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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2章 拒絕 文 / 韋帥望的江湖

    天色薄暮,韋行一行路過一個小鎮。

    康慨再次靠近韋行,他想提醒韋行,當然最好是韋行自己開口:韋帥望的傷勢,不適合露宿野外。

    韋行看了康慨一眼,他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兩米以內,平時手下無事稟報都盡量不出現在他視野範圍內,所以,康慨一過來,他就明白是什麼意思,他點一下頭,示意康慨前去安排住處。康慨鬆口氣,領命而去。

    康慨找了個安靜的小店,拿出大內侍衛的牌子把小店的其他旅客清空(不,康慨不是大內侍衛,那牌子只是為了他們幾個進出王宮方便),留下手下收拾打理,自己去門前迎候。

    韋行幾乎是馬上就到了,跳下馬來,康慨伸手去接帥望,韋行沒理,直行而過。康慨一愣,忙到前面引路,本來安排給韋行的是單人房,他見韋行抱著帥望的不像要鬆手的樣子,臨時把韋行帶進雙人房。

    韋行進門,隨即吩咐:「守著門口,別讓人打擾。」

    康慨大驚,立刻意識到是帥望傷勢太重,他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小人罪該萬死!」

    韋行冷冷地:「不干你事!」一腳把門踢上。

    雖然不干他事,康慨額頭仍冒出冷汗來。

    這玩笑開大了。

    如果那小孩兒真的死了,他還是自殺了斷痛快點。

    田際有點驚恐地欲言又止,康慨招呼手下:「帶田際去包紮傷口,告訴他點規矩。」再吩咐田際:「你先去休息,有事我會找你。」

    田際喃喃:「帥望……」

    康慨好氣又好笑,這小子還是沒有學乖啊,要不是他多嘴哪會招出這麼大事來,他瞪著田際:「你想去大人房裡看看他?」

    田際站在那兒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畏縮地:「我不敢去。」

    康慨快翻白眼了,好傢伙,你還當真啊?他也不再開口,只揮揮手,讓田際快從他眼前消失。

    韋行一直抱著帥望沒鬆手。

    韋行知道,剛剛的熱氣化開韋帥望體內的寒毒,所有新傷舊傷,崩潰一樣地作起來,他傾盡全力才將傷勢壓制住,那種失控的感覺讓他不安,他可不希望韋帥望死在他手裡。

    太難解釋了,韋帥望同我手下打仗玩,結果被打死了。慘,這是能說得出口的解釋嗎?

    這個廢物康慨,我非給他點顏色看不可!

    還有,——這個孩子,他雖然沒法喜歡他,可是——他也不希望他死掉。

    還有,他一生只愛過一個人,不能這樣對不起她。

    帥望覺得熱。

    頭上冒汗,一開始這熱讓他很舒服,可是漸漸越來越熱,熱到他出汗煩燥難受。大量大量的熱氣湧進來同他的疼痛做鬥爭,就像兩個人在交手一樣,一開始那股熱氣所向披靡,走到哪裡,哪裡傷痛平復,漸漸卻不太好使,像要是經過激戰,才能把疼痛的勢頭打壓下去。

    做為這場激戰的戰場的韋帥望的身體,真是痛不欲生。

    韋帥望終於禁不住呻吟出聲,然後才現**道早為韋行的內力衝開,他輕聲道:「盒子!」

    韋行沒聽清:「什麼?」

    帥望輕聲道:「冷良的盒子。」

    韋行這才想起來,一早韓青交給他的盒子,糟,那盒子——

    韋行揚聲:「康慨!」康慨應聲而入:「大人!」

    韋行問:「早上我交給你的一個銀色的盒子,你帶著嗎?」

    康慨略想了想:「我帶著呢。」

    韋行道:「拿來。」

    康慨答應著出去了,心裡慶幸,一大早,韋行把個盒子扔到他手裡,什麼也沒說,他看著韋行的臉色,好像韋行也有點猶豫不知該怎麼辦這個東西,所以,韋行什麼也沒說,他就帶著那個盒子了,多背點東西,總比到時韋大人要拿不出來好。現在,可以慶幸自己的謹慎了。

    韋帥望肚子裡卻在罵:「奶奶個腿的,你明明答應看看就還給我,原來帶沒帶來你都不知道!」

    韋行打開盒子,裡面足有十幾二十個格子,每個格子都有極精巧的蓋子,打開一個,是綠色的丸子,再打開一個是玫瑰色的粉末,再打開,是黑色的藥膏。上面全無標注,韋行當場迷茫了,這都是些什麼?

    卻見韋帥望眼睛一亮,滿面喜色,他只知道韋帥望臉上一露出興高采烈來,準沒什麼好事,可是這種關頭,帥望要這個盒子,總不會是為了毒死他吧?

