅歡愣了一會兒:「你不是在套我吧?」
芙瑤笑看著她:「梅歡你得用膠水把嘴粘上!我不過說一句韋帥望不夠真誠你就表演給我看什麼叫真誠?」
梅歡漲紅臉壞了壞了我沒說錯什麼吧?
芙瑤笑道:「你醒悟得太晚了該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梅歡氣結:「你!」
芙瑤拍拍她:「別急其實我只是想瞭解一下韋帥望誰都希望合作者可靠。」沉默一會兒:「我一天做夢夢見我躺在搖藍裡空氣裡有一股香味我一直記得那味道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味道後來才知道那是一個女人身上的薰香夢裡那女人是我媽媽她扼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說『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差點窒息我一直不知道那是夢還是記憶。」微笑:「韋帥望遇到很慘烈的事可是我也看到你們那個混蛋韋大人為他急得團團轉他頭上的汗看起來也是真的啊!」
梅歡沉默會兒:「真的倒是真的不過誰受得了他!」
芙瑤一笑:「如果韋大人再年輕一點就幾乎是我說的那個人。做他身後的女人可能想去經歷風雨都沒機會。所以韋帥望還有資格天真。那孩子有一點天真是不是?」
梅歡道:「你父皇也很愛你。」
芙瑤淡淡地:「男人愛孩子同女人不樣對男人來女人總是比女兒重要當初他在熱戀中都不肯為一個女人做的他也絕不會為他女兒做。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明白這點所以我一直活得很好。」
韓青很生氣:「為什麼是你師爺來告訴你走了?」
帥望陪笑:「因為……我想也許……」
韓青氣道:「因為就算我生氣也不會把你吊起來抽一頓?!」
帥望笑跪下認錯:「我錯了!」
韓青氣得給他一巴掌:「然後呢?」
帥望笑。
韓青怒道:「沒有下次!」
帥望笑道:「下次不這樣了。」
韓青罵道:「下次換個樣是不是?」
帥望笑跳起來:「我沒那麼說!不過知我者師父!」
韓青被氣笑完全拿韋帥望沒辦法只得問:「你這麼快回來是事情解決了嗎?」
帥望微微有點尷尬:「解決倒是解決了……」
韓青點頭接著說。
帥望無辜地:「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韓青仰望蒼天深吸一口氣:「你說吧!」我準備好了。
帥望道:「是這樣子我去了的時候我店裡正降價銷量呢所以人很多所以後來排隊的人就打起來了所以後來就比較亂然後他們就打算去開倉放糧我一想開誰家的都是開不如我主動做回好事吧所以我就自動開倉放糧了然後皇帝和公主聽說之後感動得不得了就把運河的承建權交給我了所以……我回來問問這個我可不可以接受啊!」
韓青瞪著韋帥望半天才道:「聽你講得這麼美好……你說的是我認識的皇帝我生存的世界嗎?」
帥望半張著嘴:「啊這個只要以善意猜測對方盡量做好的假設就差不多是這麼回事雖然我忽略了一點細節。」
韓青瞪著他:「被御林軍手銬腳鐐地帶走大約是細節吧?」
帥望笑道:「差不多吧。而且冷顏說不但今年會旱明年也會旱冷顏既然預言了今年的明年大約也准。眼看就冬天了青黃不接的要是現在就有人搶糧等隆冬時節饑民會做什麼?明年開春他們有糧種嗎?會不會殺耕牛會不會已經餓死了?當然朝庭可以賑災。」帥望笑笑:「與其白餵他們不如給他們點工作開鑿運河明年還可以引水入田一舉兩得。」
韓青沉默一會兒:「這件事本身沒什麼錯。但是實踐起來……」
帥望笑:「這件事根本就是對得不能再對了不過朝庭擁有無限權利可以自由解釋法律所以要做大商人定得結交權貴結交權貴的後果就是結黨營私結黨營私的後果是必然會參與派系鬥爭天底下沒有百年不倒的權貴。」
韓青點點頭:「你明白就好。」
帥望微笑:「所以運河要等國庫有錢再建國庫要等皇家花園建完才有錢。即使皇帝有意去建運河也只會征役而不是有償勞動所以國家建運河等於強制勞動變相加賦稅而這種強制勞動與變相加稅甚至曾經導致過國家滅亡。自古以來由國家組織的大規模勞役比如阿房宮比如長城比如隋煬帝的大運河就容易導致國家動盪但是運河是洪水猛獸嗎?不運河是利國利民的只要合理經營用運河的收益支付運何的勞役與其他費用就足夠了。」
韓青沉默過了一會兒:「很凶險。」
帥望道:「我還是要試試我需要你的支持。」
韓青沉默良久:「只有冷家的支持是沒有用的。」
帥望道:「你先支持我我再去尋找別人的支持!」
韓青瞪了一會兒韋帥望被這個十幾歲孩子的認真堅持給逗笑了:「知其不可而為之倒也是一種勇敢你知道後果嗎?」
帥望道:「你知道如何成功了會怎麼樣嗎?」
韓青抓著韋帥望的頭搖了搖:「會有一條韋帥望大運河運河兩岸是千里良田。」
帥望點點頭:「人活百年終有一死何必惜命苟安。就應該不斷嘗試直至成功。」
韓青拍拍韋帥望的肩膀:「豪情萬丈!」內心卻微微歎惜韓青啊韓青豈有豪情似舊時當初那個什麼也不怕絕不放棄的韓青哪去了?
