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來世敏回答烏古論骨赧一把攬住他的肩膊向後轉哈哈笑著說:「走商大哥請你去吃酒我們兄弟邊吃邊說些心裡話。」
烏古論骨赧的身體粗壯一身力氣可不是普通個子的漢人可以抗拒的。雖然自認體質不是那麼差但肩膀上的骨頭好像能聽到咯吱的擠壓聲痛得幾乎流出冷汗的來世敏只能無奈的苦笑乖乖的跟著這位女真大漢走到街上。
碼頭上人來人往山東白雲軍的船隊正忙著裝貨為的陳宗華見岸上的貨物已經差不多裝完對身旁的塗蒙問道:「塗哨長你們後衛營是鄒野原戰後才建的新軍別說是貴軍的統制連本官去年五月就到膠西任職至今都沒見過局主你怎知昨日所見自稱為來世敏的那人是他?」
塗蒙回應道:「陳案曹說得不錯本軍絕大多數人是不曾見過局主但本哨出身大宋泉州護衛隊卻是見過局主兩次的故而認得局主。另外七哨中有一位名喚牛娃的士卒也曾在中都大興府與局主見過一面他也說昨日所見是局主無疑。」
「既是那位不願暴露身份我等也萬萬不可洩了他的行蹤。如此你帶哨中兩什的人去尋那位來世敏問問有何要我們做的是否留些人手於此護衛聽用。」陳宗華只是一個小小的回易案曹既不清楚掌權高層的內情根據地官府的治政也甚少與聞更因身在別國境內負有運回急需物料的使命只好在臨走前讓塗蒙去問個明白:「記住我們在一個時辰後就要開船了不管有事無事都須在此時間內回報於本官。」
塗蒙帶人剛下船就見一隊人馬在鎮北端從東邊的道路上轉了個彎跑上街道以極快的度往鎮內馳去。
急驟的馬蹄聲讓烏古論骨赧一怔看清了這隊人馬裝束後他與來世敏喝酒的意願只得半途而廢。
「去這廝怎地不在下邑相候反倒回頭來這裡了?」烏古論骨赧不無遺憾的小聲罵了一句轉過頭對來世敏說:「小兄弟看來我們下次見面才能相聚了。告訴某家你叫甚子名字再見面時也好有個稱呼。」
記下了來世敏告訴他的名字後烏古論骨赧丟下一句:「日後再與兄弟吃酒。」就匆匆向鐵匠鋪跑去。
這時候葛驛鎮南邊的街上也有兩架一轅雙騾的轎車在柴大官人和幾個家將的護衛下向碼頭方向急馳。總共才百餘丈的小鎮壓街道相對急進的雙方看到對面同樣急奔而來車馬、騎隊時只剩下四十餘丈的距離了。北進的轎車只是稍減車車伕放聲高喊懇求:「車上有垂危的重症病人煩請官人大爺君子們相讓則個借過一條路好心必有好報。」
也是合該有事南下馬隊略微一頓當先一匹馬上的騎士正抬手欲舉馬鞭下令卻看到回頭朝自己望來之人的面容沉肅列板的臉上泛起一絲酷厲的喜色抬起一半的手轉了個彎朝後一甩鞭子「啪」一聲抽在馬股上。已經緩下度慢跑的戰馬吃痛有不過又開始加起步向前衝把一架雙輪兩層的小般載車擠下路溝踢得一個攤子上的盤碗杯盞等器具成了一地的碎瓷嚇得街上不多的幾個行人慌不迭朝邊上躲以免被波及遭受無妄之災。
兩輛轎車裡前一輛是冀玉芙、芸兒護持著依然時昏時醒的冀夫人。昨天因為受了那契丹軍卒惡漢的折磨總冀夫人身心俱損起高熱來一直不退而陷入昏迷但只要察覺車子一移動就會驚叫掙扎所以直到半夜時分方來到葛驛鎮。
此刻心急如焚的冀玉芙和小丫頭芸兒只盼能快點趕到宋城即使請不到高手郎中將母親治癒也要讓父親和母親見上最後一面。因此今天母親稍為安靜了一點冀大小姐就要車伕以最快的度向河對岸的宋城趕。
駕車的車伕曾受過冀觀察恩惠故此也是心急要將冀夫人遲快送到城內於是將拉貨車的騾子各加了一匹到轎車上以圖能稍快一點。
來世敏此時正處於兩方車馬的中間欲待跑到街邊的屋簷下躲避時無意間見到馬隊當頭的一個赫然竟是認識的人。不禁暗自咒罵:「該死的我是背時遇煞了還是怎麼的來來去去都見得到蒲察官奴這惡軍漢。哎喲……」
轎車已是很近了車伕急得大喝:「呔兀那漢子不要命了!」
別人的眼中來世敏是嚇呆了不知躲閃而急衝馬隊的那些軍漢也許是目中無人或者根本沒把細民百姓、一般富民官紳的生死當回事反正他們對這兩駕應該是有身份地位之家才用得起的轎車視而不見還是率隊縱馬急馳。
只有蒲察官奴自己才明白來世敏親眼看到這個百夫長落於敵手俘獲他的還是人們看不上眼的契丹糾軍而且是糾軍的幾個小兵小卒將忠孝軍隊官捆成了個粽子。若不能令此人盡快緘口讓這漢兒將事情傳了出去天下無敵的忠孝軍那裡還會有他蒲察官奴的上位機會?這下好了前方是漢兒正主遠處護車的馬背上則是壞了他殺人滅口大計的那個「柴大官人」先縱馬踩斃漢兒後再尋個由頭將馬上的傢伙殺了卻不是去了自己的一塊心病!
