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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兩百三十一章 李舒做客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流雲討好主人不成,反被流霞奚落,很是生氣,但當著楊氏和林依的面,又不好作,只好強忍著道:「大夫人,二少夫人,我一心想多為家裡做點事,卻沒留意房屋已打掃過了。」

    楊氏今日心情好,笑道:「知道你勤快,中午多賞你一道菜。」

    流雲福身謝賞,覺得顏面挽回了幾分,臉上又有了笑意,但她要的,可不僅僅是一道菜,而是一間單獨的屋子。她的眼神,不住的朝林依那邊瞟,心道以前是院子狹窄,沒有空閒的房屋,如今前後十數間屋,總該輪到她了罷?

    林依何嘗不知道她的心思,暗暗好笑,每次搬家,都要上演一出爭房的戲碼,她倒也不嫌累,如今兩進院子,正好楊氏與林依夫妻各佔一進。房子是足夠的,不存在分配的難題,因此林依不想代楊氏作主,出聲道:「娘,你帶著流霞她們住一進院子,我們住二進,可好?」

    楊氏聽明白了她的意思,輕輕一點頭,指向西邊的廂房,道:「流霞住一間,流雲與小扣子住二間罷。」

    流雲聽她如此安排,雖不敢當面質疑,卻委屈得直掉眼淚。

    楊氏見狀,不悅道:「咱們家今非昔比,凡事都得講規矩,沒聽說過哪家的通房丫頭還能獨佔一間房的。」

    這規矩,流雲懂得,但她心想,若是自己留在衢州,早就掙上個姨娘了,千不該,萬不該跟著楊氏到東京來。她越想越難過,竟飛奔去剛分到的屋子,伏在床板上哭起來。

    楊氏大怒,道:「二少爺才上任,咱們又搬新家,喜慶不過的日子,她卻來觸霉頭。」

    流霞聽得一聲,忙追進房去,不知使了甚麼法子,止住了流雲的哭聲。

    林依暗呼一聲阿彌陀佛,幸虧他們屋裡沒得妾,不然多生許多事端。楊氏被流雲這一鬧,覺著累了,便叫林依去二進院子料理家務,自己則扶了小扣子的手,走進房去。

    林依到了後面,見寬寬敞敞的幾間大屋,院子裡又整齊,開心不已,帶了楊嬸青苗,又裡外逛了一遍才進正廳。楊嬸與青苗都是手腳勤快的人,讓林依坐著喫茶,自去收拾行李,不到半個時辰,就將張仲微夫妻的箱籠歸置妥當,重回廳內服侍。

    楊嬸指了院內剩下的一隻箱子,問林依道:「二少夫人,我與青苗住西廂頭一間,離你近些,好服侍你?」

    林依擺了擺手,道:「罷了,我們房裡人少屋多,將來又不會有妾,你們一人住一間罷。」

    楊嬸與青苗歡喜謝恩,各去收拾房間。過了會子,小扣子來稟,稱後衙與前衙相接處,有兩間耳房,楊氏把家丁安置到了那裡,又問林依想如何安排那名洗衣女。

    林依暗道,當初留下王翰林送來的婢女,全因礙著他翰林院元老的面子,如今張仲微已不在翰林院當差,沒了顧忌,不如將她打了去。她向小扣子道:「我欲將那婢女賣掉或送人,不知大夫人意下如何?」

    小扣子笑道:「大夫人正有此意,請二少夫人與二少爺商量過後再行事。」

    林依點頭,叫她回去覆命。

    中午,衙門一干僚屬宴請張仲微,使他臨近傍晚才帶著一身酒氣歸家。林依指揮著楊嬸青苗忙碌了一通,將他安頓好。張仲微仗著酒勁,抓住林依的手不肯放,楊嬸忙拉著青苗出去了,還幫他們把門帶上。

    林依一陣臉紅,但與個酒醉的人又講不通道理,只能任由他抓著。張仲微靠在榻上,將林依抱在懷裡坐著,笑問:「娘子,這後衙你還滿意?」

    林依拍了拍他的腿,笑道:「怪不得人人都想當官,只房子一項,省下多少錢來?」

    張仲微笑道:「這算甚麼,你瞧歐陽參政家的大宅,那才叫氣派。」

    林依捏上他的臉,道:「你野心倒不小,但給我記著,平平安安才最重要,你看大哥……」

    提及張伯臨,張仲微神色黯淡下來,道:「祥符縣縣丞一職還空著,我瞅著心裡難受。」又道:「大嫂和侄子,就在祥符縣住著呢,你哪日得閒,請他們來家裡坐坐。」

    林依幫他調了調靠枕,道:「我早想見見她了,不如就明日?」

    張仲微搖了搖頭,道:「最近幾日,有你忙的,肯定抽不出空閒。」

    林依聽不懂他這話的意思,茫然看他,可等到二日,就全明白了——衙門各僚屬家的娘子們,攜禮來訪,主簿夫人、縣尉夫人,乃至捕頭娘子,跟走馬燈似的,一個接一個的登門,兩三日後方休。

