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國家我們的人民的利益是否高於一切?
當你譴責侵略者時可想過自己面臨選擇又會做何選擇呢?
韓青呆呆地帥望你製造的是什麼?
你會釋放出魔鬼。
至於韋帥望他沒有想那麼多他尖叫著表達他的歡欣仰起的滿是黑灰的小臉韓青緊緊抱住他:「帥望!」我的孩子!
韋帥望笑:「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韓青點點頭。
冷良在不遠處慢慢坐倒在地上天太可怕了!
韓青拍拍帥望過去扶起冷良:「師叔還好嗎?」
冷良熱淚盈眶:「好好終於結束了!」
韓青道:「試驗數據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冷良頓了頓咦這個要求韓掌門從不做這種要求啊人家的獨門秘技——冷良點頭:「是好沒問題。」
韓青接過細看問:「配方比例你都記住了嗎?」
冷良愣了愣:「沒有全記住實際上可能有些步驟我沒來得記下來。」死韋帥望不停不停地亂動我光顧著向他說:「不!」了。
韓青把配方收起來:「忘了個這配方。」
冷良呆了呆什麼?有那麼一剎那冷良想說那是我的不過他很快清醒認清局勢。
冷良點頭。
韓青拍拍帥望肩:「跟我來。」
帥望有點莫名其妙瞪著眼睛:「怎麼了?」
韓青向冷良拱手告辭回過身來問帥望:「這種炸藥的穩定性如何?」
韋帥望道:「很好啊我使勁摔啊砸啊也沒響。」
韓青問:「大量製造呢?」
帥望想了想:「比較難吧。那東西很難提純大量製造很難控制可能會爆炸。」
韓青問:「謝謝天長途運輸呢?」
帥望呆了呆:「長途?沒問題啊做什麼?」
韓青的手指捏著帥望的肩半晌:「帥望這個東西不能給唐家!」
韋帥望呆了一會兒:「可是——」
韓青道:「我要你永遠忘掉這個配方。」
帥望愣了一會兒:「為什麼?」
韓青道:「因為它能炸開城牆。」
韋帥望呆了一會兒:「炸開中原的城牆?」
韓青沉默一會兒是啊即能炸開我們的城牆壁也能炸開中原的城牆誰得到他誰就坐擁天下。
半晌韓青道:「帥望忘了它!」
帥望道:「師父這種東西早晚會有人明出來的人類的歷史就是這樣進步的興與亡成與廢我忘了會有人造出來到時就是人家打我們!」
韓青點點頭:「我知道不過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你並不知道原理你只碰巧造出來的是不是?另外一個碰巧造出來的也許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所以我們不能因為若干年後可能有人會拿這個來殺我們先拿這個去殺人。去屠殺!」
韋帥望想了想握著小拳頭笑道:「我們可以嚇唬他們!」
大笑:「炸他然後讓他們拿保護費出來!就像國家稅收一樣一人一塊錢。」
韓青怒吼:「這是笑話嗎?這很好笑嗎?!」
帥望呆呆地看著韓青怎麼?
韓青沉默一會兒:「帥望很好笑嗎?強大的能力是用來敲詐的?」
帥望沉默一會兒:「師父你真的認為我每天練習五個時辰以上風雨不改犧牲一切樂趣目地是為了自衛與幫助他人嗎?」
韓青問:「目地是什麼?」
帥望問他:「你認為呢?」
韓青抬手給了他一記大耳光。
帥望驚呆了半晌才抬起手撫摸自己的半邊臉沉默一會兒輕聲:「怎麼了?」
韓青沉默自責:我可真冷靜啊!
