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我先前和家裡通過氣,一桌子豐盛的飯菜都是王總喜歡吃的,外加一瓶十年洞藏太白。看得出來王總的面部表情從驚訝轉變成埋怨,最後轉變成高興。嘴裡時不時的蹦出,真是讓叔叔、阿姨破費了,這樣的語句。
說起王總對我爸媽的稱呼,其實我爸媽也就大王總八歲而已,我覺得叫哥哥、嫂嫂應該更好一些,無奈咱中國人講究輩分,我叫王總大哥,王總再叫我爸大哥,我難道管我爸叫哥?雖然叫叔叔、阿姨有些彆扭,但是輩分不能亂。我這時想起王燁這閨女來,我這個叔叔,還真的有點想念她了。
吃完飯,本來想晚上把王磊叫過來聚一聚,哪知道,他沒在家,回了河南老家了。隨後就是王總接到了電話,說是西安的趙總有急事,週日要開個會。滿心歡喜的歸鄉回來,又將馬不停蹄的揮別離去,家的含義已經從混沌到明朗,而我還是要離它而去,但是家就像是條牽在你身上的纜繩,你又能夠走得了多遠。
回家也就待了不到3個小時,來回的路卻要將近7個小時。付出的少,得到的多,是大多數人的夢想,可惜上帝不這麼想。上帝既然都是這個態度,我也就不想費勁心思再去自己窮折騰了。回到西安的這些日子裡,我幾乎每晚都和夏溪短信。短信裡,我們談理想、談未來、將開心的笑話,說動人的故事,愛就在我們的之間傳遞,每一個閃動的字,都是華麗的樂章。
風景般的歲月,平凡的日子,在沒有平凡的感動?那一個傍晚,那一抹晚霞,柔柔的手握著這初春的風,你許諾從此一生廝守,多麼希望我們的世界水一樣靜,水一樣柔,水一樣的深情湧動。也許最後的最後,我們的後來與別人沒什麼不同,為了生存,在風雨中奔波,為了責任,歎息在夢中。即使有再多的石子,打破水面的平靜,即使有再多的環肥燕瘦,喚醒我們的**,即使有再多的豪士俠傑,激起短暫的羨慕,你和我,依舊不移地呆在原地,你的手拔去我第一根白,我的手輕撫你眼角初現的皺紋。大雁和燕子都從南方飛回北方,我們回家一起慢慢變老!
每次睡覺前,溫習一遍夏溪給我的短信,我知道,春天就要來了。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多年以前初中課外書裡的,出自朱自清筆下的句子,今天,我才真正讀懂。
週日,上午9點半,我沒有和大多數的中國公民一樣,享受正常的公休,而是被王總從被窩裡拔出來去開會。
按道理,我是不用開會的,這倒不是說開會的內容和我無關,而是我的級別不夠。雖說我是跟著王總一起從總公司下來的,打著總公司的名號,但是我的級別卻只是個小專員。這次的會議,比較重要,來開會的全都是經理級別。我算是小蛤蟆掉進了天鵝湖。
我剛一進去,就被一屋子壓抑的個壓抑的喘不過氣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凝重而無情。不過這也不怪他們太嚴肅,實在是「生死攸關」啊,因為王總昨天晚上跟我說,今天開會主持的不是趙總而是,集團的一位老總,開這個會除了要任命新人之外,還要廢掉老人。所以,才呈現出此時這樣追悼會一樣的肅穆氣氛。
我頭一低,腰一彎,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拿出本子和筆,裝乖。還不到開會時間,一屋子的人就已經座無虛席,就等大領導來了。在緊張和焦急中,大領導終於現身了,讓原本無聲的會場,變得真空起來,彷彿時間都停止了下來。
大領導坐在主持的位置上之後,掃射了一眼四周,隨後會議正式開始了。大領導先是緩和下氣氛,說西安分公司,一直以來所做的努力和成績,總公司都是認可的,隨後話鋒一轉,說到了目前西安分公司不好的地方:業績下滑,人心不穩,執行的實際情況與總公司的方向脫軌。然後把問題都歸結到人的身上,和每一個人探討了團隊和團伙的區別,說團隊就是君子和而不同,團伙是小人同而不和。什麼樣的工作思維,造就什麼樣的工作習慣,導致什麼樣的最終結果。
說完一大堆道理之後,清了清嗓子,大領導就把要廢掉的人名字給謎底揭曉了,說完之後,一些人低頭咳氣,一些人了然長歎。最後,大領導,把總公司新的任命,公佈出來,說了些,革命尚未成功,諸君仍需努力的話之後,走人散會。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只要是一開會就犯困,不管是開什麼會。上初中那會,有一次5個人開了個班委會,總共也就不到半個小時,我愣是瞌睡了1o分鐘。我之所以開會打瞌睡,是因為,我一向認為所有的開會都是拉鋸、扯淡的事情,為了幾個無聊的問題,要麼討論的跟菜市場賣菜的一樣,要麼演講的像鬼子進村一樣。我覺得很多話,可以好好的說,而不是搞一言堂或是罵群架。不過,我開會睡覺最最主要的原因是,會議的內容一般都不關我的事,就算是「民主」討論,我說了也等於白說,還不如閉目養神。
這次開會也一樣,大領導在主席位上吐沫四射,手舞足蹈,我沒過5分鐘就被周公叫走了。開完會醒來,我見王總的臉色不太好,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就問他,怎麼個情況?王總表情不變的說,明天要開始大忙了。然後一副準備打仗的架勢。
第二天,我和王總一大早就西裝筆直,皮鞋反光的,來到公司。我用最快的度,幫助王總整理了一些公司文件,然後心跳加的等待今早的晨會時間。
很快,公司的辦公室的大廳裡站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整個大廳裡安靜的比昨天開會還要安靜。我跟著王總站在前面,眼睛都不敢左右搖擺,嚴肅到了極點。看著人都到齊了,趙總先開口了話:西安分公司的同事們大家早上好,今天我隆重的向大家介紹,總公司任命給我們西安分公司新的人力資源總監,王廣陽,王總監。
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王總說了幾句檯面上的客套話,隨後就幾乎沒有表情的拿出一份文件,念了出來。他不念不要緊,一念出來,我都覺得背後麻。文件的內容是十來個人的名字,最後一句是,以上人員予以辭退。念得大家集體愣,集體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愣的時候,有6個人,站出來,什麼話都沒說,給所有人了一個瀟灑的背影,就離開辦公大廳,踏在地本上的皮鞋聲鏗鏘有力,像是憤怒,更像是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