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喉嚨干時,會有連大海也可也一飲而盡的氣概,這便是信仰;一等到喝時,至多只能喝兩杯,這才是科學。——契科夫
信仰不是一種學問。信仰是一種行為,它只被實踐的時候才有意義。——羅曼·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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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個變異嬰兒屍體出現在公孫澤面前時,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誦經聲時,緊張、憂慮、悲哀隨即轉化成憤怒和冷漠,最後是無盡的自責。
如果這種事兒擱在以前,可能很是無所謂,幾十億人口死個把新生兒算什麼問題?尤其還是一個先天帶有缺陷的嬰兒,變異嬰兒在他們眼中頂多只是個怪胎。不過在末世,在東北行營生這樣的事情,絕對是個轟動所有人的話題,兩萬來人,不到一天時間幾乎就達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很多人在議論著什麼。有說這家人遭報應的,有說天降異端的,有說妖孽現行的,還有說這是收留狼孩造成的,更有不少人認為這是委員會做錯了什麼事情遭致的天譴。
「老馬、大寶,把人給我抓起來!快!」許如清都快瘋了,她好像忘了老馬和大寶帶著遠征隊已經出好幾天了,她歇斯底里喊著,李正勇則緊緊的摟著她的肩膀,寸步不離。
路天呆呆的看著那個幼小而可憐的嬰兒,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
孟遠山等領導都冷冷的看著公孫澤,好像對此漠不關心。
「鄉親們!這是個信號,是個毀滅的信號,不久的將來,我們所有人都要變成這樣的怪物,你們能同意嗎?」某人振臂高呼,聽口音很熟悉,但是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難現這是誰在蠱惑人心。
「不能!」一陣亂七八糟的應和聲。
「前些日子我們都注射了所謂的強化劑,可誰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誰知道他們這些領導人打的什麼主意?你們知道嗎?那個公孫澤以前的外號是什麼嗎?魔醫!魔鬼醫生!你們還敢相信他嗎?」這個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忽左忽右的,前一刻還在外圍,可下一刻就又覺得此人就在自己身邊,公孫澤的冷汗下來了。
「殺了那個魔鬼!」群情鼎沸,紛紛向公孫澤擁來,兩個小婕拚命擋在前面,可是很快就被人給衝散了。
「啊!老公!」一聲尖叫傳了出來,是小周妹妹的聲音。
公孫澤瘋狂了起來,龍鱗匕和原子槍一起威,同時啟動裝甲衝刺廝殺著尋找著妻子的身影。
看到妻子了,小周妹妹一身血污躺在地上,而大周妹妹則慘然的倒在一旁。地上那是什麼?啊!是自己沒出世的孩子!公孫澤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雙手顫抖的抱起那個嬰兒,悲痛欲絕。
突然,嬰兒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妖異的眼睛,像是變異俄國人的,又有些不同,兩隻小手也伸了過來,輕輕撫摸著公孫澤的臉龐,沾滿血跡的嫩滑小手濕漉漉的,還帶著一絲涼意。
頓時打了個冷戰,公孫澤從惡夢中驚醒過來。
天藍藍的,還有幾朵白雲。遠處傳來幾個丫頭開心的笑聲,兩個小婕也都在,當然還少不了大頭它們一家。
自己躺靠在一塊石頭上,身下是一片綠油油的青草地,一隻落單的小狗正奮力掙扎著想要爬上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它的目標是要站在主人的頭上跟兄弟姐妹們打個招呼。
那絲涼意是小狗舔的,它對公孫澤冒著粗氣不停活動的鼻翼產生了興趣,受它父親遺傳,很自然的給公孫澤來了個鹹濕熱吻。
公孫澤輕輕呼出一口悶氣,伸手把小狗架在自己肩膀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小狗沒有絲毫怯懦,汪汪的叫了幾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當然也有它的兄弟姐妹。
小周妹妹一臉笑意的走了過來,她的預產期還得幾個月,雖然挺著個大肚子,但容貌依舊嬌俏動人。今天是週日,老公特意帶她們出來踏青,結果不知不覺中老公居然睡著了,看來最近他實在是太過操勞了。