半晌韓青道:「跟我說說黑龍的事。」
帥望沉默一會兒:「他向我提出比武決生死我同接受了。」
韓青問:「他為什麼要向你提出比武?」
帥望良久終於道:「因為我父親打了他一記耳光。」
韓青眼睛裡的問號依舊存在帥望輕聲:「他追殺我因為——」終於沉默了。
半晌帥望終於道:「我罵了他。」
帥望嘴角微動:「我們互相罵了。」
韓青沉默冷靜冷靜:「帥望黑龍因何而死?」
帥望輕聲:「同我比武。」
韓青道:「我是說真正的原因你為什麼殺了他?」
帥望沉默一會兒:「他已經正式提出比武我沒有選擇。」
韓青看著他良久:「帥望這衝突真的是不可避免的嗎?」
帥望道:「如果我父親——」
韓青道:「你同他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嗎?」
帥望沉默一會兒:「不是。」
韓青沉默地看著他。
帥望冷笑:「只要我閉上嘴假裝看不到他假裝沒聽到他說——」帥望遲疑一下沉默了。桑成不要他替自己出頭那麼在師父面前就不必提這件事了是我同黑龍的事同桑成沒有關係。
帥望沉默一會兒冷笑:「憑什麼讓我忍氣吞聲?」
韓青問:「你說了他什麼?」
帥望沉默。
韓青問:「我得問別人嗎?」
帥望道:「我說他功夫不行人品很差。」
韓青問:「就這些?原話?」
帥望咬牙:「我說他是便宜第一名。」
韓青點點頭說得好真是說到重點了他再問:「他說你什麼了?」
帥望沉默。
韓青道:「是沒說什麼還是他又說了上次那句話?」
帥望沉默。
韓青道:「你能預料到你說的那些話的後果嗎?」
帥望沉默一會兒:「我不懂預測未來。」
韓青怒吼:「你至少知道你自己會做何反應吧?」
帥望怒道:「我會做何反應?不知道但無論如何假如我是白劍的話我不會正式挑戰一個比我小四歲沒參加過比武功夫不如我的人而且同他決生死!」
韓青點點頭:「如果他逃你會追打吧?然後你會被帶進桃林裡那裡倒處是陷阱即使沒被暗箭射死你也走不出來你會被困很多天才被那小孩兒開恩放出來然後你又會做什麼?」
韓青怒吼:「韋帥望即使不是今天遇到你父親後果仍是一樣!」
帥望愣了愣是嗎?沒錯如果黑龍繼續追他他能怎麼解決?那不正是他能選擇的另一個方式嗎?
韓青問:「一個人罵了你他只能選擇死亡或者被你欺凌戲弄嗎?」
帥望輕聲:「不是他忍就是我忍。否則……」否則真的必須死一個嗎?真的嗎?這是我的選擇嗎?這是我的生活嗎?
韓青問:「帥望一個人不為你所喜就得死嗎?」
帥望輕聲:「你說得太誇張了。」黑龍是因為得罪我才死的嗎?……被逼無奈的倒底是我還是他?
韓青怒吼:「黑龍犯了什麼死罪?你有權殺他嗎?」
韋帥望目瞪口呆良久終於怒了:「你何必這麼拷問我?你以為我殺人很開心嗎?在冷家只有犯了死罪的人才會死嗎?如果我不殺他死掉的就是我。或者你希望我忍受侮辱?你希望我唾面自乾?我為什麼要那樣做?我做不到我也沒必要那樣做!任何人侮辱我任何人再提起我是冷惡的雜種我的反應永永遠遠是殺了他!一百個人說我就殺他一百個人!我憑什麼要忍受這種侮辱!!我每天學這個狗屁功夫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不受人欺辱?難道是為了替天行道?我呸天地自有其道用不著別人替他行!我只要保護我自己保護我關心的人!」
韓青沉默一會兒:「習武的目地是為了敲詐別人為了欺壓別人為了在別人冒犯你時你可以殺了他?」再次沉默一會兒:「帥望你是這個意思?」
帥望半晌問:「你同我父親是最好的朋友你不會認為他一直做的都是錯的吧?他不就是這樣做事的嗎?冷家不就是這樣的嗎?」
韓青良久點點頭:「盡自己的努力做到更好然後得到更多這個世界確實有這樣的法則有這樣的人他們有權存在有理由存在。」
韓青微笑一下良久:「可是我沒辦法眼看著你變成那樣的人。」難道我一開始就看錯了嗎?韋帥望的善良只是給特定的人的嗎?他像韋行一樣他的善良只是針對我的。別人的生命對他沒意義。
只給我的善良比給所有人的善良更讓我感動可是我不許我的孩子變成那樣的人他不能像韋行一樣在非必要時刻為了簡單容易而選擇殺戮:「帥望如果你一定堅持你跟你父親走吧!」
帥望呆了一下:「什麼?」
韓青回身把韋帥望小小行李從床上拎起來直扔到院子裡去:「你走!」
帥望呆了一會兒回頭看院子裡散開來的行李藥盒癟了一角零碎東西散了一地小小彩色甲蟲正緩緩爬走帥望慢慢回過頭:「我犯了什麼罪你將我逐出師門?」
