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兒拜了又拜,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撫撫齊肩齊眉的長,忽然露出一個美麗的微笑。
只是一個五歲的幼兒,這一笑卻已有一種極甜極嬌柔的風情。小小尖下巴,大大精靈眼睛,韓青倒是一愣,剛剛那幼女在他父親懷裡,又一臉氣痛,他沒有細看,現在看清了,這竟是個花精靈般的女孩兒。
韓青倒是喜歡精靈好看的孩子,可是他既然把韋帥望當做自己的兒子,忽然來了個小女妖精,當父親的心裡難免會有一點遲疑,這個妖精——當然五歲的妖精還小了點,可是沒有人永遠五歲,這妖精,對韋帥望會不會太有吸引力了?
韋帥望從韓青身後探出頭來,吐吐舌頭,笑。
韓青低頭看見那個毫無芥蒂的笑,心想,韋帥望倒也有厚道的一面,只要小女孩子夠漂亮,他就夠厚道。
龍生龍鳳生鳳,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個女孩子像是動力嗎?她倒像是萬有吸引力。
當天下午,韋帥望休息,由小韋帥望招待小白逸兒在冷家四處走走,雖然白逸兒還大帥望半年,韋帥望也算是個小師兄,他一臉心滿意足地帶著小女兒四處走,一雙不太大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張白嫩得讓人想咬一口的小臉上,韓青忍俊不禁,韋帥望那毫不掩飾的小色狼嘴臉只差流出口水來,要是年紀大點,他這個表情就該挨耳光了。韓青搖搖頭,看起來他又錯了,在這個小美女面前,韋帥望別說心甘情願打不過,就算是打得過怕也會裝著打不過。
白逸兒倒不像她剛來時那麼欺負人了,知道韋帥望有了不起的毛毛蟲暗器,她看起來倒有幾分敬仰韋小俠。
帥望帶著白逸兒四處走動,最後還是來到小桃林,他上樹摘了桃子,在小河邊洗乾淨,兩個孩子坐在岸邊,雙腳打著水,一邊吃桃子一邊玩。
韋帥望無限敬仰地:「你是我見過的長得最漂亮的。」
白逸兒面無表情。
韋帥望再接再勵:「你功夫怎麼那麼好?」
白逸兒微笑轉過頭,輕聲道:「為了不受你這樣的混蛋欺負。」
殘忍的話總出自溫柔的嘴,韋帥望這下子撞了一鼻子灰,他揉揉鼻子,笑了:「你先動手打的我啊。」
白逸兒「哈哈」笑:「誰讓你往我頭上扔桃子!」
韋帥望氣得慘叫:「誰向你扔桃子,那桃子是自己掉下去的。」
白逸兒笑道:「你不在樹上跳,它會掉到我頭上?」
韋帥望氣鼓鼓不出聲了。
真是吃了大虧,他看見路過的漂亮女生,忍不住從高枝上跳下來好看得仔細點,結果樹上的桃子經不住這一跳,立刻掉到小美女頭上,小美女跳起來,硬是把他從樹上拉下來胖揍了一頓。
美女的腳雖然花一樣美好,可是這小美女的拳腳硬不是花拳繡腿,打在身上奇痛,而且她打個沒完,韋帥望被打得鼻青臉腫,實在痛得受不了了,這才祭起自己的毛毛蟲手帕,唐突了佳人。
白逸兒笑著捏捏帥望臉:「痛嗎?」
韋帥望吸吸鼻子擦擦口水,硬是堅強不屈地:「不痛。」
白逸兒用力捏捏:「我下次打得再痛點!」
韋帥望笑,一臉被美女捏了很榮幸地笑,然後說:「你再打我,我就往你床上放蜈蚣。」
白逸兒「嗖」地收回了手,怒叫:「你敢!」
韋帥望吐吐舌頭:「來,我帶你去看我的蜈蚣。」
兩個小孩兒手拉手,很友好的樣子,不過白逸兒看過韋帥望的蜈蚣之後,就再也不打算揍韋帥望了。
那是一條小孩兒手臂長的蜈蚣,韋帥望伸手撥撥它,它在沙地上飛快地爬著,無數條腿出沙沙的聲音,白逸兒打個寒顫,強忍著不露出怯意來,可是一張小臉已經慘白,韋帥望癡迷地伸手撫摸那巨蟲的背脊:「看,這麼大的蜈蚣可不好找呢。」
韋帥望忽然聽到奇怪的聲音,轉過頭,原來是白逸兒小公主吐了。
韋帥望驚異地呆在那兒,半晌過去,輕聲道:「我沒想捉弄你。」
白逸兒掙扎著:「別碰我,你好噁心!」
韋帥望沮喪地:「為什麼噁心啊?多好玩的東西啊,我以為你會喜歡!」
白逸兒怒道:「我會喜歡!韋帥望,你這個混蛋!」她狠狠揪著韋帥望的耳朵,韋帥望的慘叫聲直衝雲霄。
白逸兒長得似個精靈般美麗出塵,人也冰雪般聰明,一點就透,記性也好,又肯下苦功夫,韋帥望休息,白逸兒猶自衣袂紛飛,美人如玉劍如虹,韋帥望坐在一邊,半張著嘴,呆望,韓青實在忍不住,照他後腦勺給了一巴掌:「去練武!」
