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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零八章 寒梅逃跑 文 / 北宋生活顧問

    方氏雖口口聲聲叫著「不孝」,心裡卻偏著兒子,於是道:「伯臨還是孝順的,都是礙著他媳婦。」說著說著,口氣就酸溜溜起來:「誰叫別個有錢呢,想住幾間就幾間。」

    林依是小輩,偏方氏也不是,偏李舒也不是,只好緊閉了嘴,聽楊氏勸慰。

    此處離東南門並不遠,沒過多久,船上的人都到了,張棟尋到楊氏,道:「夫人,你去向伯臨媳婦借兩名家丁,先將洪小娘子送到她長姊家去。」

    方氏正打算拉楊氏作陪,去尋李舒,聞言便將楊氏一挽,道:「大嫂,咱們一道去。」

    二人到得隔壁套房,李舒路上勞累,正坐在裡間床上歇息,見方氏與楊氏進來,雖身上倦怠,還是得站起身來,行禮讓坐。楊氏先將借家丁一事講了,李舒道:「小事一樁。」隨口點了兩名家丁,命個小丫頭去叫。

    楊氏忙道:「不必麻煩。」遂讓流霞跟那小丫頭一起去,領了家丁,直接出。洪寒梅卻講究規矩,非尋來見過禮,道了謝,方才辭去。

    方氏見大房的事辦妥,心道終於輪到了她,為了增強氣勢,便站起身來,問李舒道:「你自己租了三間房,只與公婆租兩間房,就是這樣做兒媳的?」

    可憐李舒剛坐下,只得又扶腰起身,耐心解釋道:「我們這邊多出的一間房,是給浚明住的。」

    方氏馬上道:「浚明一向是我帶,跟你們住作甚?」

    張浚明的確一直是方氏帶的,但卻經常被灌輸些嫡母刻薄的觀念,李舒出錢養庶子,卻落得這樣名聲,自然不願意,這才起了親自教養的念頭。這樣的事,她身為兒媳,不好拿到檯面上來質問方氏,只得道:「爹娘年紀大了,浚明晚上又愛哭鬧,沒得擾了二老歇息,因此還是住到我們這邊好。」

    楊氏見方氏一副要吵架的樣子,趕忙在她出聲前就來打圓場,向李舒道:「伯臨媳婦,你待浚明如已出,咱們都看得見,只不過你懷著身子,本就勞累,哪還經得住小兒哭鬧,不如還是先讓你婆母帶,待得你生產完,再將浚明抱回。」

    此話有理有據,恰講到李舒心坎上,她不由自主摸了摸已出懷的肚子,就點了頭。

    方氏大喜,忙出門喚d與e,叫她們來搬房子。李舒望著楊氏苦笑,楊氏安慰她道:「你婆母就是這脾氣,直性子,其實心腸不壞。」

    李舒輕歎一聲,走出門去,將地兒騰給興高采烈忙亂不止的方氏。

    楊氏回到自己屋裡,林依正領著青苗在幫她掃地擦窗子,見她回來,問道:「沒事了?」

    楊氏朝外努了努嘴,道:「將房屋換了,還能有甚麼事。」

    林依與青苗都止不住地笑:「還是二夫人厲害。」

    清潔做完,林依問楊氏道:「娘跟爹還需要添些甚麼物事?」

    楊氏搖頭道:「有飯吃,有床睡,足矣。」

    林依便告退,使青苗去打掃另一間屋子,自己則去尋張仲微。找到張仲微時,他正與張伯臨在一起,瞧那路邊的小攤,林依便先問張伯臨道:「大哥,你家丁人不少,可安排了住處?」

    張伯臨指了上等房後面的一排屋子,道:「樓店務早就計算好了,大凡租得起上等房的,身邊都有幾名下人,因此咱們住的房子後頭,就有一排下人房,專供下人居住,你若想租,叫仲微上樓店務去一趟便得。」說完猛一拍頭:「多虧弟妹提醒,你大嫂叫我去將下等房租幾間呢,叫我混忘了。」他話音未落,撒腿就跑,張仲微在後大笑:「哥哥慢些跑,租匹馬騎著去,大嫂斷不會因此等小事怪你。」