    林依不曾見識過這場面,雖會應酬,但卻不知那禮當不當收,也不知該如何回禮。幸虧有楊氏從旁指點,方得以應對從容。

    四日頭上,終於得了些空閒,林依揉著腰,坐在廳裡看她們清點賀禮,叫青苗登記入賬。張仲微自堂前踱進來,見林依辛勞,心疼道:「你若是累,就把這些家務事交與娘打理。」

    林依笑道:「我只是盯著,又不動手,哪裡就累了,若是沒事做,閒得慌,才難受呢。」

    張仲微不信,小聲道:「你若不累,揉腰作甚。」

    林依看了下人們一眼,低聲笑道:「那只能怪肚子裡的這個愛鬧騰。」

    張仲微笑逐顏開,伸手欲摸,卻被林依打開,嗔道:「你不去前面料理公務,卻回後堂來廝混。」

    張仲微笑道:「我只是惦記你,抽空上後頭來瞧瞧,這便去了,還有些公文要與主簿商議。」

    林依欲起身送他,被他按住,只得目送到門口,再接著看下人們清點賀禮。待得這攤子事忙碌完,終於清閒下來,隔了兩日,便使人去請李舒來家賞花。

    李舒自從離了張家,只帶著兒子在祥符縣度日,輕易不出院門,連個說話的人也無,正是寂寞時,聽聞林依來請,歡喜非常,忙忙的備了厚禮,坐轎子來看她。

    林依在院門口接著,見她仍舊是奴僕成群,前呼後擁,料想日子過得不差,放下心來。李舒進得院門,與林依相互見禮,又哄奶娘抱著的張浚海叫嬸娘。她帶來的下人一溜兒進來,爬下與林依磕頭,口稱拜見知縣夫人。李舒笑道:「休要怪我擺譜,我如今孤獨寡母,不多帶幾個人,根本不敢出門,生怕讓人劫了去。」

    林依聽著有些心酸,勉強笑了笑,命人拿了封兒打賞。她領著李舒進去見楊氏,坐下閒話,互問近況。楊氏知道李舒與林依妯娌相得,定有許多知心話講,便許她們去二進院子耍,吃飯時再過來。

    林依便與李舒到後面去,先繞著院子參觀一番,再進廳分賓主坐下,李舒因見東面有兩間廂房空著,便笑道:「你家該添兩個人了。」

    林依敷衍道:「急甚麼。」

    李舒掩嘴笑道:「還不急,你肚子都挺起來了,還能伺候二郎?」

    林依瞪她一眼,笑了,道:「沒得我辛苦懷兒,他卻逍遙快活的理,且讓他煎熬幾天。」

    李舒笑個不停,道:「你與東京的王翰林夫人,有得一拼,聽說她家也是連個通房也無。」

    林依不以為然,道:「不納妾的人多了去了,值個甚麼。」

    李舒卻搖頭,道:「餬口都難的平頭百姓,自然不納妾,二郎如今堂堂知縣,你不納,自有人送了來。」

    林依胡作凶神惡煞狀,道:「來一個,趕一個。」

    李舒愈笑得厲害,笑著笑著,眼時卻淌下淚來,道:「你是有能耐的,拿得住自家男人,才敢講有底氣的話,不像我,半點自信也無,生怕休妻的話自大郎嘴裡講出來,急急忙忙就先走了。」

    張伯臨到底想不想休妻,林依猜不著,不好妄言,只得勸李舒莫要太難過。

    李舒抹了淚,問道:「聽說他這個把月,過得艱難?」

    林依點了點頭,把二房一家的近況告訴她——全家人借了張八娘酒樓後的三間擠著,張浚明沒了奶娘,由冬麥帶著,日夜哭鬧;錦書和青蓮擔心張伯臨娶繼室,惶恐不安;張梁在街上擺了個攤兒,替人代寫書信,賺幾個菜錢;方氏帶著任嬸和小墜子,親自照料全家人生活,倒安靜了不少。

    李舒用心聽著,卻不見林依提張伯臨,忙問道:「你大哥還在為差遣奔波?」

    林依看了她一眼,道:「歐陽參政認為大哥休妻,是無情無義,不肯用他呢。如今員多闕少,他又沒錢打點銓司,只能排隊等著。」

    李舒怔道:「這……若他心裡曾想著要休我,這便是自作自受;若沒想過……那我自請下堂,豈不是害了他了?」

    林依看著她,微微歎息,這人世間,最難猜的,最猜不透的,就是人心。張伯臨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旁人哪能得知,只有去問他自己了。不過事已至此,就算問明白了又如何?

    李舒大概也明白,事情已無斡旋的餘地,何況張梁和方氏認定是她連累了張伯臨,就算不離開張家,她也沒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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