白逸兒的加入有個好處,至少韋帥望會認真看白逸演示的動作,只不過韋帥望學著白逸兒的動作學得嬌嬌柔柔,讓韓青想吐。
好在教一個玲瓏剔透女習武也是件樂事,在韓青指點下,小小白逸兒功夫日進,韋帥望同白逸兒差了不是一點二點,而是逸兒絕塵而去,望瞠乎其後。
韓青同韋帥望談心:「帥望,你學過三字經,知道少不學老何為的意思吧?」
韋帥望笑瞇瞇地:「知道,所以我有學啊。」
韓青道:「你盡力了嗎?你還可以做得更好。」
韋帥望瞪著韓青:「盡力?如果我盡全力學武,那不是就不能玩不能做別的事了嗎?」
韓青道:「你不覺得自己在玩物喪志。」
韋帥望問:「那不是要錯過很多好東西嗎?」
韓青道:「帥望,一路看風景,永不能達到目的地。」
韋帥望反駁道:「師父,如果出去郊遊,只顧往前走,一路上也不看花也不看蝴蝶,早早到達目的地,又有什麼用?」
韓青啞口無言,他瞪著韋帥望,半晌緩緩抬頭:「帥望,這樣早早就想享受人生,你會一事無成!」
韋帥望問:「八十分不可以?人人都做滿一百分,不是太辛苦了?真要是人人都一百分,也就沒有人第一名了,大家就都一事無成了。」
韓青萬分震驚:「帥望,你滿足於做一個平庸的人?」
韋帥望點點頭:「對啊,你看天氣這麼好,光是練武不是太辜負了?」話音剛落,韋帥望的眼睛又隨著白逸兒的衣袂輕舞飛揚了。
韓青被這個小小哲學家給整瘋了,他目瞪口呆,以前他也覺得自己口才很不錯,可是居然整不過這個小孩兒,他當然可以大喝一聲「放屁!」或者:「閉上你的鳥嘴!」可是那等於承認他輸了,在他想詞的當,韋帥望已經跑過去給逸兒小公主送上毛巾與水果。
韓青以手撐頭,頭痛得不行。
韋帥望學得也不是很不好,就像他說的,他可以得八十分,可是他明明還有餘力可以得上一百二十分,他就是不想學。韓青毫無辦法。
好在韓青是個高明的師父,韋帥望又有美女在側相伴,煩惱無奈的學藝生涯倒也進行得頗為正常,韋帥望固然不如白逸兒,但與冷家同齡同時學藝的孩子相比,倒也不差到哪去。
秋去冬來春至,又一年秋高氣爽日。
韋帥望過了他最不快樂的一個生日,先,白逸兒被白從善接走了,然後,他父親韋行回來了。
韋行問韓青:「王爺別無所出,將來的南國自是王儲的,你還有什麼遲疑?」
韓青問:「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一個九歲女孩兒的性命?」
韋行道:「別再同我說,是你的仁義道德不允許。哦,我忘了,那孩子的母親——」
韓青道:「韋行,王儲離王爺雖只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卻是質的改變,他一日沒成王爺,我們一日不能在他身上下那樣的重注。你想想看,現王爺怎麼看著也有幾十年好活,將來會有什麼變數誰會知道?而且,我們不過與朝庭進行有限度的合作,他不能給我們更大的好處,我們也不需要更大的好處,我不贊成冒險。」
韋行沉默一會兒:「我聽掌門的吩咐。」
韓青笑:「你聽個屁。別拿小公主的人頭去換五十兩黃金就好。」
韋行哼一聲:「不過,你也明白,你不同王妃合作,有人會與她合作。」
韓青點頭:「我明白,這個王妃太性急了些。」
韋行抬頭:「出來!」
帥望一驚,他在後面偷聽,被現了?
韓青笑道:「帥望,過來見過你父親。」
帥望滿臉不快,慢慢自後面走過來,先拉住韓青手,然後一雙眼睛閃閃光地瞪住韋行。
韋行不喜歡這種放肆的眼光,當下皺皺眉頭,沉著臉問:「功夫練得怎麼樣?」
韋帥望瞪著他,沉默不語。
韓青低聲:「帥望!」
韋帥望還是沉默。
韓青解釋:「小孩子怕生。」可是韋帥望不是那種怕生的小孩子啊!這不是成心搗蛋嗎?
韋行「哼」一聲命令:「去,到院子裡練一套劍法我看看!」
韋帥望這次倒是合作,乖乖立到院中央,回頭一笑:「我又不是耍把戲的猴子,幹嘛要練給你看?」
不待韋行說話,小傢伙已經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韋行身形一動,已被韓青攔住:「我教訓他,你先休息。韋行,你長年在外,帥望對你生疏些,耐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