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人小念氣平。
然後他覺得這局面有點不好收拾。他內心深處有一點怕鳥皇。
你面對平等的人時總會有一點怕對方怕觸及對方的底線怕被人憎恨。
小念站在那兒環顧呆站著的七八個宮女太監這些人目睹鳥皇受辱小念眼中忽然露出殺機!
鳥皇見鞭打停止便抬起頭正看到小念望著眾人的一臉殺機雖然不知為什麼但鳥皇與他共進退多年熟知他的習性知道他要殺她的手下鳥皇道:「陛下所有過錯由鳥皇一人承當陛下不要牽連他人。」
小念一甩手:「你倒會收買人心。」但他不敢違拗鳥皇心意他不敢動鳥皇的手下。
姚一鳴求見鳥皇近衛軍統領不是什麼大官但是出入宮門向來比較方便今天宮中回話是:「皇后正在午睡請統領大人改日來。」
姚一鳴詫異:「皇后身體不適嗎?」
回話是:「不知道。」
姚一鳴向裡面看了看有個新現今天的昭陽宮宮人特別多而且都不是平裡熟悉的那些人。
姚一鳴心裡一震難道鳥皇有事?
宮中輕輕傳來絲竹聲是一曲《歸去來兮》。
姚一鳴退後。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
姚一鳴向阿丑手下的琅環打聽:「皇后與陛下近來可好?」
琅環四望無人才道:「不妥不妥得很但是我什麼都不能說如果我說了不但我會不妥連阿丑姐姐都會很不妥。」
姚一鳴驚得心都涼了。
姚一鳴急見宰相章擇周:「章相近日可見過皇后?」
章擇周怪道:「你自己難道近日竟沒見過皇后嗎?」
姚一鳴一頭汗:「兩天前見過。」
章擇周道:「是啊那次我們一起出宮的。」
「後來呢?後來相爺又見過皇后沒有?」
「沒有好好的我沒事總去皇后做什麼?」
姚一鳴怒道:「難道宰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嗎?」
章擇周被罵得呆了:「姚統領你瘋了?」
姚一鳴道:「下臣該死一時失言。宰相大人你今天有沒有什麼折子?請一定去見皇后一趟!」
章擇周這才肅著臉鄭重問:「小姚宮中有變?」
姚一鳴道:「或者是我多心請章相一定去一趟!」
章擇週一看天色已晚但若宮中真有變故怕是等不得天明了他轉身抓起一份折子:「我去宮中求見皇后陛下。」
昭陽院裡換了阿丑出來:「章大人真是不巧皇后今兒累了睡下了如果沒什麼急事明兒再來吧。」
章擇周道:「麻煩尚侍給老臣傳個話老臣有要緊折子要請教皇后。」
阿丑微笑:「大人朝裡哪天沒有急事皇后這會兒好容易睡著了大人就體量皇后一次吧陛下不是在西宮有什麼天大的事是皇上做不了主的?」
章擇周沉思一會兒:「老臣今天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見到皇后了?」
阿丑道:「無論如何都不能。」
章擇周點點頭:「我明白了。」
章擇周心裡明白這是皇后有難了。
照說章擇周應該同姚一鳴實說想辦法救皇后出來但是章擇周心裡也明白姚一鳴這夥人對皇后的忠誠大大過對皇上與對國家的忠誠如果他實話實說他們在大殿上上折子保皇后保得下來還好說保不下來皇后的兄弟手足豈能善罷干休?這一夥人如今已牢牢把持整個軍隊他們若起了反心後果不堪設想怕是國將不國了。
章擇周轉過身來到西宮。
小念是個好皇帝這些年來他固然允許他的大臣去與皇后討論國事但那不是過他願意聽到另一種聲音再小小地躲一下懶小念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聽到宰相深夜來見立刻迎出來:「章卿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章擇周坦白問:「陛下可是將皇后軟禁了?」
小念一愣:「這謠言從何而起?」現在還不是時候誰把消息這麼快就傳了出去?
