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陵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雙手一張,十道黑色的符菉便激射而出,紛紛落在了身旁的地上。
只覺一陣刺骨陰風四起,黑色符菉落地後,紛紛化為了一個寬袖黑袍,頭戴骷髏高冠的判官鬼魂,手中各自握著一桿鐵筆。
四面撲來的修士還未近身,便被這十個判官閻鬼攔住,雙方便又陷入了混戰廝殺中。這十個判官雖然冷面陰森,但鬼氣卻是甚為濃烈,與普通的築基修士對戰時,竟然能夠勉強維持而不落下風。
再加上那黑色鐵筆在空中虛畫出一個個詭異符圖,那些修士若是一不小心被那黑符觸中身體,便是肉腐骨爛,殺傷力頗為驚人。投鼠忌器之下,那些圍攻的修士也只得自保為上,不敢逼得太近。
趁著這個機會,那個青衣人卻是忽地御風飛起,往南面逃去了。
「哼,想走?先把寶貝留下」杜秋陵心中暗道一聲,便是也來不及與那些修士糾纏,飛身便追了過去。
「叔叔,我跟過去看一看,這裡便交給你了」那木姑娘見狀,便也化光飛起跟了過去。剩下那滿頭銀的木姓老頭在後面吹鬚瞪眼。
杜秋陵御劍行空,一路上沐清風,絕雲氣,離前面的青衣人越來越近。那青衣人看來也是凝脈中期的修為,一身力量固然強悍不已,但論起飛行遁術,卻是並不突出。一前一後飛了數百里後,兩者之間的距離便愈來愈近了。
青衣人回頭一看,追兵竟然已經到了這麼近的地方,連身後那人的猙獰鬼面都已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慌不忙,手心一力,又一支黃色的長箭吸到了手中。他便是一邊飛行一邊回身彎弓,黃色的虎牙箭頭對準了杜秋陵的喉嚨,陽光下射,箭頭上卻反射出了一團令人骨冷的光芒。
如今金銀銅等三位長老不在身旁,杜秋陵也不再顧忌身份被識穿的問題,道訣一指,背上錚然飛起了九道劍光。這劍光分為銀色、紅色兩種,銀光三道,赤光六道,劍氣凌厲縱橫,仿如九條蓄勢待的小龍。
青衣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中連連誦起一串魔訣,長弓兩側的虎頭便是凶光大露,顏色也變成了可怕的血紅色。通體魔氣大熾之餘,青衣人也連抽兩支長箭,一黑一白,與適才那黃色虎牙箭一起搭在了那把虎頭魔弓上。
杜秋陵先制人,道訣往前方的青衣人一指,九道劍光便同時激射而出,在蒼穹下貫穿了九條驚虹。
陽光之下,劍芒燦爛爍目,劍風呼嘯如雷,九點流星神華從各方噬向青衣人,大有將他絞殺為肉醬之勢。
青衣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身上的肌肉卻如岩石般暴突起來,一時將衣衫撐得寸碎,那身形也變得如同小巨人一般。怒吼聲中,幾聲威震百里的虎嘯與之齊生,黃黑白三根長箭帶著天虎下凡的幻影猛撲而出,往那一簇流厲劍光迎頭撞去。
杜秋陵聽得對方弓鳴箭響,卻未料到那數聲虎嘯竟如此恐怖,聲浪滔天襲來,一時竟被震得心胸內氣血翻騰,神念搖曳浮動,幾乎控不住空中那幾柄飛劍。
他心中驚道:這魔修好厲害的功法,這弓箭的力量已是十分狂暴,再以這魔音之功動搖對方神念心志,若是一不小心,便要著了他的道
轉念之間,九道劍光便與對方的三道箭光對撞在了一起。空中一時幻象陡生,虎咆龍吟,光華或耀射或渙散,金鐵相擊之聲響徹蒼穹。
杜秋陵與青衣人同時感到光華暴射之處激起無數靈氣波動,便如無數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水中一樣。劍光箭芒糾纏成一團,狂風倒逆而回,吹得空中的兩人衣衫急劇舞動。
杜秋陵心念一變,幾縷游絲般的靈識從那紛亂如麻的戰局中抽離出來,一道銀色寒光與一道紅色火光便擺脫了虎牙魔箭的糾纏,往青衣人攻去。
燃燒著紅色靈火的劍光雖然沖得最前,但青衣人卻視若無睹。只因他分明感到後來的那銀色劍光寒人骨髓心魄,必定才是真正的殺著。
等那雷煉赤火劍飛至身前,青衣人才揮起一個碩大無比的拳頭,狠狠一拳砸下去。噹的一聲,拳頭從側邊擊中了那紅火劍鋒,中間火花四濺,還出了鐵石相撞的聲音。
杜秋陵瞥見那人的拳頭上有灰色岩石狀的粉屑爆開碎裂,心中又是一驚。此人莫非修煉了什麼土系魔功,竟能在體表上凝化一層岩石保護層?
