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過後進門一抬頭看到平姑娘正同納蘭低語嚇得冷顏腳步一頓就想退回去一回想太晚了想必剛才通報平姑娘已聽到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前:「白夫人!」回頭再笑一聲:「平姑娘也在這兒。」
納蘭素微笑:「剛剛平兒取笑我哪來的夫人誰又姓白叫我納蘭吧我請顏先生來是想請教什麼公事那麼忙韓青這是忘了我們母子了?」
冷顏聽納蘭這樣說倒舒了口氣他主動見納蘭這當口絕對是大忌納蘭叫他來就沒人敢說什麼了他看看平兒平兒只微笑起來讓座沒有離開的意思冷顏陪笑一聲道:「帥望受了傷韓掌門怕是一時忙過了頭。」
納蘭看了平兒一眼平兒只低頭不語她回過頭來問:「帥望怎麼受的傷?」
冷顏沉默一會兒:「掌門沒對人說過。」
納蘭問:「傷重嗎?」
冷顏再次沉默良久道:「這個得問冷良好像他仍在治。」
納蘭沉默聽平兒的意思這事生有段時間了還在治可知不是輕傷。納蘭不想同冷家扯上任何關係所以冷顏約著要過來平兒也登門造訪她乾脆讓兩人碰個正著你們誰也別同我囉嗦可是事情關係到韋帥望——那又不同。
納蘭拍拍平兒手:「韓青即然不來看我們我這兩天就上山去看他咱們到時候再聊。」轉頭向冷顏道:「顏先生且留步房子的事我還要煩先生。」
平兒有話未說完可是納蘭已開口送客她只得起來笑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是白著急姐姐要是有消息千萬先知會我一聲不管怎麼樣我同姐姐一樣總是希望他們兩個都好。這些年來冷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還不是當他們親人一樣不管生什麼事總是大家都好才能好。」
納蘭點點頭:「你放心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事這麼多年的感情韓青從不是會同長輩爭什麼的人再大的誤會也沒什麼解不開的。」
平兒欲言又止看看冷顏想必冷顏會把事情的始末講清楚不論如何納蘭是個平事的人她笑笑輕輕握握納蘭的手這才告辭。
納蘭把平兒送出大門一路上笑著點了一堆糖果密餞小吃點心平兒笑答:「我送過來能送過來的我都送過來送不過來的我上門來做給你吃。」
納蘭笑道:「幾件布衣服我著人送到車上了薄禮別嫌棄。」
平兒忙道:「這個我萬萬不敢收冷爺看到——」
納蘭笑拍拍她手:「平日應該不會看到真怕被看到熄了燈就是了。」
平兒瞪大眼睛不解然後猛地漲紅臉撲上去扭打:「納蘭!你你這個!你這張嘴!」
納蘭同平兒笑成一團平兒直罵:「也只韓青那傢伙受得了你!」
納蘭把平兒打上車回頭示意冷顏近前說話。
冷顏這才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沉默一會兒終於道:「冷掌門吩咐我知會大家一聲韋帥望是冷惡的兒子永無可能入主冷家我不敢不應。」
納蘭先還只是皺眉沉默聽到這兒禁不住抬頭看了冷顏一眼那凌利目光頓時讓冷顏記起舊事他一雙腿只覺得軟要不是顧及自己一把年紀以及這些年來碩果僅存的一點自尊他的膝蓋幾乎就要自動彎下去大叫饒命了。
納蘭沉默一會兒:「難道你們韓掌門有這個意思?」
冷顏沉默一會兒:「韓掌門並無刻意安排但是若果以韋帥望的實力可當此重任韓掌門想必不會給他不公正。」
納蘭沉默一會兒:「冷掌門過慮了韓青當帥望是兒子再親也不會為孩子違逆師父。」
冷顏默然。
韓青實在是不會為韋帥望站到冷秋對立面上去可是如果冷秋想要韋帥望的命那可就捅了馬蜂窩。
冷顏又想起來把碎瓷片從肉裡一粒粒夾出來的感覺上邪我招誰惹誰了。
納蘭問:「你想我做什麼?」
冷顏道:「請夫人去勸勸韓青……」
納蘭輕聲:「韓掌門有足夠的智慧決定自己的事。」
冷顏呆了半晌一時無話。
納蘭道:「韋行就那麼回京了?」
冷顏說聲是納蘭道:「這個膽小鬼。」
冷顏微微揚眉還沒聽過對韋大人的這種評價不過好像說對了韋行對待痛苦的態度就是逃走可是痛苦如影隨形逃到天涯海角仍然貼身照料。
冷顏做垂死掙扎:「納蘭——」
納蘭淡淡地:「冷家的事那麼複雜外人不知頭尾沒法處置只是添亂罷了。」
冷顏只得告辭離走終於想起來:「韓掌門在喝茶。」
納蘭隨口問:「喝什麼茶?」
冷顏呆了呆半晌道:「冷良說他在喝茶。」咦還以為是你們的秘密切口原來不是你不知道?