累了睡著了。
韓青道:「走吧我們去同師爺商量記著要堅強!」
帥望點頭。記著要堅強因為你重視的人的意見會傷到你要堅強堅強是寬恕、接納與不改變。
冷秋看到韓青與韋帥望一起來了不由得笑問:「是不是我的頭要痛了?」
帥望尷尬地:「師爺不管生什麼事我都是陪你下棋聊天的那個韋帥望不是老謀深算居心叵測的異類。」
冷秋心想異類?雜種吧?你是說你不是冷惡的雜種吧?他揚起邊眉毛諷刺地:「你嚇到我了!」
帥望尷尬地笑韓青道:「我也接到京城的傳信了這個工程確實是朝庭與百姓都需要的形勢所迫不是人力促成的而是必須用這種方式來解決。朝庭想要天下太平需要讓閒散人口有個安置的地方百姓需要這個工程來掙碗活命的飯錢建成之後於國於民也確實有利就算是不成功韋帥望也算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至少可以避免今冬的暴亂。」壯年男子全去挖泥巴了老弱病殘組織不了有威脅力的暴亂真變成災民賑災也容易點。
冷秋沉默他心裡很明白人家不過給他個面子特意跑回來同他說一聲錢不在他手裡糧食不在他手裡整件事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難道他還能軟禁韋帥望?或者直接殺了韋帥望倒容易點。
冷秋微微一笑:「韓青好好看著韋帥望別讓他亂簽合同你徒弟你得看好。」
韓青想不到冷秋這麼容易說服當下一愣然後才明白過來:「師父答應了?」
冷秋一曬:「你是掌門我反對有用?」
韓青道:「弟子不敢。」
帥望呆呆地活像是憋足了勁要啃硬骨頭結果差點晃個跟頭他驚異地看著冷秋冷秋笑:「來陪師爺下盤棋吧。」
帥望呆呆地:「是。」
沒幾步就輸掉一盤冷秋笑道:「你是哄我高興還是敷衍我啊?」
帥望呆了會兒:「師爺你生氣了吧?」
冷秋慢慢把黑子白子分開許久:「下棋要專心輸了就是輸了講什麼客觀情況都沒用把銀子交出來!」
帥望大怒:「你睜開眼看看我是你徒孫你生氣可以衝我咆哮你不能這樣對我!」
冷秋長歎一聲:「我沒生你氣你契約還沒簽先回來告訴我我怎麼會生你氣。」
帥望喉嚨微微鯁住你知道就好。
冷秋問:「我也沒瞞你我的態度吧?我不表示反對。但是你不能說服我贊成你。我老了喜歡安穩點的生活像謀求更大生存空間做更大的事業不可能得到我的支持你自己去做吧自己承擔後果但是先決條件是你做的一切同冷家無關你也不會用你的財勢來影響冷家的局勢你清楚這一點是我的底線嗎?」
帥望哽咽著點頭冷秋道:「我是認真的。」
帥望點頭。
冷秋起身向韓青道:「快領他走再在我這兒哭我連你都打出去。」
帥望差點破啼為笑白他師爺一眼起身跟韓青走韓青看著藍天白雲忍了又忍終於問:「你什麼時候在你師爺這兒哭過?」
韋帥望揉揉鼻子笑:「去京城前。」
韓青笑:「你一哭他就讓你走了?」
帥望眨眼。
韓青想了一會兒:「你師爺一定是被你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