青衣人剛剛將那雷煉赤火劍震飛,後頭的冰銀雷光劍便又到了眼前。當下一聲怒喝,又執起那虎頭魔弓以橫刀立馬之勢狠狠一掃
鐵身鋼筋的虎頭魔弓才一碰上冰魄寒冷的銀色靈劍,杜秋陵口中便冷冷地說了一句:「電烈」
青衣人只覺眼前的那銀色靈劍陡然炫生出一團奪目的銀色光芒,爍得他一時睜不開眼睛來。幾乎是同時,冰銀雷光劍上又迸起了一道凌厲的冰電光弧,如毒蛇般一口噬在了他的右臂上。
青衣人頓覺渾身一痛一麻,剎那間竟有種置身雷電地獄的恐怖之感,似是半個身子都被那雷電炸為了虛空黑灰。與此同時,一道寒氣剎那冰封他的全身,那岩石般隆起的肌肉表面,立刻便凝結了一團銀色的堅冰。
冰電交加,不但將一身骨骼血肉凍了個密密實實,就連那些靈氣也都凝結在了體內的經脈之中,變成了色彩奇異的晶體。
青衣人一聲淒厲大叫,身子陡然重了千萬倍,便如一塊石頭那般直直地往萬丈虛空之下墜去。
空中的那三道箭光因為失去了主人的操控,也終於在七把飛劍的圍攻下敗下陣來,分三個方向飛散開去。
杜秋陵御起劍光趕至那急下墜的青衣人上方,一手提住了他的衣領。從後趕來的木姑娘本來擔心他在這魔修的手上吃虧,如今一見他如此順利地擊敗了對手,這才鬆了一口氣。
杜秋陵從那魔修身上取出裝著般若冷金的玉匣,同樣毫不客氣地放入了自己的儲物靈囊之中。那魔修瞪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氣息已經極為微弱。
這時,木姑娘飛到了他的身旁,對他說道:「不要殺他,把人交給我」
杜秋陵正在為如何處置這個魔修而頭痛。魔道與道宗雖然互為對頭,但這魔修也並不是主動來觸他霉頭的。被他橫插一腳搶走了般若冷金之後,已算是倒了八輩子大霉,若是連人也殺了,便顯得過於暴戾了。
聽說木姑娘要他交人,他便動容說道:「你要人來做什麼?」
木姑娘說道:「你管我,反正本姑娘不會殺他便是了。」杜秋陵這才點點頭,將那小巨人一般的魔修交給木姑娘。木姑娘便伸手提起那魔修的衣領,與杜秋陵一起沿原路飛回去。
回到生戰事的那座小山下,激烈的戰鬥早已平息。倖存的幾名煉器道弟子處理好了十餘名死難同門的後事,那木姓老頭也已經將其餘的修士屍體一把火全部燒了。
杜秋陵離開時,這裡的敵對修士少說也有二十人,雖說有他召喚出來的判官閻鬼暫時對抗,但短短半個時辰的功夫,木姓老頭竟能將剩餘的敵人一網打盡,這可怕的實力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築基期修士所能擁有的。
杜秋陵有些震驚地望了那銀老者一眼,銀老者卻向他微微一笑,笑容中露出幾分慈祥的意味。
而金、銀、銅三大長老都已傷重,身旁只剩下五名弟子陪伴。他們八人親眼目睹這三人是如何摧枯拉朽地將魔羿宗及百煉山莊的修士一舉擊殺的,因此當木姑娘、銀老頭及戴著鬼面具的杜秋陵重新出現在面前時,八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木姑娘將那已被冰銀雷光劍凍傷的魔修扔在地上,對那銀老頭說道:「木叔,這人有一身蠻力,倒是可以收來做個僕人。」
那銀老頭哦的一聲,也是產生了興趣,圍繞著那小巨人般的魔修轉悠起來。
而杜秋陵則走向了身負重傷的金銀銅等三大長老。三大長老頓時緊張起來。對方明明是個鬼修,雖說剛才出手救了自己幾個,但終究動機不明,哪裡知道他下一步想要怎麼樣。
只是他們眼下傷的傷,殘的殘,對方即便真是意圖不軌,他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只能任人魚肉罷了。
因此當杜秋陵走到三大長老身前時,三位長老及五名弟子見了他那青幽幽冷森森的鬼面具,無不感到脊背寒。金長老重重地咳了兩聲,小心翼翼地行禮道:「道友出手相助,我等感激不盡,還望道友留下名號,日後老夫等一定好好報答。」
杜秋陵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卻是並不說話。再加上他的面容被那猙獰的鬼面具擋住,半分表情也看不出來,三大長老愈地感到看不清此人深淺,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了。
杜秋陵冷冷地盯著眼前這三人,一股魂系靈氣徐徐外放,三長老及幾名弟子慢慢只感到眼前這人身上散出一團渾厚有若實質的黑氣,那強大的壓迫感令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金長老與銀長老本已傷重,再一感到這恢弘鬼厲的氣勢,心中更是駭然。
杜秋陵這才冷冷地說道:「本少爺受人派遣,前來替各位解圍,各位道友不必驚慌。」他故意壓低了聲音,再加上三大長老此時心慌意亂,自然聽不出來。
金銀銅三長老聽說眼前這可怕的鬼修似乎並無惡意,心頭大石才放下了一半。
但杜秋陵又繼續說道:「但是在下既然犯險出手,自然要有所回報。」金銀銅三大長老聽他話中有話,一顆心便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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