「老公,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哦,是不是實驗遇到問題了?你得多注意休息啊。」公孫澤最近除了陪在家人身旁外,其餘時間幾乎都泡在實驗室裡,好像在研究什麼基因異變的條件。這個內容幾乎沒人明白,就連那些被喚醒的技術兵也不太懂,全靠老公一個人忙活,難怪他這麼疲憊。
「沒事,剛才被這小傢伙嚇了一跳。」公孫澤可不敢把那個惡夢告訴妻子,右肩輕微晃了晃,絨球般的小狗頓時緊張起來,乾脆趴在公孫澤的肩膀上叫著。
大頭慢悠悠的溜躂過來,如今它已經不是委員會最招人喜歡的狗了,它的子女剝奪了這個榮譽,不過它好像也不在乎。
公孫澤扶著小周妹妹慢慢坐在皮褥子上,呼吸著清爽的空氣,看著一群唧唧咋咋的女孩子和幾隻小狗在嬉鬧著,也不用說什麼,心裡一片祥和。
「老公,許姐說姐夫今晚上值班不在家,讓我過去陪陪她。」良久,小周妹妹忽然輕聲說道,讓公孫澤一愣。
「好啊,別聊的太晚哦。」公孫澤逗著小狗沒多想什麼,也沒注意到小周妹妹一副陰謀得逞的表情。
許如清的家就在隔壁,串門很方便,晚上小周妹妹只是隨意的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這時候公孫澤才現,大周妹妹沒跟她一起過去,他心裡一動。
果然,大周妹妹滿臉通紅的坐在裡屋,看都不敢看公孫澤一眼。
唉,這幾個女人啊。公孫澤明白,這是給他和大周妹妹創造機會呢。
好吧,不管是好意還是陰謀,咱都得領情,何況自己最近壓力確實比較大,以前三個人雖說住在一起,可臉皮都很薄,很是有些放不開手腳,今天,就放縱一次吧。
(此處有刪節)
一大早,公孫澤神清氣爽的出門了,釋放壓力的方式有很多種,天人合一,陰陽交流無疑是其中最美妙的。
照例先要去雷達站瞅一眼,算算時間和路程,老馬他們此時應該已經得掃戰場,要麼清理後事,再有幾天就該有消息了,直接通話有難度,不過可以通過鴨綠江邊的前哨站把信號傳到空間站上,然後轉過來。
暫時沒什麼新消息,公孫澤剛要走,一名戰士喊住了他。
「校長,這是梅教授剛傳過來的最新一組圖片,請你簽字驗收。」一個叫方濤的基因戰士拿起一個文件袋遞給公孫澤說道,他是一名技術兵,專業就是負責雷達信息處理。
「有什麼異常沒有?白色巨鼠的信號還在跟蹤範圍之內嗎?」公孫澤很相信他們的專業能力,經常聽取他們的意見。
「朝鮮半島沒有異常,白色巨鼠還在錦州一帶活動,不過貝加爾湖的俄國人有些小動作。」方濤回答道。
「哦?」公孫澤急忙打開文件袋,按地點找到貝加爾湖一帶的圖片仔細的看了起來。
是有點異常,一個小黑影,不過距離有些遠,圖片很模糊,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黑影並不是什麼動物群,它的輪廓外形很像俄國人的那種坦克。
即便是坦克也只有一輛,而且看坐標明顯不是沖東北行營來的,好像一直在向西南方向行進,最後一張圖片顯示他們已經越過了蒙古中部。
偵查部隊?還是先頭部隊?
「目標度很快,電子營的潘營長說這個坦克很可能是一種地效應飛行器,空間站正在不間斷跟蹤拍照,一有新的消息就會隨時通報。」方濤又補充說道。
「嗯,通知主席團吧,還有,我今天仍然會在實驗室,如果有新消息往那裡打電話。」公孫澤點點頭。
不管俄國人想幹嘛,一輛坦克或者是地效應飛行器都無法威脅到東北行營,如果不是距離太遠,公孫澤都想派人出去近距離觀察一下了,有機會給俘獲過來更好。
迄今為止,不算杜邦,俄國人和聯合國都沒讓委員會抓到俘虜,公孫澤對變異俄國人的興趣更大,因為他們的基因和來歷更加神秘。
想起昨天的惡夢,公孫澤加快了腳步。
地球內外空間軌道上,屬於不同勢力的空間站和衛星都在默默的觀察巡視著地面,一輛高行進的交通工具對高高在上的它們來說只是個新的目標而已。
飛行器也好,坦克也好,只是個名稱,關鍵的是裡面的人。
「伊那洛夫,我們逃出多遠了,方向對嗎?」昏暗的坦克內部,一個金女郎不安的向前面的駕駛員問到,聲音充滿了焦急,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女孩兒,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正滴溜溜的轉動著。
「感謝上帝,卓婭,我們昨天晚上就已經進入中國境內了,不要管方向了,只要能離開那些怪物,逃到哪裡都可以。」駕駛員頭也不回的說道,好像還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狹小的空間裡頓時傳來一陣壓抑的歡呼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抽泣。
「卓婭姐姐,我餓了。」小女孩忽然說道。
金女郎卓婭費力的想拽過一個獸皮口袋,卻被另一個男人的大手給攔住了,「卓婭,我們的口糧不多了,要省著點用。」這個男人高大的身軀躲在陰影裡,看不清面孔。
「日莫科夫,她是個孩子,吃不了多少。」卓婭沒有鬆手,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後,那個日莫科夫嘟囔了一句什麼,終於放棄了。
