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望正在同芙瑤討論留什麼樣的鬍子好看姚一鳴手下的親兵被指點得暈頭轉身地進來了:「請問要見冷家掌門怎麼走?」
忽然之間眼前竟出現內眷那士兵大吃一驚慘叫一聲連連道歉退著出去了。
韋帥望大笑:「滾進來吧你有什麼事?」
那親兵頭暈目眩的差點哭了:「小的不過是要求見冷家掌門可是沒一個人肯給小人通報引見只是給小人胡亂指路。」
韋帥望道:「呸你不是看見我了嗎證明他們指路指得很正確廢話什麼有事快說。」
那親兵下巴幾乎掉下來半晌道:「你是韋掌門?」
韋帥望道:「是啊沒錯。」
那親兵再道:「你是韋掌門?」
韋帥望搔搔頭:「你要是不信可以出去問問啊!」
一提「問問」兩個字那親兵一下變色:「不用了!既然你說你是韋掌門那那就請你過目吧看完我再去找冷雪璣。」一提找字那親兵又是一臉痛苦。像這麼平易近人的掌門前來求見的人可實在是受不了啊!這位親兵從早上直找到中午才找到掌門大人住的地方問詢時每個人都只伸手一指沒人肯通報也沒人肯帶路即然這個不像掌門的人承認自己是掌門那管他是不是真的是掌門只要他看了就行了。
想到找大名鼎鼎的掌門都這麼難要是找一個冷雪璣那還不得找到死這親兵又要哭了。
帥望伸手就要打開盒子看芙瑤白他一眼:「你也不問問誰送來的是什麼裡面或者有什麼機關呢。」
帥望笑:「看他這打扮多半是你兒子派來的。」
芙瑤笑:「小念派人只會派侍衛來絕不會派邊防軍來。」芙瑤轉頭去問那士兵:「誰派你來的?送的是什麼?」
可憐的小兵道:「是姚大帥派小人來的送的什麼小人也不知道。」
帥望驚異:「姚一鳴?他會送什麼來呢?還跟雪璣有關係?」
帥望忽然看見盒子邊上的血痕不禁大吃一驚然後驚悟到盒子裡不會有他喜歡的玩意立刻道:「我不用看了我帶你去冷雪璣那兒。」
那小兵大喜:「多謝掌門。」然後心裡嘀咕:「找遍山莊沒有肯帶我見掌門的人這個掌門大人倒願意親自帶路去找人呢這是什麼奇異世界啊!」
冷雪璣緩緩抽劍胸前還有一點痛不過已經無大礙韋帥望已同他說過讓他不要為難歐陽喜不過冷雪璣想在同樣位置捅一個同樣大小的窟窿還是必要的。
:「能拿劍了!」說曹操曹操到。韋帥望也不進屋站在門口笑道:「姚一鳴大元帥派人送禮物來給你。」
那親兵進門打開盒子:「這是歐陽喜大俠托姚大帥給您送來的說明要韋掌門先過目然後送給您。」
冷雪璣看了一眼「喔」了一聲道:「拿出去餵狗吧。」
帥望遠遠地問:「是什麼東西?」
冷雪璣道:「兩個眼球。便宜他了。」
韋帥望忍著嘔吐回到自己房裡呆了一會兒:「唉我還是得再去一趟這件事還沒完。」
***事情怎麼會到這個地步?那個複姓歐陽的傢伙為什麼要挖下自己的眼球送上山來?韋帥望不是已經答應過保他沒事嗎他送一對眼球上來是什麼意思?
是想用血來再一次鞏固韋帥望許下的諾言吧?
