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只得回府中喝酒。
小雙笑問:「出了什麼事讓大教主如此不快?」
小念站起來:「姐。」
小雙嗤笑:「你敢是做了教主之後特別有禮貌了?」
小念苦笑一聲:「你要是打算給教主見禮我也不介意。」
小雙笑起來然後問:「要娶文成公主了?松贊干布?」
小念再笑一聲:「是。為了和平與展。」
小雙道:「你不喜歡可以拒絕。」
小念道:「胡說。我們不幹活不出汗天天帛衣玉食的為了什麼?可以一點責任都不負光是享受權利嗎?」
小雙笑:「嘖嘖嘖你倒教訓起我來了你要是真愛你愛的那個人可以放棄權利嘛然後義務自然也就免了。」
小念道:「我不能放下這個擔子因為我沒見到比我更負責的人!」
小雙再笑性格決定命運。
小雙通知小念:「父母親大人叫你過去準備迎娶事項。」
小念面無表情地過去履行他的義務。
婚禮隆重盛大幾傾一國之力盛裝下的漢家公主微微低著頭按著漢人的禮節她頭上蒙著輕紗小念對她的容貌並無興趣只是覺得這女子舉止還算大方磊落不是那種容易受傷的女人倒也覺得心中一寬。的a5
**苦短可是小念對著自己從未謀面的妻子想到馬上要同這個陌生女子上床不由得有一種**或被嫖的感覺。
漢家的禮節真是讓人很受刺激啊。
小念深吸一口氣過去掀開公主的蓋頭公主微笑抬頭。
小念一看不禁大叫一聲後退三步。
那女子也面露詫異:「怎麼?父親大人沒告訴你是我?」
小念「唰」地落下淚來:「鳥皇!鳥皇怎會是你?我不是做夢吧?」
鳥皇嗔怪:「你這個不貞的男人怎麼敢背我另娶她人?」
小念苦笑:「你們作弄得我好苦。」
鳥皇道:「父親送我去漢家皇帝那裡避難後來兩國決定和親漢皇就把我送回來了。」
依依回憶:那時她十六歲皇后問她喜不喜歡皇上她不敢回答。皇后說她若能為皇上生下一子半女說不定就會封為貴妃。當時的小念有著年輕的面孔滄桑的眼神和堅毅的表情。依人記得當時她欣喜若狂但她一直不出聲低著頭雙頰熱她不敢抬頭因為她相信自己雙眸中一定有掩不住的狂喜。
她記當時小念說:「她太小還不懂得選擇。「鳥皇道:」十六歲正是出嫁的年齡。「小念凝視她良久歎了口氣:」她讓我覺得自己老。「鳥皇笑著:」胡說你敢諷刺我?「小念也笑了。
依人知道鳥皇能令小念笑她自己呢?
她在床上不肯解衣裳只是哭泣。小念愛憐地抱著她即不勸解也不動強直到她習慣身邊有男人睡又習慣了衣裳越來越少到最後成為一個女人已是個把月後的事。依人想這真是她自誤就是在這時鳥皇懷了玉璽她的奇兒晚生了二個月。
但依人感激小念的溫柔這樣一個皇帝竟有耐心等她越到年長依人越感激越對小念深情。
小念坐著或半臥在床上她喜歡走過去在他腳邊跪下將頭放在他的膝上而小念的手一下一下撫著她披在身後的長有力的溫厚的手愛憐的姿態與表情。
依人聰明伶俐做得一手好女紅刺繡小念身上穿的每一件她都堅持親手制做那繡品讓人愛不釋手。小念握著她一雙手:「這麼美麗的巧手。「依人見鳥皇側過頭去看著窗外不語一臉落寞依人想:「皇后會不會學那個嫉妒的女人剁了我的手?」她不禁笑了怎麼會?況且她也不會讓皇后有這個權力。
鳥皇怎麼想?出生入死金戈鐵馬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流血流汗鞠躬盡瘁死而後矣比不得這一雙美麗的巧手。
鳥皇能怎麼想?一向慣於忍耐所以什麼也不敢想只是看著窗外一時無話如果可以一個下午都不想說話但是不行轉過頭來尚需向皇帝陛下微笑並努力爭得陛下的歡心。
鳥皇忽然想起想當初的江湖來那時的江湖每一天都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陽但那時的鳥皇是有自尊的鳥皇於是沉默下來。