章擇周見小念呆已經明白:「陛下有皇后謀反的實據?」
小念詫異:「謀反?!」
章擇周問:「軟禁國母這麼大事除了謀反還能有另的原因嗎?如果不是那麼陛下為了何事將皇后軟禁宮中?」
小念心裡也有點亂了半晌才道:「鳥皇要毒死依妃!」
章擇周問:「貴妃死了嗎?」
小念氣道:「還沒有。」
章擇周道:「君要臣死臣當死皇后是後宮之主她要處死一個嬪妃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這妃子是陛下心愛之人皇后這樣做有點不妥當即然沒有死陛下責備她一頓就是了!」
小念大怒:「若是死了呢?」
章擇周道:「皇后是後宮之主向例如此前朝王皇后逼走納蘭妃再往前李皇后杖殺董貴妃這都是君殺臣殺錯了也不過認個錯陛下還想怎樣?」
小念氣得手直抖:「依你說別人的性命都如草芥?」
章擇周歎口氣:「如果陛下一定要處置皇后臣也有兩條建議。」
小念冷冷地不語。
章擇周道:「請陛下先招回撫北大將軍安志與鎮北大大將軍尹軍然後免去姚一鳴與莫言統領提督之職。」
小念沉默了。
章擇周再摘下烏紗:「最後請陛下免去臣宰相之職臣願用項上人頭換皇后不死。」
小念一震原來這些年文臣武將都已為鳥皇收服虧他一向以為他腳下已是鐵打的江山!原來這江山竟已成了鳥皇的江山。
小念緩緩道:「章相你來竟是逼宮來了?」
章擇周道:「老臣正是因為一片忠心才冒死來見皇上。陛下現在不是時候莫說皇后無大過就算是天大的過失也要從長計較!」
章擇周雙眼微微有點呆好像看到未來的殺戮:「如果陛下一定要處置皇后請先殺了皇后所有親信與太子!」
小念再次震動殺了玉璽?他不喜歡是一回事玉璽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如果動鳥皇會導致這樣大規模的殺戮他是不是一定要除之而後快。
章擇周道:「連同老臣都一向與皇后過從甚密陛下不先除去皇后黨羽冒然處置皇后會導致政局不穩人心大亂甚至生政變。」
小念沉默了很久他終於說:「我明白了!」
章擇周問:「臣可以覲見皇后嗎?」
小念點點頭:「今天皇后還要休息明天吧。」
章擇周叩:「皇上聖明。」
妻黨羽翼已豐奈何?
小念沉默。
依依過來:「陛下與宰相談了那麼久也該累了。」
小念問:「你聽到了?」
依依慢慢蹲在小念腳下仰起頭:「陛下臣妾是否死無葬身之地?臣妾與奇圭陛下都不能保全嗎?」
小念呆住他不能保全妻兒的性命嗎?
是誰逼他必需做出選擇?誰使他必需失去親人?小念認為那個逼他的人是鳥皇。
所以如果他一定要做出選擇他選擇放棄鳥皇與鳥皇的兒子。
小念走進昭陽院眾人跪倒迎接小念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他伸出一隻手在鳥皇面前這大約是一個扶皇后起身的動作。鳥皇抬起頭良久才將自己的手放在小念掌中然後慢慢起身。
那是一個控制的很好的平靜的表情但更深層次中卻孕含著怨恨一個女子在那個時代心中無限幽怨不過是平常事不平常的是那平靜的表情。
煮沸一鍋水並不危險危險的是你用了太緊的蓋子。
太緊的蓋子象高壓鍋一樣本來不危險的***會變成爆炸!