歐陽失去雙眼鳥皇會做何反應?是什麼情況令得歐陽做這樣可怕的事是否別有大變故?生了什麼事情?看來事情並未象帥望想像的那樣得到控制。
韋帥望必須再去京城一次。
鳥皇昏迷高燒不退夢裡只是喃喃地:「媽媽媽媽我是弄玉啊媽媽我是弄玉啊!」
安志在殿外踱步一百次在門外探看。
鳥皇的寢宮裡少見地***通明且儀仗如雲因為皇帝陛下已在此處守候整天整夜。
鳥皇醒來看見小念重又閉上眼睛。
小念羞慚歎口氣出去叫安志:「你進去看看吧。」
安志急步走到床著呼喚:「鳥皇鳥皇!」
鳥皇睜開眼:「我沒事。」然後慢慢支起身子:「水。」
喝完水鳥皇轉過頭對安志說:「尹軍死了。」
安志道:「我已知道小姚已派人傳信。」
姚一鳴一向周道。
鳥皇沉默。
安志道:「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鳥皇道:「像韓信手握兵權卻不肯起兵那是死罪。」
安志道:「莫名已準備好小姚因風雪而中途駐紮——在冷家山下。」
鳥皇苦笑:「皇帝陛下為什麼不肯睜開眼看一看呢?」
安志歎息:「我們這樣一而再的退讓就是因為不知道韋帥望有多大的能量又有多大的容忍度。你覺得冷家能起多大作用?」
鳥皇道:「若小念不死韋掌門不見得會插手。」
安志一愣:「可能嗎?」
鳥皇點點頭:「我瞭解他你也見過他是如何對待小念的借兵的韋掌門不喜戰爭他對國家與黎民想得比較多只要我們即成事實為了少一點殺戮他不會採取行動。()」
韋帥望會說:「興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鳥皇苦笑看著安志:「一切都準備好了。對不起安志。」
安志一愣對不起?片刻安志回答:「我明白了。」
安志有那一刻明瞭尹軍的心情。
鳥皇從未說過她要殺掉小念她被兄弟一步步推向前不得不對抗小念可是如果沒有兄弟鳥皇是寧可自己死去也不要傷害小念的吧?
這種感情讓尹軍絕望。
安志說:「小念不是一個值得的人。」
鳥皇說:「我是說對不起我以前的遲疑讓你們面臨那樣大的危險。」
安志沉默一會兒:「可是你到現在也不想傷害他。」
鳥皇回過頭面對安志在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一個「是」字但是鳥皇說:「不必討論我的感情問題。動手吧。」
動手吧兄弟們做出這樣的犧牲別說是顛覆小念的王朝就是他們要求殺掉她的親生兒子她也只得雙手奉上。
說到底她同他們是一起的他們一起自陰溝裡鑽上來洗去舊日污穢腥騷堂堂正正做人一直做到皇后與大將軍儘管那個洗乾淨他們信任他們提升他們的人正是小念。
鳥皇的手上沾了尹軍的血。
必須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鳥皇支起身子告訴女侍:「傳膳。」
吃飯才有力氣。
吃了飯小念終於出現站在門口垂著頭微微有一點緊張背在後面的一雙手不停地收緊放開。
鳥皇坐在床上看見小念進來慢慢地起身:「臣妾見過陛下。」
小念說:「不必了鳥皇。你我何必如此?」
鳥皇站在那兒半晌道:「這些年早已習慣。」
小念沉默一會兒:「對不起鳥皇。」
鳥皇回答:「陛下何出此言。」
小念再一次道歉:「對不起。」
鳥皇問:「陛下鳥皇是否還不能離開?」
小念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鳥皇困惑地:「為了什麼?陛下鳥皇離開陛下有何顧慮嗎?」
小念沉默。
鳥皇苦笑:「陛下請相信我我只是累了我是真的想離開。」
小念低聲地聲音低微地:「鳥皇我愛你。」
鳥皇愣了一會兒。真的假的?真的嗎?那皇帝陛下的愛可真難當假的嗎?事到如今說這種假話還有什麼用?無論這話是真的假的都已沒有用他與她之間隔了尹軍的血與仇恨如何才能修復?
鳥皇回答:「陛下。」
小念溫和地歎息:「陛下陛下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鳥皇你愛過我嗎?」
鳥皇笑了如何回答呢?鳥皇愛不愛他?