納蘭這才沉思:「冷良說的?喝茶?你見到你們掌門在喝茶?」
冷顏愣了一會兒:「見到常見到。」想了想:「最近喝茶的次數多了想是閒下來的原故。」
納蘭沉默過了一會兒微笑:「我上去看看能勸自然會勸他。」
冷顏見她話風轉了心中一寬沒白同冷良做交易拱手告辭心裡還是奇怪韓青不喝茶嗎?他每天不是都喝茶嗎?難道他喝的茶有什麼問題?
還有納蘭可真是美女啊早兩年一現身已照亮半邊天空近些年來老是老了風姿氣質更勝從前簡直讓人不敢逼視。就是太強勢了些平常人見了她簡直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美女不是應該用美貌換安逸嗎?她又這麼能幹做什麼?學小鳥依人的樣事事有人出頭多容易。
納蘭沉默韓青說別人時那麼明白到自己就糊塗了。
喝茶……
喝茶是件風雅的事不過如果一杯一杯不停地喝濃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納蘭在很久以前見過韓青不停地喝濃茶那個人明明已痛苦至崩潰什麼都吃不下整夜睡不著可是在人前不肯露出一臉疲憊於是不停地喝濃茶結果當然是更睡不著直到倒下。
不過那一次連納蘭也認為韓青的痛苦是有原因的能挺過來是不容易的。雖然韓青為一個女子所做的太過執著用情太深可是那樣一個固執的人捨棄武林地位同一個女子遠走高飛無論如何不肯放棄他愛的人即使血洗冷家也不肯捨棄他愛的人他到底沒有救到那個女子且不說那女子死狀之慘光是他為之付出的他親手進行的那些殺戮就讓他無法面對。
他挺過來納蘭以為他悟了雖然對人生看淡了些倒底再沒什麼能打倒他了。
可是不這麼多年來韓青可以忍人所不能忍卻從未對任何人施以不公正的狠手他的慈悲幾乎像是一種贖罪佛的慈悲是博大的針對所有人佛的慈悲也是冷酷的從不針對某個人所以佛才是強大的。
這一次韓青的慈悲再一次裂開一個縫隙他愛那個孩子他再一次為某一個人痛苦至無法承受。
任何政治都是容不得私人感情的。冷家的局勢這樣微妙存亡興衰一念之差。雖然納蘭相信韓青的智慧還是隱隱記起當年韓青如何將冷家山鎮變成一個修羅場。
理智上說如果必須有人被犧牲那麼那個人應該是韋帥望而不是韓青與韋行的兄弟之情韓青與冷秋的父子之情。
韓青沒有執著於同納蘭在一起納蘭能夠理解經過那樣的事誰的感情都會淡一些。
可是韓青執著於保護一個仇敵的孩子納蘭苦笑這好像出慈悲的範圍了。倒像個自私的母親全世界同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要我的孩子。即使地球爆掉也不能拿我的孩子去救贖。
嘖上一場殺戮就是這樣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