天熱在室內放上冰塊但悶在屋裡不能出去依人令僕役加長了迴廊在迴廊頂設水槽水車引水至槽中由廊簷傾下形成一道水簾清涼美麗兩人偕手同遊玩得高興邀皇后同來鳥皇詫異地看著水簾小念道:「這回不用大汗淋漓了。」鳥皇指著踏水車的宮人:「汗水不會憑空消失想必是跑到他們頭上去了。」正在此時一個宮人一頭從水車上栽下來摔得頭破血流。鳥皇道:「這種天氣在大太陽底下干重活會死人的。」小念有點難堪沉下臉來。依人見他面色難看立刻跪下去:「臣妾該死不該出這蠢主意。」小念尷尬了一會兒自嘲:「看來天子也還是要等老天下雨才行。」一邊拉起依人開玩笑:「你真該死。」立刻下令停止踩水鳥皇上前又道:「臣妾這次來是想說運冰的事。」小念截住她:「今天出來遊玩政事由大臣上朝時稟奏內務你自己決定。」挽起依人便走。
章擇周叩見了皇后問:「千歲可曾向皇上提起運冰之事?」鳥皇一笑:「我知道了。」章擇周明知鳥皇是要他住口卻不依不饒地追問:「千歲可知京都人傳議此事?千里運冰汗如雨!」鳥皇笑道:「老丞相我要是被皇上休了就再沒人幫你傳這種話了。」章擇周道:「哪個敢提廢立太子之事老朽第一個與他拚命。」鳥皇笑拍拍他:「留一條命在不知能多辦多少好事你是國家棟樑這個不是就由我擔著吧。」說完傳宮中總管來:「把運冰的役免了吧皇上問有我擔待。」總管不敢違令立刻去辦。章擇周滿意是點點頭鳥皇笑道:「你不用得意等皇上要殺人時我可找你出頭。」章擇周「哈哈」笑。不信。
鳥皇可以與許多人談笑風聲與許多人推心置腹卻不能留住她的丈夫。因為知道自己不得寵更加矜持見了面連從前對話都沒有了越要表顯自己沒有怨言越顯得淡漠;明明是見不得他們歡喜偏要借正事來表達小念也煩了索性也立刻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來。鳥皇想:如今小念是皇帝了慎言慎行啊。慎言慎行真是悲哀這算什麼夫妻。不停住不要無謂悲歎。這麼心窄還了得。那男人至今還留情面給一個老醜的倔婆子沒休她殺她肯見她的面聽她一言半語是堂堂天子心慈念舊應該心懷感激安敢有怨?
鳥皇那顆心幾乎被「忍」字逼出血來。
安志問:「你不信任皇上?你應該信任他他不會虧待你。」鳥皇喝一口茶:「怎麼不信任小念是好人只是有些事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更放心。況且又不是逼不得已何必試驗我對他的信任一旦失望更加難堪。」安志沉默良久道:「你只是表面上寬容他沒有一個女人會真的原諒這種事。」鳥皇含笑道:「別揭我傷疤我會惱誰告訴你我是聖人?我不過是個女人。」安志笑了:「我忘了原來你是女人。」鳥皇哈哈一笑:「是我的錯讓你忘了。」
那一天鳥皇去書房伸手示意侍從不要出聲她一時頑皮過去蒙住小念的眼睛小念輕輕拍她手一邊笑道:「放手依依這樣頑皮像個孩子怎麼做皇后呢?」鳥皇鬆開手退後一步呆在當地。依依要做皇后?那麼現在的皇后呢?沒有活著離開皇宮的皇后。小念呆住了不是依依他忘了以前鳥皇也做過這樣的調皮事女人老了也還是女人還會不合身份地調皮一下他剛剛說了什麼?鳥皇已經退了一步如今又退一步俯身跪下:「陛下恕臣妾失禮。」
燭光跳動風來窗欞輕響兩個人僵在當地。
許久小念道:「起來。」鳥皇站起身她真怕小念就此下道聖旨說她進退不合禮儀不配母儀天下著去冷宮反醒。眾大巨就算不平又能怎麼樣?真能讓小念收回聖旨嗎?天子無戲言誰又真能為她造反弒主?鳥皇后悔自己偷聽到不該聽的話如果可以重來她會在小念叫出依依這兩個字時就提醒小念她是誰。在這一瞬鳥皇還只是怕因為怕而理智。在這之後的日子是無窮無盡的痛一腔熱血金戈鐵馬換來的是什麼?當初那個問他父親:「我可不可以用王位換這個女人?」的那個男人到哪去了?在鳥皇不知道的時候愛已經成為往事。鳥皇滿眶的熱淚她只得說:「陛下早些休息臣妾告退了。」
小念遲疑一下叫住她:「鳥皇依依不過是個孩子。」鳥皇忍淚啊至少小念現在還沒想換皇后就是說鳥皇一時是安全的他還想她原諒依依鳥皇怎麼敢不原諒他愛的人?鳥皇道:「鳥皇明白。」小念道:「答應我!」鳥皇回頭小念要保全兩個人不只是依依他要鳥皇答應不傷害依依那麼至少在未來的日子裡他還打算給鳥皇傷害依依的權力即是說鳥皇的皇后一時還可以做下去。鳥皇道:「皇上可以將這寫成聖旨。」小念可以給依依一個免死金牌或許鳥皇才需要它。小念道:「不那對你不公平。」鳥皇道:「皇上的意志永遠是鳥皇的命運。」淚水已經緩緩地從鳥皇臉上落下來。女人總是為男人落淚。