韓青道:「自私的人卑鄙的人無恥的人沒有道德的人只要沒犯死罪都有權活下去。可是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變成那樣!我也承認做那樣的人對你是有利的所以我不攔你。如果你堅持變成另外一種人在我這兒對你沒有好處對我來講太難忍受所以你跟你父親走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磨你的爪子與牙齒吧。」
帥望站在那兒幾次張嘴想為自己辨解不知該說什麼好良久:「你拋棄我。」
咬著牙過了一會兒輕聲:「比你師兄殘忍!」
帥望轉身離開。
被拋棄一次又一次韋帥望微笑卻終於笑出淚水。
在院子裡他彎腰拾起他的藥盒抱在胸前他還有什麼?他還擁有什麼?什麼也沒有。
帥望停下來看著院子裡一地的小東西這些就是全部了。為什麼有人會收集東西?像他一樣吧想擁有一點什麼。
帥望蹲下來把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揀起來這些是他擁有的是他的不會傷害他不會改變不會拋棄他。
別的越是美好的越傷人。
放好包好抱緊。
風來落葉繽紛。
韋帥望覺得冷。
我怎麼辦?我到哪去?回家?不這裡才是我的家只有這裡是我的家。
帥望慢慢抱緊手裡的東西。
記憶深處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媽媽常常緊握雙臂目光迷茫那甚至不是一個保護自己防備他人的姿勢那是一個自己給自己的緊緊擁抱別哭不能哭絕望孤單不能愛愛不可得那是比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更加孤單的孤單。
韋帥望在這個院子的門口失去了力氣枯黃的秋葉敲在他臉上他瞪著眼睛身子漸漸無力慢慢跪倒在地緊抱著自己的盒子瑟瑟抖。
桑成練劍歸來夕陽裡看到抱著小小藍布包的韋帥望跪在院門口縮著身子不住抖。桑成驚異:「帥望?」
帥望怎麼了?
帥望沒有哭也沒有笑他沒有表情。
身體在顫抖他並不知道。
桑成過來扶他:「帥望你怎麼了?」
帥望被他喚醒抬頭笑了呵你不知道吧我是個什麼都沒有的人人家輕輕說一句你走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一直假裝我擁有一切。
帥望扶著他手慢慢站起來微笑:「謝謝。」鬆開手離開。
我走!
天下之大!
我可以走得遠遠的!
韋帥望回頭一眼你養我教我所以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對你算什麼呢?一塊泥巴隨心所欲地塑造一旦不合意隨手拋棄。
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只能是我用這一雙眼睛看到的不是你給我的!我的做事方式這個世界會回應我對還是錯!是現實教我不是你塑造我!
你所要做的只是支持我愛我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孩子的話!你只要支持我而不是代表正義公理審判我你應該告訴我你明白我已盡力你知道我已後悔而不是告訴我我的手上沾滿了無辜者的鮮血!
如果你拋棄我很好我仍是我自己。
韋帥望沉默地倔強地緊緊抱著他的包裹就像當初他當失去母親時緊緊抓住韓青。
只是一種本能抓住點什麼。
上次是韓青這次是一隻包裹。
帥望推開門進去在及膝深的野草裡走了兩步才停下來。
慢慢地抬頭。
枯籐野草破舊的房子曾經是冷家最優雅美麗的地方。
韋帥望站在野草中央四望慢慢地微笑我還以為——
我還假裝這裡是我的家。
我在桃林裡玩耍整天躲在桃林裡我假裝忘了我母親死在那裡。
帥望抱緊雙臂不管為了什麼她拋棄我如果她真的必須死為什麼不先殺了我?讓我同她一起?
我父親拋棄我他問我是不是希望永不相見把我一個人扔在冷家五年之後問我是不是希望永不相見是當然是你為什麼不問我是不是希望你死?我希望你立刻死!
對於韓青的那句:「你走」
帥望沒法回憶。
帥望抱緊他的包裹我應該拿點什麼證明我曾經有媽媽有過家。帥望四望忽然間天地變得那遼闊他的身影在荒草間像一只螞蟻有什麼能證明我存在過?