鳥皇回答:「陛下愛鳥皇就像愛一件舊衣裳舊衣裳裡有許多舊時光雖然陛下不打算再穿但是也不想扔掉可是?」
小念沉默過了一會兒:「鳥皇人倒底不是一件衣裳就算是一件衣裳我沒有忘記的舊事你倒能忘嗎?」
鳥皇長歎:「可是過去的事畢竟過去了。」
小念苦笑:「原來已經過去了。」半晌小念問:「你為我冒過生命危險我也為你冒過生命危險都過去了?」
鳥皇沉默。
小念說:「我們之間倒底有什麼恩怨外人不會瞭解難道你也能把一切一筆抹消嗎?」
即使小念的愛情過去小念施捨的恩義不能過去。
鳥皇當日所受折辱令她願意做任何事換取自由包括出賣**。
救了她的小念不僅給她自由還給她一個妻子的名份。
鳥皇能幹嗎?地底下的金子有的是不是每一塊金子都會被掘出來。金子可以等而人只有一百年。
小念說:「你真的以為我對你的安排毫無知覺嗎?你認為我不明白你的兄弟控制京城掌握軍隊是危險的嗎?你認為是因為我蠢才令得你有謀逆的能力嗎?鳥皇我為你做的一切是因為我蠢嗎?」
她批的奏折他都看過小事他不管大事他也盡量不會駁回。最早時鳥皇要安志與尹軍各領五萬大軍時他就想過掌軍權的這兩個將軍關係過於親密應該調一個回來在京裡兵部做事他沉默鳥皇便知道可是鳥皇也沉默小念於是放開手將奏折輕輕放到一邊鳥皇微笑他從她眼中看到感激覺得值得他以為她是明白的他這樣做不是因為他蠢是因為他信任她也愛她。
兩年後莫名由兵部到提督府小念一笑:「莫名確是個妥當人兒。」
姚一鳴就任統領的折子則放置了半個月鳥皇不問也不出聲。姚一鳴能出任統領一職是因為依依見到鳥皇時起身慢了太慢了所以玉璽問了一句:「你他媽屁股挺沉啊!」堂堂一個太子從哪學來這樣粗俗的話呢?偏偏小念就在玉璽身後所以玉璽立刻挨了一個大嘴巴並被拖出去家法侍候。
鳥皇即時沉下臉來這個刀頭上舔血的女人即使依依拒絕站起來行禮也只裝看不見的女人在她兒子挨打時竟擺出臉色給皇帝看。
小念在那樣的目光下也覺得不安起來他拿眼睛去看依依希望依依開口為太子求情依依卻像硬屎橛子一樣不吭聲這樣一個便宜人情她都不肯送也不懂送小念一邊歎息依依的蠢與孩子氣一邊只得給予另外一種平衡他伸手取過案上的那個本要無限期擱置的奏折交到鳥皇手裡無言他相信鳥皇明白他的歉意。
他做的這些只是讓鳥皇今天站在他面前對著他冷笑說一切都已過去了嗎?或者鳥皇以為他是傻子?
鳥皇能站到這個宮殿上是因為他欣賞她她付的努力呢?她當然付出了可是天底下比她更努力比她更聰明更勤奮更美麗更善良的人有的是而且都願意為皇后的位子做犧牲。
小念以為鳥皇是明白的所以才敢在那樣敏感時刻調安志進京迫鳥皇道歉認錯退讓再不敢在他眼前殺人。
結果十萬大軍兵臨城下逼他就範。
怎麼可能他與她之間恩義這樣深濃深濃如血要麼活在一起要麼死在一起下堂求去在皇家是不可能的。的bd
小念情急之下竟出下策向別國借兵。
幸而他父親打醒他瘋了嗎?即使是被自己愛的女人殺死這只是他與她的事最多只是北國的事如果把國家斷送在自己手裡百死莫贖。
然後他聽鳥皇說她只想離開。
她只想離開她只要保全她兄弟的性命小念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女人是忠誠的只是她不僅要忠誠於他同樣也要對自己的夥伴忠誠他把這個女人放在夾縫中碾磨已經很久了這個女人現在只要離開。
他應該放手。
可是他做不到。
有一樣東西看不見摸不到如果它存在你永遠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那是空氣和夫妻間的感情。
鳥皇呆立良久。
舊情。
是的她知道她記得這是她遲遲不能下決心的原因是令得她的兄弟們失望的原因是尹軍死亡的原因。她記得。
可是她與他之間隔了她兄弟的血她如何能再若無其事地同他相對?
鳥皇半晌道:「陛下即使是要我的人頭我也可以雙手奉上可是我不能奉獻別人的人頭。」
小念道:「你選擇殺我?」
鳥皇道:「我選擇離開。」
小念笑了:「若我不准呢?」
鳥皇道:「請准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