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行了一禮後,那少年冷冷地說道:「多多指教!」
杜秋陵有些歉意地抱拳說道:「在下的幾位朋友只是在開玩笑,多有得罪,萬望兄台不要介意!」
那少年冷笑一聲,說道:「你不必多言,動手吧!」說著,身子突然往下一挫,一團灰色煙塵衝起,便是消失在了地面上!
杜秋陵一驚,看這人的招數,修煉的應該是土系功法!當下立刻便將神念放出,身子也暗暗繃緊了開去!
幾乎是電閃之間,神識便感到腳下傳來了一陣異動!
彭!
幾塊青石地磚從中爆碎,陽光中只見寒光一閃,兩根靈鐵飛叉便帶著凌厲無比的殺氣從地面中飛了起來!
杜秋陵急忙運起魂煙魅影術,身子化為青煙般的一縷殘影,險險閃開這一擊!
台下的修士們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一招!」
杜秋陵幾乎一口便要吐出血來,這都算一招,坑爹啊!
刑無墨也大聲罵了起來:「不算!躲閃怎麼算一招?」但周圍的嘲笑聲如浪潮般掩過來,迅把他的聲音壓了下去!
杜秋陵大急之下,心中便想道:當務之急,是要將此人從土裡逼出來,否則再耗上三百招,也不見得能分得出勝負!
於是便迅運起梵天朱靈咒,將一團朱雀靈火藏在手心,迅無比地轟入了那靈鐵飛叉刺出的地方!
台下的人便愈興奮地齊喊了一聲:「第二招!」
砂石繼續四處激揚,杜秋陵的半截手臂卻已深深地沒入了泥土之中!待到手掌被砂石掩埋,他便不再顧慮太多,通體的朱雀靈火便都潮水般灌入了那泥土之中!
觀戰的人但見他一拳轟入泥土中,接著便再也沒有了動靜,便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只有那一直無精打采的黑袍老頭忽然皺了皺眉,輕輕地「咦」了一聲。
倘若從杜秋陵頭頂的角度往下看的話,便可以看到一道暗紅色的光芒以他的手臂為中心飛快地蔓延開來,青石石板之間的縫隙似是燃起了一團幽暗的火苗,其餘的石頭地面,竟也透出了烈烈熱氣!
又聽「彭」的一聲悶響,一道人影忽地從七八丈開外的地面上破土而出,身上竟已帶上了一團炫紅的火焰!
匆忙之間,只見那五短少年已是面色慘白,五官都幾乎被那朱雀靈火燒得扭曲起來!
他擅長土遁之術,本來若是好好地潛埋在地下,別說三招,就是與一般的對手周旋上三百招也沒問題,哪知眼前這青衫少年的火靈氣竟如此厲害,只是一掌,整個比試台的地下竟似都燒灼起來一般,教他不得不遁出地面保命!
杜秋陵心中大呼一聲:機會來了!又一個秘術口訣念出,身子便如魂魅一般到了五短少年的身前!
五短少年大駭,忍住那通體焚燒的劇痛,雙叉便挾著一團黃色的土靈氣飛出!
杜秋陵左手已暗暗蓄了一股點蒼心雪真氣,右手卻突然動了那焠真鐵玉戒!玉戒之上忽然散出一道近乎無形的力量,一把裹起那兩把靈鐵飛叉便吸了回來!
從台下望去,那兩把黑色的靈鐵飛叉便似是生生地失去了控制,詭異莫測地吸入了杜秋陵手中一般!
對手的法器既然已經到手,杜秋陵便生生地收住左手的點蒼心雪真氣,將對手的雙叉對準了五短少年的喉嚨!
比試台之下一片鴉雀無聲,觀戰的修士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眼中,這個杜秋陵實在是贏得莫名其妙!
先是一掌插入地面,也不見他如何作法,對手卻忽然失心瘋一般從地下跳出來;緊接著的一招更是匪夷所思,那一對靈鐵飛叉明明是凌厲無匹地朝他飛來的,到了中間卻忽然失去了控制,詭異非常地被他「吸」了過去!
「三招!」
刑無墨與慕容小凝都興奮不已地跳了起來,那神色比起自己取勝還要興奮!
那黑袍老頭子則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卻是一言不。
「哈哈哈哈哈,這一次可了!」刑無墨看著眼前那小山一樣的靈石,笑得連眼睛也看不見了!