帥望道:「你若不滿可以離開他或向他提出你卻忍了一邊防備他我不喜歡你這種處事方法。」鳥皇沉默片刻:「雪妹和雲瓊一定抗爭過結果掌門是知道的。」打中要害帥望立時覺得無話可說就算有天這女人殺了小念他都無話可說因有前車之鑒太善良軟弱會被小念折磨至死。帥望要走卻又遲疑歎息:「小念不對但你看在他是孩子父親的份上不要傷他。」鳥皇愣了愣。帥望覺察到她有意擴張勢力以為她會對小念不利這也是很自然的事以他的身份大可去警告小念或乾脆採取行動難道小念還會再為她與父親爭執?而她根本不是大掌門的對手。但他竟會向她道歉並懇求她。
鳥皇眼中忽然盈淚:「父親。」她低下頭忍淚半晌才道:「我怎麼會傷他呢?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所賜予與予奪安敢有怨?況且他沒有。從一開始就是他施我受我是個沒權力怨憤的人。」帥望詫異地心痛這女人一無所有若不自立自強便嫁了王子依舊一無所有暫時所享不過富有者一時興這所致的施捨。她能怎能麼辦?當然是建立自己的勢力。帥望歎口氣小念自作自受但他是他兒子:「不要繼續下去。孩子不管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你現在是皇后應以國事為重千萬不要拿國家大事做籌碼。」鳥皇答:「父親請放心我不會做那種事我想小念也不會拿國家大事做兒戲。」
如果不是中原來犯事情會怎麼樣呢?
說不定是中原漢人的侵略成全了鳥皇。
大兵壓境連失兩州軍隊節節後退邊關告急的書信一封接一封軍隊兵器糧草。
小念決定親征。
御駕親征從來不是好主意君主跑到前線去後方國事無人處置兵馬誰來調度糧草誰來安排?後勤是一場戰爭必不可少的保障。鳥皇不是做不到只是以她的身份坐在朝堂上安排這些事多少有點不像樣子若在後宮處理這些呢也不好看。鳥皇對戰爭並不陌生打仗這件事由她來做可能會更合適。
鳥皇站起來:「陛下國不可一日無君讓臣妾代陛下親征吧。」
小念道:「豈不讓漢人笑我朝無男人。」
鳥皇道:「我可以帶王子一起去以王子的名義督戰好了。」
小念想了想:「你帶哪個?」話說到這兒已是應允了一半小念只怕早已動過這個念頭。
鳥皇道:「我帶奇圭去讓璽兒留在陛下身邊歷練國事吧。」鳥皇怕玉璽在陣前遇險也怕小念不放心他們母子手握重兵。
小念沉吟依依已撲出來:「陛下!陛下不要!」
小念皺眉:「誰讓你在那兒偷聽?大膽!」
依依跪在小念身前:「陛下奇圭年幼怎麼受得了風餐露宿陣前撕殺?」
鳥皇道:「奇圭在我身邊我會保護他。」
依依瞪大眼睛:「你會保護他?若你敗了呢?」
鳥皇道:「若我敗了國破家亡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依依愣了她差點忘了要是鳥皇敗了國家就完了她這個王妃也就完了。可是:「不我要奇圭留在我身邊!」
依依抓住小念衣角:「陛下求求你他是我唯一的兒子啊!為什麼不讓玉璽去?玉璽是太子他才該為國出力!」
小念再忍不住沉下臉來:「淑妃回你後宮去!」
依依愣了喝斥她?這麼多年小念一樣對她溫柔寵愛從無一句重話依依忍不住落下淚來但她是一個母親即使傷心她仍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不陛下我不讓奇圭去!我寧可死在這裡也不讓奇圭去!皇后你要是想要我命你就來殺了我不要動我的孩子!」
小念火了:「你真是不識大體來人拉她回去!」
鳥皇站起來:「慢。」她回身對依依道:「依依我拿我的項上的人頭擔保奇圭會好好地活著回來見你。」
依依回頭「呸」了一口:「我要你的人頭做什麼!你就算死十次也抵不了我兒子一命。」