    卻見韋帥望把盒蓋「咚咚咚」一個個拔開,終於在第三行第四格找到一種銀色的小藥丸,扔到嘴裡嚥了。韋行這才來得及問:「那是什麼?」

    帥望燦然一笑:「止痛藥。」

    韋行氣了個昏:「止痛藥!韋帥望!」乖乖,你能不能弄個能治病的藥?我治你這個傷都快累死了。

    帥望繼續拔蓋子,又找到一種淡綠色的冰糖似的東西,含到嘴裡。

    韋行歎息一聲:「這個,該不會是糖吧?」

    帥望道:「不是,是當初冷良給我吃過的藥。」

    韋行「哦」一聲,隨即疑惑地瞪住帥望:「你怎麼知道他給你吃的什麼藥?」

    帥望淡淡地:「我還記得那味道。」

    韋行啞住,好像想起了什麼,半晌:「你什麼時候醒的?」

    帥望終於忍不住微笑:「啊,就在你說,我叫過你父親,你不會拿我的命來換你的命時。」

    韋行哽住,忽然間有種被人抓住偷東西的手的感覺,又或者,像是被人看到自己**的感覺,這種被人看破心思被人笑的感覺讓他眉頭**握緊雙手,好想捏死他,這個小王八蛋!

    帥望把蓋子一個一個蓋回去,蓋到那個黑色膏藥時遲疑一下:「黑玉斷續膏,你要不要用?」

    韋行氣得,這種「嗟,來食!」的口氣!還有剛剛遲疑那一下。

    「不用!」

    帥望笑了,吃完止痛藥,人的心情就是好。聽見驢叫也笑得出來了,帥望拿玉板挖出一小塊來,拉過韋行的手臂,給韋行上藥。

    韋行微微掙了一下,想到第二天還要趕回京城,不知情況如何,如果真的要動起手來,他總不能用腳趾頭拔劍啊!

    小人的小手,靈巧輕柔地把藥塗在他手臂折斷處,把白天因為運動微微有點移位的骨輕輕對好,包紮,固定。

    小孩子做事時,有一點專注的美,韋帥望的小模樣在這一刻顯得特別可愛。

    斷骨處一**不斷襲來的讓韋行心煩的痛,立刻減輕了。傳說中可以使斷骨立刻癒合的神藥。這麼貴重的東西冷良居然送給一個孩子了。

    討厭這個孩子的人很多,喜歡這個孩子的人,也很多。康慨大約也很喜歡這個孩子吧?那個滑頭的傢伙居然多次以目示意,一臉焦灼,不然,韋行還真不知道帥望傷重成這個樣子。

    韋帥望塗完藥,抬起臉來,忽然露出一個魔鬼笑容來:「嗨,兩不相欠了!」

    韋行一愣,這才明瞭,韋帥望的意思是,你給我治了傷,我也給你治了,我可不欠你人情啊。韋行忽然間惱恨至極,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帥望被打得撲倒在床上,可是吃了止痛藥的小傢伙,一點也沒覺得痛,只是又困又累,倒在床上,微笑:「好睏,我要睡了,你也睡去吧。」

    韋行這才現韋帥望態度異樣,然後驚覺得這種奇效的止痛藥怕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收回手,掌心火辣辣的。可是他的臉上更有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一種被拒絕了的羞辱感,一種——微微有點絕望的,涼的感覺。緊閉多年的心扉,曾有那麼一刻,微微鬆動,流露出一種他平日不敢讓自己知道的渴望,他渴望剛剛那種溫暖的感覺。雖然他也知道是奢望,可是那種被人關在門外的感覺,依舊令他絕望。有些感情,不容輕踐,你曾經輕蔑地扔在地上,就永遠地失去了。

    過了一會兒,韋行咳一聲:「好了,如果困了,就睡吧!」

    帥望看他一眼,意思是:你不滾出去嗎?不過看看韋行沒有要滾的意思,韋帥望一向隨和,拉上被子閉上眼睛。實際上,他想不睡著也很難,那個止痛藥的藥性實在強,吃了之後,很快就靈魂飛昇,**昏沉。

    韋行一隻手掌抵在帥望背心,帥望迷迷糊糊地說:「不用了,已經吃藥了。」

    韋行沒出聲,吃藥,只是把傷勢壓住,可以緩一緩治傷的時間,這傷還是要治的,以帥望自己的功力假以時日,比如一年兩年,也是可以癒合傷口的,可是前提條件是不能再受傷了,可是韋行覺得以韋帥望的不安份,再不受傷的可能性為零。而且,傷勢拖得久了,對帥望沒什麼好處。對他來說,損失一點功力,並不算什麼大事。

    清晨,帥望醒來時,看見韋行在床上打坐,自己身畔,床鋪整齊,連個印痕都沒有,帥望驚奇:「你沒睡嗎?」

    一說話已覺得經脈通暢,傷勢減輕到幾乎沒有,帥望愣了一下,閉上了嘴。

    韋行起身,再一次把冷良的盒子收走:「止痛藥不許亂吃。每天記得運行內息療傷。」話說完,人已走出去。

    帥望沉默一會兒,窗外淡青色陽光照進來,室內越地昏暗。帥望輕輕摸摸自己的臉,被打了一巴掌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他慢慢想起來自己最後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帥望想,一定是止痛藥的原故。

    不然,怎麼會說實話了呢?韋帥望的實話是:啐!我不要!

    那止痛藥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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