一摸口袋,卓婭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想了想還是拿出一塊黑漆漆、乾巴巴的不知名食物出來,掰了一半塞到小女孩手裡。
「水呢?我們的淡水能堅持多久?」又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卡拉大叔,外面還有很多積雪,這裡遠離他們,應該沒問題吧?」卓婭楞了一下後回答道。
「卓婭,那些怪物都不直接飲用積雪化開的水,咱們還是小心點好。」駕駛員伊那洛夫扭頭說了一句。
「是啊卓婭,我也聽說過,咱們以前喝的水有問題。」不知哪個人也附和到。
卓婭張張口沒有說話,一想起那些怪物恐怖的面孔和駭人的實驗,她就不寒而慄,如果不是一個意外的機會,他們這些人很可能就是下一批實驗品,然後就會成為一個個沒有思想沒有自由的怪物。
「淡水已經不多了,食物也是,我們必須得想辦法了。」那個叫日莫科夫的男人不滿的說道,然後又瞅了一眼卓婭和正在艱難吞嚥著食物的小女孩。
坦克裡的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氣氛相當沉悶。
「食物還好說,你們看,外面有很多動物,如果我們動作快,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獵取到足夠的食物,不必擔心怪物們現,哦上帝啊,那有一條大河!」伊那洛夫突然高聲叫了起來,也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順著河流開,我要這是哪裡。」那個卡拉大叔開口說道。
其他人都很激動,同時也很迷惘。
「拉克森,快地圖和坐標,我們應該決定方向了。」伊那洛夫放慢了度,打開儀表盤上的一個開關,同時吩咐著坐在他旁邊的青年男子,那個男子好像剛剛睡醒的樣子,一臉的睏倦。
「我們已經開出一千四百多公里了,按地圖顯示,這裡應該是,黃河,卡拉大叔,中國人是這麼稱呼的吧?」過了好一陣子,那個拉克森才開口問到。
「沒錯,應該是黃河,伊那洛夫,轉向,向東開,那裡才是中國人以前的主要地區,他們的都就在東邊,還有東北,那裡有大面積的林區,如果能找到倖存者最好,即使找不到我們也可以生存下去。」卡拉大叔興奮起來,能看出來他對中國還很熟悉。
「林區?那兒離他們遠嗎?我們能相信中國人嗎?」卓婭猶疑的問到。
「卓婭,上次他們在中國人那裡吃了個大虧,中國人的實力肯定不弱,我們還可以拿這輛坦克交換,我相信中國人不會拒絕的。不管是飛行器還是坦克,都開不進林區深處,即使我們體內的信號射器也會受影響,那裡是最安全的。」卡拉大叔安慰著卓婭。
副駕駛拉克森好像不同意卡拉大叔的意見,搖搖頭說道:「如果中國人不肯交換呢?如果他們把坦克搶走呢?」又回頭瞅了一眼卓婭,「如果他們把我們當奴隸對待呢?卡拉大叔,你別忘了,當初我一家就是這麼被你們給抓來的。」
「好了好了拉克森,我們當時也是被迫的,還提這個幹嘛?相信我,我父親曾經跟我說起過很多中國的事情,中國人很文明,而且很容易上當受騙,再說我們只是為了活命而已,即使給中國人當奴隸也好過給那些怪物做實驗品,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
「日莫科夫,不要把中國人當傻瓜,收起你那套吧,記住我說的話,能在末世活下來的人,都不會是弱者。」卡拉大叔冷冷的打斷了日莫科夫的話,日莫科夫則聳聳肩膀。
卓婭忐忑不安的看了看卡拉大叔,換只手抱著小女孩,緊緊的裹了裹身上的獸皮。不管是當實驗品還是做奴隸,這都不是她所嚮往的生活。
她的祖母曾經跟她描述過當年盛大舞會的情景。精美的食物和餐具、優雅的侍應生、風度翩翩的男士,還有華美的舞裙和動聽的音樂。
當然,這一切都不屬於他們這一代人,活下來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一些同胞反覆念叨著的上帝在卓婭心目中還不如一塊肉乾,誰能給她新生,誰就是她心目中的神。
叮鈴鈴,電話響了,公孫澤放下手裡玻璃試驗棒,小心的把燒杯放到桌子上,抓起身後的電話說道:「我是公孫。」
「校長,那架飛行器轉向了,正向華北平原地區駛來,度略微有所下降,梅教授估計它大概在夜間十二點左右能到達太原警戒哨周圍。」是那個雷達兵方濤的聲音。
公孫澤一驚,再次確定消息後簡單說了幾句就放下了電話,想了片刻後又抓起電話撥通了主席團辦公室。
「我是公孫,路哥,想不想外出活動一下?」
這架飛行器如果一直向西南方向前進也就罷了,畢竟距離越來越遠,現在它竟然轉向華北平原而來,這幾乎是送上門來的禮物,公孫澤沒理由會放過它。
現在是下午兩點一刻,如果全都是懸浮摩托的話,應該可以在晚間趕到華北行營或太原前哨站,還有不少時間可以安排伏擊,機會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