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山西南的南清河自被黃河岔流奪道之後除了濟州嘉祥縣往北至梁山泊那段水還不會太過渾濁外其他河段的水已經完全成了泥沙滾滾的黃河水了。即使是被奪走了大半截河道河水由清亮透底變得渾黃混濁當地人也還是願意把這條養育他們的河流叫做南清河沒人會去改河名也沒人會想去改動河名。
今年是個多災多難的年份去冬到今年四月是大旱河東北有須城澤、梁山泊中有南陽澤、昭陽澤南有微山澤都能汲水澆田且先不論河西的幾個州縣除了南清河、泡水岸邊的萬餘頃田地外其餘地方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不到。
眼看就要生大饑荒之時卻有與前不同的「新忠義軍」來佔地奪城。新忠認軍每到一地接手後的百事之先就是廢止舊忠義軍的所有賦稅讓所有的主戶(地主)、客戶(佃農)都大大地鬆了口氣:「今年的饑荒可以少餓死很多人了。」
正當隨軍而來的官人們開始招吏募役建府開衙設立官廳馬上要張出榜文準備對細民百姓施以分租低租賦田地、借貸低息錢糧、賒賣便宜農具耕牛的仁政之時狼群般的蒙古韃子又來燒殺搶掠生生將人們的希望給打破了。
七月杪食人野獸般的韃子騎兵驅趕著瘋狂的奴隸漢軍如同蝗蟲過境一樣將嘉祥、金鄉、魚台、豐、沛等五縣的城郊大地橫掃了一遍。把本就因缺糧少食而開始饑荒的五縣村鎮化為一片數百平方里的廢墟。
幸好打著宋字白雲旗的京東制武軍——也就是先前人們所說地新忠義軍——先一步得到韃子兵會來搶掠的消息。在韃子兵到來之前制武軍派人佈告金鄉、魚台、豐縣三城讓所有願意離家避禍的人戶遷往河東安置。這才使遭受兵禍的人少了二十多萬。
而緊靠南清河建城的嘉祥、沛縣兩縣城裡居住的民戶則不必背井離鄉的外出逃難相對來說他們比其他城市的民戶幸運多了。因為自稱「根據地護衛隊」的京東制武軍要堅守這兩個城池以便為「根據地」官府調兵遣將爭取時間。說是要「一舉把敢於進犯的蒙古韃子趕出京東路保衛以漢人為主地各族民戶的家人及財產安全。」
新官府還以今年遭大災為由按每日度支兩升糧食作餉錢吸引壯丁健婦應募以為民兵進行操練。官府的吏役們說了一旦蒙古韃子到來時民兵便必須上城助戰殺敵既可以讓人們親身感受韃子野人的凶殘惡毒。又能讓大家認識到與野人講理是沒用的。所有吏役都勸告說逆來順受、束手匍匐不只使自己成為野人的奴隸更會連累家人老小韃子野人將肆無忌憚地搶掠浮財殺掉他們年邁地父母、擄走妖妻幼兒。因此要想悲慘的命運不落到自己及家人的身上。所有人都必須用鐵與血拚死殺敵才能保衛自己的家人和即將得到的田園。
八月初頭十八萬多丁口在制武軍的兩千護衛隊士卒引導護送下分別經過二十個渡口安全渡船到達河東而後被安置到濟州治所任城和東平府的汶陽兩地。
八月初六傍晚逃難的災民剛剛全部渡過岔河韃子兵的騎軍就到了沛縣。:bsp;西邊的天空紅艷艷地晚霞好像是一片大火把土黃色的平川大地鍍上了一層金色。與護城河裡流動的閃閃金光一起構成了一個靜謐地金色世界。
在這金光世界地西南側。有幾條灰黑色地細線。這幾條細線帶著絲絲縷縷慢慢升空地塵霧。向東北方向地縣城緩緩而來。細線漸來漸近。塵霧越升越高。慢慢聚攏在一起形成大團煙塵。
「騎兵。是蒙古韃子地騎兵。生番野人來了!」從灰黑色細線出現。到城頭上地人看清引煙塵地疾馳快馬不過刻把時辰。這時候由遠而近地煙塵已經凝聚成片。越遠越濃。在目力所及地最遠處。則是凝聚成了一條條巨大地煙柱。隨著晚風徐徐靠近。不斷吞噬著金色霞光地普照範圍。
那是蒙古韃子經過地路線。只有他們這樣地生番。才會像蝗災一樣。把經過地地方糟蹋得毫無生機;也只有他們這樣地野人。才會沉浸在殺戮與毀滅中不知疲倦。才會以戰爭殺戮為業。以不勞而獲地搶劫掠奪為榮。
「蒙古韃子來了。生番野人地騎兵來襲。快。快鳴鑼報警!你。立即下城去通知哨長和炮隊地人。」沛縣南城牆上。帶隊值守觀察地護衛隊什長衝到垛口。將千里眼舉起張了一下就大聲下令。