鳥皇早在十年前就該將一隻花瓶丟在小念臉上打消他娶妾的念頭但是她沒有她賢淑地為小念尋找美麗嬌柔的少女。
這樣克已忍讓或許是出於一種自卑吧?因為自覺身份不夠所以以美德搭夠份量。可是愛情這件事非得地位平等才會生不平等不要緊只要你自以為平等也可生。
鳥皇對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自信但在那種大環境下這種不自信也是必然的天下人都認為國王應該有一群老婆鳥皇即使有自由平等的思想做為一個正常必然要有的從眾心理也會令她選擇臣服。
小念終於說:「鳥皇這些年來我虧待你了。」
鳥皇平靜地回答:「臣妾一條命都是陛下給的。這些年來錦衣玉食無德無能竊居後位時時自省只感皇恩湟浩蕩陛下何出此言?臣妾愧不敢當。」
小念覺得他與鳥皇之間的感情因「皇恩浩蕩」四個字而變出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來。
半晌小念道:「原諒我。」
鳥皇沉默一會兒問:「陛下能告訴我為了什麼事動怒嗎?」
小念道:「你送給依貴妃的胭脂裡下了毒!」
鳥皇震驚然後問:「陛下認為是我?」
小念問:「不是你嗎?」
鳥皇呆了半晌才道:「陛下可曾查問?」
小念道:「事情可以就這樣過去如果你堅持你是清白的話我就查下去!」
鳥皇道:「臣妾是清白的。」
小念道:「查出是你就很難徇私。」
鳥皇道:「如果是我的下的毒陛下可以要我的人頭。」
小念道:「即使是你你我患難夫妻我能把你怎麼樣不過你知道依貴妃不過是個奴婢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她!」
鳥皇在那一刻很想吐血一方面感念小念的情誼一方面恨小念根本不相信她。小念認定是她要行兇可是即使這樣小念只是了一通脾氣並不想把她怎麼樣這份情誼也可算深厚。
鳥皇說:「即使我不喜歡依妃也不會傷你的心。」
小念看了她一會兒:「好我會調查此事。」
小念抬頭見阿丑進來揮一揮手請阿丑坐。
阿丑也沒客氣沒有行跪拜大禮笑問:「陛下還沒睡嗎?」
小念道:「你知道我叫你來是什麼事。」
阿丑神色一黯:「奴婢不知。」
小念道:「阿丑你在我面前還裝傻?」
阿丑沉默一會兒終於道:「陛下是要我查那幾盒胭脂的事嗎?」
小念道:「除了你還有誰做得了這件事?」
阿丑道:「奴婢不過是個下人怎麼去查皇后貴妃的事?皇上這是為難奴婢呢。」
小念道:「你不要一口一個奴婢母后早認你做女兒你是長公主全國的女人除了皇后就是你大了。」
阿丑訕笑:「原來我還排在貴妃前面呢。」
小念想了想原來長公主還排在貴妃前面呢。即使不論身份地位只論這些人在小念心中的份量長公主阿醜的位置並不低於依妃。
換而言之他所寵愛的小東西只是個小東西他喜歡她他確實喜歡她。只不過在他心中他的江山社稷重於一切即使是他愛的人也可以犧牲何況不過是個玩意。
小念道:「也不是一件急事你慢慢查不給你壓力和期限如何?」
阿丑微笑:「查出是皇后的不是或者查出是貴妃的不是來都是陛下心上的人她們豈肯同我善罷干休?」
小念道:「我命令你查!」
阿丑道:「陛下若是貴妃的錯如何處置?」
小念疑惑:「貴妃的錯?她能有什麼錯?」
阿丑微微一笑:「阿丑不過是一問。」
小念道:「按律處置。」
阿丑告退小念忽然又叫住她:「阿丑!」
阿丑站住小念沉思許久小念說:「你不必性急慢慢地查一定要有真憑實據不可冤枉了任何人。」
阿丑盈盈下拜:「奴婢領旨。」
阿丑退下百轉迴廊中慢慢地聽風過竹唱沙沙沙殺殺殺。
皇帝陛下說了那麼多話不過要她放心辦案那麼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重點在哪裡?是一定要真憑實據還是不要冤枉了任何人?或者最重要的是第一句「慢慢地查」?應該說細細地查或認真地查可陛下說的卻是慢慢地查為什麼?
阿醜的直覺告訴他小念最重要的一句話是「慢慢地查」為什麼?為什麼要慢慢地查?阿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事也不必困擾這件事放在心裡以後一定會找到證據得出答案。
阿丑覺得小念會在妻妾間選擇一個天無二日人無二主男人也無法愛兩個女人。會是哪一個?
阿丑有自己的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