    林依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咱們也租一間下等房,與流霞與青苗住罷。」

    張仲微的回答與楊氏倒是如出一轍:「她們晚上在廳裡搭個地鋪便得,何必去花冤枉錢。」

    林依扭捏道:「我也不想多花錢,只是,只是……」她湊到張仲微耳邊小聲嘀咕幾句,張仲微的臉就泛起了紅暈,道:「你說的也是,那就再租一間罷,咱們在別處省著點便是了。」

    議定,夫妻二人到後面那排房子看過,見還有好幾間空著,便準備由張仲微去樓店務租一間。張仲微將林依送回去,轉身就走,林依叫住他,遞過一把銅錢,道:「你租匹馬騎過去。」

    張仲微搖頭道:「也沒多遠,我在家上學時,一去一來好幾里路,還不是全仗一雙腳,哪能進了城就嬌氣起來。」

    林依想了想,道:「那我與你同去,順路逛一逛。」

    張仲微朝隔壁指了指,道:「你不怕娘說你?」

    林依把新買的蓋頭又覆上,笑道:「我有這個,不怕。」

    果然她到隔壁問楊氏,楊氏見她戴了蓋頭,便准了,於是夫妻二人高高興興出門,一咱走,一路東看西瞧,說說笑笑,倒不像去辦事,卻似冬日出遊。他們晃晃悠悠到得樓店務,卻見張伯臨還未走,站在那裡與店宅務專知官討價還價。兩人對視一笑:「原來大哥也未騎馬。」

    張伯臨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是他們倆,驚訝問道:「你們來作甚,可是新租的房子有哪裡不好?」

    張仲微笑道:「不是,我們同哥哥一樣,也來再租一間下等房。」

    張伯臨皺眉道:「你們一共才兩名丫頭,不拘哪裡搭個地鋪便得,何必特特再租一間?」

    張仲微湊到他耳旁,將林依與他講過的話,原封原轉述了一遍。張伯臨聽後,不顧這是在樓店務,就將張仲微搗了一拳,壓低了聲兒笑道:「老二,沒想到你看著老實,花花腸子還真多。」

    張仲微不敢說這想法乃是林依的,默默替娘子背了回黑鍋。

    張伯臨本是打算租兩間下等房,男僕一間,女僕一間,兩名通房丫頭睡客廳,但聽了張仲微的話後,就變了主意,向那店宅務專知官道:「便宜十文,我再租一間下等房。」

    張仲微奇道:「哥哥你又租一間作甚?」

    張伯臨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故作神秘道:「與你多租的那間房的用途差不多。」

    張仲微還在琢磨這話的意思,林依卻是一聽就曉得張伯臨是誤會了,但她一想,錦書與青蓮都是正經通房,於是就懶得開口,任由張伯臨誤會去了。

    張伯臨雖誤會了他們的意思,但還價卻成功了,店宅務專知官收了他們每月五貫八十七文,將四間並排的下等房租與了他們。

    三人結伴回家,進到東壁小巷,有許多賣吃食的小攤,林依嘴饞,便稱餓了,張仲微摸出一文銅錢,買了七枚蒸棗,遞與她吃。張伯臨瞧見他們夫妻恩愛,又是想要慢慢逛的樣子,便道:「你們慢行,我先走一步。」