帥望慢慢轉身沒什麼生命是一個荒謬的存在。
沒有什麼可以證明生命曾經存在過。
多少年之後存在與不存在沒有區別。
當我是我師父的弟子時我有家有親人有許許多多複雜的關係像一張網我是其中一個結。當我師父說:「你走!」時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院門被推開韋行進來看見帥望怒問:「怎麼回事?那爆炸聲!」
帥望慢慢抬起頭:「什麼?」
韋行一愣:「你怎麼了?」立刻抓住帥望的手腕:「哪受傷了?」
帥望甩開:「我沒受傷!」忽然喉嚨一甜一口噴了出來。
韋行大驚過去想抱起帥望結果被韋帥望一把推開韋行愣住低頭看到韋帥望一臉厭惡:「走開!你不是我父親不用假裝。」
韋行愣住:「什麼?」
帥望輕聲:「我說走開!我告訴你我忍耐你只是因為你是我師父的師兄。我對曾經侮辱過我的人永遠不會說原諒!你永遠不會真的成為我父親!」
韋行幾乎被韋帥望這幾句話打懵了:「什麼?」
帥望微笑提醒他:「拿鞭子抽到我求饒逼我爬回家為你的情婦毒打我逼我看著陳紫華被活活打死逼我殺人你都忘了吧?」
韋行張口結舌:「你——」那個在他背後擁抱他的孩子在說什麼?
帥望笑:「你師弟把我逐出師門了所以」帥望笑:「所以我不用再假裝已經忘了一切了你也不用再假裝是我父親了。我的傷我自己會治你別再碰我!」
韋行瞪著他半晌輕聲:「你是我兒子!」
帥望輕輕地笑了。
韋行道:「或者我殺了你!」沒有別的選擇。
帥望再次微笑:「再見。」繞過韋行意欲離開。
韋行伸手抓向帥望的手腕帥望閃開韋行一把奪下他手裡的包裹扔到一邊帥望尖叫一聲:「不!」
不那是我現在所有的一切!屬於我的只不過是這只包裹!
手一抖魚腸劍已出鞘韋帥望把袖箭改裝放進魚腸箭天下至毒的利器如果再有人砍他手臂魚腸劍不會像袖箭那麼脆弱。
韋行聽到聲音他不相信韋帥望會向他下毒手可是他多年的反應聽到這種聲音身體會有條件反射他閃開看到韋帥望抬手袖中藍紫色光激射而出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這一劍已經釘在他身上那藍紫色的劍鋒呼嘯而過在他頸間留下一股陰冷的風刮破個油皮就會不治的魚腸劍韋行伸手握住帥望的手腕一擰清脆的斷裂聲韋帥望身子一震沒有出聲嘴角依舊一個嘲諷的笑然後血從他手腕從他嘴角流淌出來。
好痛。
看這就是真與假的分別如果我是你親生的兒子你不用因為這幾句話就出手廢了我。
你還不相信你是假裝吧?
我以前也不信。
韋行鬆開手韋帥望已無力站立順著牆如一張簿紙般軟倒在地。
韋行退後再退後。
掌心粘稠溫濕的是血。我!擰碎了他的手腕!韋行後退雙手顫抖看看直沒入樑上的魚腸劍看看韋帥望慘白卻譏諷的笑。心中暴怒!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殺我!我為什麼做出了這樣無法挽回的事!
我要殺了他!
抽刀砍向韋帥望!
這個嘲諷的笑那個倒在地上吐血卻依舊一臉嘲笑的小孩兒那個在他背後緊緊抱過他的孩子那個救過他命的孩子那個回頭微笑:「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流血。」的孩子!
刀停在韋帥望面前韋行心中怒吼:「為什麼!」可是他已經說不出殘忍的小孩兒韋帥望真是殘忍的孩子!他緩緩收刀低頭看韋帥望的手腕手腕正股股地冒血地上一灘血!
被他擰斷然後袖箭的機關深深刺進關節中他的手再一次傷了他愛的人。
韋行的一雙眼睛再一次漸漸黯淡下去棕黑色沒有反光沒有感情像是玻璃或者石頭他緩緩轉身離開。
好像人生每一次陽光與溫暖只是為了讓神經再一次甦醒可以感受到痛只是為了下一個冬天做準備只是為了迎接新的折磨新的痛苦。
韋行沉默地想如果我再對任何人有任何溫暖的感覺我不如直接殺掉那個人吧。這種疼痛讓人希望自己從沒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