回過頭時小念的一個巴掌已打在她臉上。
那種從未經過的痛與羞恥讓依依伏倒在地良久沒有起身。
小念看也不看她揮手令人:「拖下去!」
大敵當前依依沒經過這一次考驗她只是個妻子與母親。鳥皇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朝中有人持異議一個漢家的公主怎麼可能去抵抗自己國家的軍隊。小念沉下臉來:「皇后是國母早十年她就已經是我國的國母不再是漢家的公主!」
小念親點自己的幼子做元帥而將軍的人選卻由鳥皇自定。
出征時鳥皇只是坐在馬車裡十三歲的小王子一身白袍金甲隨侍在車旁。小小孩童哪知危險若非從小在宮中受教喜怒不得形於顏色奇圭這下不一臉興奮才怪。
直到郊外鳥皇才從車裡出來令人帶來她的黑馬奇圭詫異地看著這位皇后千歲以三十幾歲女人所不可能的矯健一躍上馬。奇圭現他一向所崇拜的有見識有胸襟有氣度的母后竟然慣於戎馬生涯且身手不凡、指揮若定。
難怪出征前他的父皇叮囑:「你雖是元帥但一切要聽你母后指揮。」奇圭現父親的叮囑是多餘的這個馬上皇后一出城門立刻同自己的大將們打成一片單是看看他們眼中的默契奇圭就知道即使他說什麼也不會有人理這裡是鳥皇的天下。
大將安志先鋒尹軍副將姚一鳴莫名前來拜見王子皇后。
奇圭見鳥皇端坐馬上含笑受眾人一拜說:「以後都不必行此禮我還是當初的鳥皇還是你們的好兄弟。」
鳥皇身先士卒帶騎兵奔行百十里奇襲漢營。她要安志留守後方。
鳥皇吩咐:「一定要保證奇圭的安全否則再大的功勞也不能救你的命。」安志道:「我明白。」
但當安志看到鳥皇被困人群中還是忍不住衝過去殺出一條血路大叫:「鳥皇這邊!」鳥皇跟過去兩人合力殺出去鳥皇問:「奇圭呢?」安志道:「他在後面很安全。」鳥皇怒道:「誰在保護他?」安志道:「有胡曉馨在。」鳥皇道:「馬上過去。」
胡曉馨是個功夫不錯的宮中侍衛此時她一身鮮血一半是殺敵濺上的一半是奇圭的血。鳥皇一把接過她手中的奇圭十四歲的少年還是個孩子肩上中了一箭面色慘白因失血過多而昏迷。鳥皇怒道:「來人將安志綁起來!」
鳥皇一手抱緊奇圭一手拔箭箭尖帶出肉來血「噗」地噴出來奇圭痛得「啊」地一聲醒來看見鳥皇無力地:「母后救我。」
鳥皇不出聲挽起衣袖用匕刺出血來血液同奇圭的血溶合得很好鳥皇為奇圭推宮換血。
小孩子雙目盈淚:「母后!」鳥皇道:「放心有我在就有你。」奇圭從沒有如此堅強的保護者雖然受寵他一直在獨力支撐從沒有人說這樣的話讓他放心今天鳥皇說了他立刻就相信了放下心來慢慢睡了。
鳥皇出來令人找醫生來開止血止痛的藥方然後她到帥帳令人擊鼓。眾將集齊鳥皇道:「安志你還記得我囑咐你的話嗎?」安志被捆綁著他跪下:「皇后令我保護二王子罪臣失職聽憑處治!」鳥皇道:「軍令如山你敢當兒戲!軍士!將他拖出去用軍棍打死!」安志在被架起來的那一剎那抬起頭詫異地看了鳥皇一眼。鳥皇痛徹心肺。她不能!亦不能不!
鳥皇坐在大帳中帳外傳來沉重的擊打聲帳內一片死寂。她沒有表情她的手緊緊握著兵符手背上青筋畢現。安志吐出一口血來昏迷過去。
軍士上來通報:「安將軍吐血昏迷不醒。」
片刻的沉寂鳥皇道:「用冷水潑醒繼續打。」
刀割一般的心痛令得鳥皇不能立刻說出這句話。但她卻不能不說尤其是因為受傷的是奇圭如果是玉璽她反不能埋怨安志。
冷水潑下來安志呻吟一聲艱難地抬起頭來聽見軍士命令:「打!」他垂下頭壯志未酬身先死已是悲哀況是這樣死法他已痛到麻木只覺一下下重擊震得他頭暈目眩。
齊齊跪於帳中的眾將再次求請鳥皇道:「不准!」眾人長跪不起鳥皇道:「違令者斬!」眾人一個接一個地起身只有一個人還跪著鳥皇問:「姚一鳴!你不起來嗎?」姚一鳴抬頭:「皇后主意已定下臣不敢再勸。安志與我多年兄弟只求皇后開恩准臣再見他一面為他薦行。」良久鳥皇道:「去吧。」鳥皇想:「小姚你要不趁這個機會想法子救他我就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