    林依叫張仲微拉住他,另買了兩包蒸棗,道:「哥哥捎回去分與兩家人吃。」張伯臨直讚她細心,伸手接過,揣進懷裡,獨自先回去了。

    張仲微笑話林依道:「我說你怎麼突然要吃蒸棗,原來是想支開哥哥。」

    林依笑道:「我可沒那意思,是他自己要走。」

    張仲微見她還剩了粒棗子未吃完,伸手拈了,丟進嘴裡,問道:「娘子不急著回家,還想做甚麼?」

    林依道:「咱們去買三隻澡盆,我們一隻,爹娘一隻,丫頭們一隻。」

    彼時蜀人都不太愛洗澡,張仲微也不例外,認為澡盆實在是可有可無之物,聞言便道:「興許在東京待不了多久,買那物事作甚?」

    此時他們在巷中,林依不好拎他耳朵,只得瞪眼道:「你敢不洗澡,小心我將你丟進蔡河去,讓你好好洗一洗。」

    張仲微娶了這樣一位霸道娘子,頗為無奈,只好攜她朝前走,道:「路邊就有不少賣盆桶的,你挑幾件罷。」

    前行幾步,果見有一家木器店,各式盆桶木架子,一應俱全,林依見店門口擺有兩隻大木桶,類似後世浴缸,一見便很喜歡,因此問那店主道:「這大木桶怎賣?」

    店主笑著回道:「夫人好眼力,此乃長木桶,全東京也沒幾家得賣,每隻一千五百文。」

    張仲微咂舌道:「不過一隻木桶,這樣的貴。」

    店主笑道:「會箍長桶的匠人少,自然就貴了。」

    林依暗自盤算,一隻長木桶就能賣一千五百文,那這做桶的人家,每月僅賣幾隻桶,便很能度日了。

    張仲微見林依不語,還道她十分想買,便悄聲道:「娘子,且忍忍,待我選上官,領了俸祿與你買。」

    林依輕輕搖頭,只把那小澡盆買了三隻,道:「這長木桶塊頭太大,買了也沒處擱,我不過感歎這箍桶人好賺頭罷了,看來都城物價雖貴,賺錢倒也容易。」

    張仲微道:「興許是比眉州容易些,不過箍長木桶,卻是手藝活,輕易不外傳,這份錢,不是人人都掙得來的。」

    林依輕輕點頭,請店主將三隻澡盆用草繩捆了,遞與張仲微兩隻,剩下一隻自拎,小兩口並肩朝家走去。

    兩人到家,青苗接著,見了那三隻嶄嶄新的澡盆,道:「大夫人才嘮叨,說東京的物價,比她那裡更貴了,二少夫人這就買了澡盆回來,還一氣三隻,不怕她老人家生氣?」說著又把澡盆朝桌下藏,邊塞邊道:「且先藏起來,別叫她瞧見。」

    林依好笑道:「當省則省,不該省的,省它作甚。若是因此不洗澡生出病來,請郎中、抓藥,不知要花費幾多呢。」

    青苗聽見,又把盆拖了出來,道:「說的是,二少夫人花的都是自己掙來的辛苦錢,心裡自然是有數的。」

    林依吩咐道:「澡盆留一隻在這裡,另一隻送去大夫人房裡。」

    青苗問道:「那還剩一隻呢?」

    林依笑著反問:「你說呢?」

    青苗明白過來,歡呼一聲跳起來,笑道:「二少夫人體恤下人,想得真周到。」

    張仲微在旁聽了這話,都笑了,道:「這妮子,方纔還囉哩囉嗦,一聽自己也有份,就沒了言語,只剩下一個『好』。」

    青苗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起來,抱了一隻盆,扭身就跑。她到得楊氏房中,將新澡盆奉上,道:「大夫人,冬日乾燥,多用水洗洗更舒服,二少夫人怕你沒盆使,忙買了個新的,叫我與你送來。」

    楊氏見了澡盆,先是不悅,後聽了她這番話,又笑了,向張棟道:「瞧這妮子的一張巧嘴,比流霞強多了,兒媳就是會調教人。」

    張棟雖也不怎麼想要澡盆,但他大男人,哪會因個小物件就說三道四,只道:「既是兒媳孝心,就收下罷。」

    青苗便將澡盆放到牆邊立好,又問楊氏道:「大夫人,流霞姐姐送洪小娘子還未回來?」

    楊氏道:「正擔心此事呢,這去了大半天了,還不見回。」

    張棟安慰她道:「太平盛世,又是大街上,怕甚麼,再說還有兩名家丁跟著呢。」

    楊氏稍稍安心,自去數佛珠。青苗行過禮,告退出來,到林依房中回報,得意道:「虧得我會講話,大夫人才沒生氣。」

    林依笑道:「你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說著朝屋後一指,再丟過去一把鑰匙,道:「看你辦事得力,就把間屋子你住罷。」