慕容小凝呸的一聲撅起小嘴,說道:「說好了三招勝出的,其實賭贏的只有我和這位老前輩,你得瑟個什麼啊?」
刑無墨毫不介意地笑道:「只是少說了一招而已,差不多,差不多。何況我們用心一致,不過是想一起給秋陵兄弟增加幾分鬥志罷了,何必這麼較真。小凝姑娘如果不想分我一份,那我便將這靈石全部送給秋陵兄弟好了。」
慕容小凝哼的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周圍那些輸掉了靈石的人雖然一個個氣得牙根癢癢的,但杜秋陵三招制勝的事實就在面前,他們也是無話可說。雖說也有幾個心術不正的人惦記上了他們三人,但此處終究是元天真門的地盤,哪怕平日行事再囂張,此刻也不敢在這裡撒野的。
等杜秋陵回到台下,慕容小凝與刑無墨等人已經將小山一樣的靈石分成了四份,其中一份分給了杜秋陵。
杜秋陵看著那數百靈石,眼睛都大了!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大的一筆財富,當真是做夢也會笑醒!
但那黑袍老頭看也不看地上的靈石一眼,把儲物靈囊一開,便隨意地將屬於他的那份靈石收走。臨走前,他回頭望了杜秋陵一眼,問道:「你的名字叫做杜秋陵?」
杜秋陵點頭道:「正是,請問前輩是……」
黑袍老頭淡淡地說道:「老夫的姓名,你便不必問了。如若有緣,便一定會再見面的,告辭。」說著,便是不再多言,轉身飄然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修士之中。
那黑袍老頭一走,剩下的三個年輕人便也將自己的靈石收好,興高采烈地離開了比試台。路上,刑無墨大笑道:「兄弟,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下次的比試,我們還得靠你啊!」
杜秋陵一聽,頭上又冒出了幾滴冷汗。「刑大哥,你便饒了我吧!」他看了看刑無墨,又看了看慕容小凝,便說道:「要不然這樣,我們三人輪流來作這押注對象,如何?」
刑無墨與慕容小凝異口同聲地說道:「不行!」
刑無墨說道:「兄弟你一戰成名,名聲已經傳播開來。下次要再次設賭,也只有你才這份號召力,我們兩人便不能與你爭搶了!」
慕容小凝繼續一臉正義地說道:「還有,你的樣子看起來尤其的老實好欺負,就如跑馬一般,大家都認為那些看似呆傻癡笨的馬匹不可能嬴,結果卻最有可能爆冷門。杜秋陵,我們對你充滿了信心,努力吧!」
杜秋陵頭上又冒出了幾滴冷汗。她這究竟是誇我還是損我啊?
就在這時,元真山半山腰的一座飛簷道閣中,一個黑袍老頭正跟在一個白面道人身後,口中怒氣沖沖地說道:「副門主,你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給老夫配一個擁有火靈脈的徒兒!不然的話,老夫便告到門主那裡去!」
那白面道人為難地指著面前的一堵牆壁說道:「老鐵,你自己也見到了,此次前來參加元天布武大會的修士雖多,但其中資質上乘的年輕人卻反倒遠遠不如往年。二千餘體內擁有靈脈的修士,其靈脈的品級也只是普通。按照往年的規矩,擁有中品靈脈的修士直接成為門主的弟子,下品靈脈及後天靈脈的修士,則按往日比例交由五道各自分配。你若要找個好用的弟子,便自己回煉器道中找另外三位長老討要去吧!」
那黑色的玉璧上,原來已經掛滿了小小的牌子。但這些牌子,如今都按元真道、靈真道、雜役道、丹鼎道及煉器道等次序分成了五排,某些牌子的旁邊,更是直接標上了諸如「門主」、「執法長老」、「長青真人」等名字。
那黑袍長老呸了一聲,罵道:「這招收門徒一事,我們煉器道在五道之中本已淪為最末,更何況我那三位師兄都各是鐵公雞一隻,你讓老夫去跟他們要人,豈非等於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白面道人似是不想再與他多說,便拂袖轉身道:「老鐵,既然是這樣,那本道也幫不了你。本道雖然名為副門主,但也有諸多為難之處,這一次,本道便愛莫能助了。」
那黑袍長老漲紅了臉,便怒氣沖沖地轉身出去了。
到了那道閣之外,他才恨恨不已地罵了一句:「本門五道之中,我們煉器道居於最末;我們煉器道之中,我老鐵又是位居最末的長老!這幫龜孫子素日裡看我不起也就罷了,如今連討一個做事的徒兒也這等艱難,真是可氣可恨!」
他歎了一口氣,便又望著天空自言自語道:「唉,老夫無權無勢,地位卑微,縱然一身才學,卻又無法施展,教我如何嚥得下這口氣!罷了罷了,求人不如求己,老夫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明日再去比試場看一看,說不定還真能找到一兩個合用之人。」
他一甩衣袖,便又佝僂著身子御器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