暮色中。警鑼響了起了令人心驚膽戰地「鏜鏜」聲。由南向東、西兩個方向擴展開去。隨著警鑼聲傳出。大地開始震顫。大群地戰馬出現在人們眼裡。馬上騎手灰白色地袍服表面套有黑色地戰甲。紅白相間地戰旗。映著金光閃閃地彎刀。蝗蟲一樣捲過原野氣勢洶洶地直奔城牆而來。
吹上城頭地風頃刻改變了味道。粘粘地。帶著揮不去地血腥與羊膻氣。高架大斗裡地瞭望手地呼叫聲。順著風傳出去老遠。「敵襲。騎兵。蒙古韃子地騎兵!」。叫喊一聲聲相接。讓人心裡微微寒。表現在身體上就是止不住地顫抖。
十幾個被派上城頭協助護衛隊的青壯民兵哆嗦了一下臉色有些白。蒙古人的兵威他們沒親眼見過只是聽了逃難百姓的哭訴後才激起了他們的一腔熱血。然而曾經的熱血和眼前兵勢相比是那樣的單弱。有人抬眼看了看附近的護衛隊士兵腳跟開始努力向後一點、一點地移動。
護衛隊哨長王泥鰍相度了一下城外韃騎兵的來路手重重地在垛頭磚上拍下大喊一聲:「炮隊準備炮示威。其他人準備戰鬥聽我的命令給老子打他***狗東西!」
傳令兵立刻吹響了接戰的銅號幾個護衛隊士兵走到敵樓旁將一串深藍色三角旗高高地升了起來。
「敵樓子母炮準備好!」
「左角子母炮準備好!」
「右角子母炮準備好!」
「小炮隨時可!」
「鋼弩雷火箭準備完畢!」
「火銃……」
乾脆利落的喊聲透過雷鳴般的馬蹄聲反饋了回來王泥鰍滿意地點點頭將手中三角令旗交給了哨副。哨副接令在手快跑敵樓正中的子母炮旁大聲吩咐了幾句。炮長拿出一桿紅旗揮了揮當空斬落。已經將火把垂到炮架邊的炮手將火把往引線上一湊點燃後立即向一側閃開兩步。
「砰」天崩地裂般一聲巨響一道濃煙推著一個拖著煙尾的黑色物事飛了出去砸進遠來的韃子騎兵隊中。所有的聲音瞬間沉寂當耳朵恢復聽覺後馬蹄聲嘎然而止代之的是一聲戰馬悲涼的嘶鳴。
青壯民兵轉身又往城牆上跑不顧護衛隊士兵的告誡擠到城垛口向外看去。只見里許外那群蝗蟲般的騎兵停了下來馬蹄帶起的煙塵也隨即凝固在他們的頭頂。無數戰馬不安地盤旋著。顯然蒙古人被打懵了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
「前方三百六十步炮隊一、二、三什三炮齊!」正當民兵們為子母炮威力興奮的時候哨副的喊聲又在身邊響起。
緊接著轟鳴聲又起刺鼻的硫磺味道熏得人透不過其來。
硝煙散去後蒙古人的馬隊前端三個黃中帶黑的小泥坑邊緣散落兩把刀、一件破爛的鎧甲和三個不知死活如何的人體。十幾匹驚馬掀翻了背上的主人掉過頭拚命向來的方向跑。整個騎隊都被驚馬攪散亂哄哄地聚成了幾個疙瘩。
「噢!」民兵們在城頭上出興奮地吶喊恐懼的感覺一掃而空。有人邊喊邊向城下做出種種鄙夷的手勢也不管這麼遠的距離對手能否看得見。
正在這時兩隊披著暗紅色披風的蒙古武士從騎隊中跑了出來一隊迎向受驚的戰馬一隊奔向落馬的騎手。他們想幹什麼?」有人驚詫地喊道隔得太遠只能看清人影和那些人的舉動無法看得仔細。
「別讓他們救人快開炮再開炮!」有人不顧身份大聲向哨副提醒。
這位民兵話音剛落只見紅披風下有寒光閃了閃受驚的戰馬接連倒了下去。緊接著是落馬的人無論躺在地上的還是盡力追趕戰馬的全部被寒光招呼了一個遍!
「天吶他們在殺自己人真是連生番野人也不如!」民兵們驚呆了官府吏役和護衛隊兵將們都說蒙古韃子是生番野人非常殘忍極為惡毒民兵們還不怎麼相信。沒想到現在親眼所見韃子們惡毒殘忍得連自己人也無緣無故的亂殺一通。
蕭瑟的秋風刮過城頭不但把戰旗吹得獵獵作響更讓民兵們感到心裡湧出一陣陣透骨的寒意……
「上官什長帶民兵們先下去不需要運送炮彈時別讓他們上城來冒險!」王泥鰍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幾個負責向城頭運送炮彈士卒走上前勸告民兵們暫時避一避蒙古韃子每臨城下喜歡先猛攻一陣立威今晚的殺戮不過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