    青苗還道她玩笑,待得用那把鑰匙,真把後面那間屋子的門打開了,這才驚訝叫出聲,跑回來道:「二少夫人,你真與我租了間房?」

    林依點頭道:「等流霞回來,你問問她,若是她也想住,你就同她兩人睡,若是她不想住,那可就便宜你了,單獨睡罷。」

    青苗歡快應了一聲,轉身去取桶,準備上河邊提水做清潔。不料她出門剛走了幾步,便與腳步匆匆的流霞迎面撞上,兩人都摔倒在地,木桶骨碌碌滾到了一邊。青苗一骨碌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土,先去查看木桶,見其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問流霞道:「流霞姐姐慌甚麼?」

    流霞才從地上爬起來,沒空答她的話,逕直朝楊氏房裡跑,青苗最是個好打聽的,心下奇怪,就連水也不打了,先跑回去拉林依:「二少夫人,流霞匆匆忙忙一回來,就朝大夫人房裡去了,我瞧著是有事,你快去看看。」

    林依一看她這模樣,就曉得她在想甚麼,好笑點了點她額頭,道:「流霞有事,與你何干,趕緊打水去,晚了可不安全。」

    青苗吐了吐舌頭,拎著木桶轉身就跑了。林依正與張仲微商量,要不要過去問問,就聽見流霞在喚,於是二人一同到隔壁,只見張棟眉頭緊鎖,楊氏一臉焦急,忙問道:「爹,娘,出了甚麼事?」

    張棟懊惱道:「唉,洪小娘子走丟了。」

    楊氏卻道:「三個人跟著,能走丟?我看是她自己跑了。」

    張仲微詫異道:「好端端的,她為何要跑?」

    林依看了楊氏一眼,沒有作聲,洪寒梅為甚麼要逃跑,這緣由,楊氏大概也猜了些出來,故有此判斷。

    張棟見他們都沉默,自己把原因講了出來,道:「洪員外與我提過幾句,說他長女,是要接洪小娘子去她家作妾的……」

    楊氏道:「那就不錯了,定是那洪小娘子不願為妾,這才半道上跑了。」

    張仲微道:「怪不得她在船上時就不大出來露面,大概那時就已想跑了,只是不好跳江。」

    林依著急道:「咱們在這裡再怎麼猜測也無用,還是趕緊加派人手去找,不然洪員外長女來找咱們要人,可怎麼辦才好?」

    張棟久經官場,思慮得更遠,慢慢捋了鬍子,向張仲微道:「洪員外此舉,不會是別有用意罷?」

    張仲微一時沒聽明白,愣住了。

    林依在旁聽見,卻有一絲了悟,張棟的意思大概是,洪員外故意將洪寒梅托付與他們,又指使她半路逃跑,這下一步,大概就是上門要人,或是上衙門遞狀紙,誣告他們拐騙良家女子了。

    林依仔細思忖一番,問張棟道:「爹,洪員外將洪小娘子托付與你時,旁邊可有見證?」

    張棟答道:「除了你們叔叔,悅來樓客店的掌櫃也曾來陪坐了會子。」他說著說著,突然一拍椅子扶手,叫道:「壞了,洪員外定是故意陷害於我。」

    楊氏與張仲微還是不明白,只盯著張棟看,張棟解釋道:「若洪員外要誣陷我拐騙他家庶女,那掌櫃的,就是個證人。」

    張仲微聽後,明白了,不禁又急又氣,道:「我還奇怪洪員外怎麼轉性兒了,原來在這裡有後招,他到底還是睚眥必報的人。」

    張棟聽得「睚眥必報」一詞,忙問:「二郎與他有過節?」

    張仲微將那日謝師宴上,洪員外贈妾被拒,惱羞成怒的事講了。張棟仔細聽完,卻搖了搖頭,道:「不過一樁小事,洪員外就是再小氣,也不值得他設這樣大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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