只有不到十丈的距離了寬僅丈五六的小鎮等街道根本沒辦法避讓來世敏回頭一掃便現自己的處境極為危險而且他還看到那個蒲察官奴臉上帶著的笑容眼睛裡射出的是詭計得逞的得意。
「不好!娘的皮原來那廝是成心對著我來的。哼想要傷老子麼只怕沒那麼容易。」來世敏跨出的腳收了回來下意識的下蹲、側倒、手腳收縮成球狀連滾了兩匝。撞上路邊柱子停下之時人也坐到了柱後抽出的短銃在按動擊錘的同時翻手對準第一匹馬頭。
「砰!」心情太過緊張的來世敏指頭滑開擊錘沒到位就彈了回去。好在這顆子彈沒讓人失望滑脫的擊錘依然將底火擊。
蒲察官奴座下馬的耳前眼後間爆出了一朵血花那匹可憐的馬連嘶叫也沒來得及出就「彭」一下摔下地去在慣性的作用下一直滑到第一輛轎車的頭騾前面才停住。
蒲察官奴不愧金國第一勁旅忠孝軍的百夫長在來世敏手銃亮出的瞬間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見過被那種兵器擊中的契丹兵也對契丹人的屍體做過探查。蒲察官奴心裡十分明白此等兵器威力其實比自己軍中所用的箭匣手弩厲害而且不是厲害一點半點那麼簡單。因此蒲察官奴第一時間裡便脫開兩個腳鐙右手猛擊馬鞍並借鞍上傳來的反衝之勢腰腿力朝上躍起。當身體離開馬背升空時要部下勒馬停止前進、接應自己的吼聲出口:「依……兒……瑪……」
蒲察官奴側後的一騎軍卒騎術相當厲害在勒馬的同時還能夠空出一隻手來將百夫長拉住。由於出其不意和衝力過大蒲察官奴還是把這個騎士撞得坐不穩向後倒幸好這個軍卒雙腿有力夾得牢又還有其他兵卒在背後幫著推了一把兩人這才沒從人立而起的馬上掉下。
看看擠成一團的戰馬和轎車來世敏見沒有人受到傷害稍放下心趁人忙亂不注意時飛快地換了一子彈將手銃交於左手呲牙裂嘴的站起來從衣服下再抽出一把凝神戒備。
忠孝軍的人馬在沒有披掛鎧甲準備戰鬥時實在是與一般人無異此次一個百人隊分成數撥到歸德府、睢州一帶原也是奉上命只為搜捕不為外人知的要犯而來。前兩天與契丹糾軍打了幾次遭遇戰雖說小小的勝利有些少斬獲但比起他們要辦的事來還是得不償失。現時在此葛驛鎮又被一個漢兒賤奴阻擊還死了一匹久經訓練的戰匹同來的十數驕兵悍卒俱覺得失了面子掉了份頓時勃然大怒收束住奔馬後就紛紛下地抽出腰刀向來世敏逼近要殺了這漢兒洩憤。
來世敏細數了一下共有十多忠孝軍大漢心裡七上八下的相當不安:只四把手銃可射八即使每槍能打倒一個讓他們失去戰力也還剩下六個。強自鎮定的站到柱子後面用手銃朝蒲察官奴指點罵道:「好個不要臉的傢伙一對一的打來某人不過卻去尋了恁般多幫手來助拳了麼。相不相信老子先把你這連契丹……」
「住口!」蒲察官奴可不想用血肉之軀去嘗試不知來歷的兵器下意識的跨步閃到一匹馬後聽到這漢兒叫出「契丹」兩字不用說也知道這漢兒賤奴為了逃生要揭自己的老底了急急探頭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