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胡樂和賈貴早早做好了分工,在許涵出租屋的附近蹲守,等著腎虛哥的出現。賈貴站在電線桿子前面,負責和腎虛哥接頭,胡樂躲在較遠的位置,站在一個小賣部裡面向賈貴的方向觀察著情況。
賈貴穿了一身黑西裝,戴了墨鏡,在電線桿子前面轉悠來轉悠去,假裝看著電線桿子上的小廣告,順便打量著從旁邊經過的人,猜測哪個會是腎虛哥。
據賈貴分析,腎虛哥百分之九十九應該是個男的,所以他只看路上的男子,覺得來人有點像的,就在人家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低聲跟人家搭話:「腎虛麼?」弄得經過的人紛紛拿怪異的眼神看他,以為他是給某某藥廠打廣告的。
還真有個別人信以為真,和賈貴搭話,問賈貴賣的什麼藥,賈貴無言以對,就指著電線桿子上的一張廣告對來人說:「自己看,都在上面呢。」他指的是那種老軍醫的廣告,婦科男科泌尿科,性病怪病精神病,百病全治,那些人都搖搖頭走開了。
胡樂在小賣部呆著,也不買東西,依著門朝外觀察情況。小賣部的店主是個老漢,看了他半天,走到他身邊小聲問:「小同志是便衣吧?是不是這附近有什麼案子啊?」原來是把他當成便衣警察了。
胡樂也不好解釋,只得含糊地答應著。店主是個熱心腸,也挺好事的,就給胡樂拿了個凳子,端了杯開水,讓他坐著休息一下,胡樂對店主說:「謝謝您的好意,我們從來不拿群眾的一針一線。」
店主不住的點頭讚歎:「還是人民警察好啊,紀律嚴明……你等的這個歹徒身上有傢伙沒有,當心著點兒,五年前我就親眼看見過一回,一個殺人逃犯,身上帶著兩把手槍,被幾個警察追趕,就在我這門口,逃犯回頭一槍就打中了一個警察,那血流得嘩嘩的,看著真過癮,哦不,真嚇人啊~」店主說的津津有味,彷彿在回憶一部警匪大片,聽得胡樂暗自心驚,萬一這腎虛哥真的帶著槍械,還真得多留神點。
這時候一個長青年出現在胡樂的視線裡,手裡提著一個桶,逕直向賈貴站的位置走了過去,胡樂感覺這人有可能就是他們要等的人,不由集中了精神看著賈貴那邊的情況,隨時準備衝出去進行支援。
這青年耳朵上戴著耳機,聽著mp3,腳下踏著hip-hop的節奏,手裡的水桶也跟著節奏左搖右晃,桶裡裝的是漿糊和刷子,在搖晃中不時從桶中濺出一些飛沫。賈貴看他走了過來,正打算迎上去問他腎虛不,沒想到這人對賈貴視而不見,直接從賈貴的身邊走了過去,還踩了賈貴的腳丫子一下,疼得賈貴直咧嘴。
青年陶醉在音樂的世界,根本就沒注意到是否踩到人了,走到電線桿子的另一側,把手中的漿糊桶放下,拿眼端詳了一下電線桿子,找了個空白的位置,從桶裡拿起刷子,開始在電線桿子上刷漿糊,嘴裡哼著「嘻唰唰,嘻唰唰,喔~喔~」的曲調。
賈貴心裡這個氣啊,被踩的腳一陣火辣辣的生疼,他一瘸一拐地繞過電線桿子,走到長青年的身旁,這青年已經刷了一大片的漿糊,正從背後背著的包裡掏出一張小廣告準備往電線桿子上貼,賈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青年這時才覺他的旁邊有人,起初以為是城管,後來看看賈貴的打扮和一瘸一拐的痛苦樣子,又覺得不像,把耳機摘了,問賈貴:「老大爺,干蝦米?」
賈貴欲哭無淚,心說我不就是沒刮鬍子麼?至於給我評一個老大爺的職稱嗎?嘴裡悲憤地說:「不敢當啊大兄弟,叫大哥就行了,哥哥還沒那麼老。」
青年是有點近視,聽聲音倒是聽出來了,連忙改口:「對不起哈,眼神不好,大哥你抓我手干蝦米,我沒有背背山的愛好。」
賈貴當然也沒有,他把手鬆開,順便把青年要張貼的小廣告拿了過來,一邊看一邊說:「你怎麼走路的,踩我腳了知道不?」
青年不在乎地抖了抖上衣說:「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
「你倒是不走尋常路了,我的腳可是疼的厲害,要不我也踩你一下,讓你體驗一下這種感覺?」賈貴生氣地說。
青年晃了晃腳下的運動鞋,又來了一句:「特步,非一般的感覺!」
賈貴看了幾眼他貼的小廣告,也是醫藥廣告,號稱包治世界n大絕症,像癌症、艾滋、白血病什麼的吃點藥打幾針就能康復。賈貴晃著手裡的小廣告,問這青年:「踩我一腳也就算了,不過你貼這玩意兒管用嗎?我怎麼看著跟天方夜譚似的?」
青年又指指褲子,說道:「李寧,一切皆有可能!」
賈貴覺得這孩子是不是看電視看傻了,怎麼出口淨是廣告詞兒,還讓不讓人活了……他對那青年語重心長地說:「你年紀輕輕的,幹點什麼不好哇,大白天的出來貼小廣告,幸虧是遇見我,要是遇見了城管還能有你的好麼?快把東西收起來別幹了,回去休息休息比什麼都強。」
那青年不聽賈貴的好言相勸,昂著頭說:「安踏,我選擇我喜歡!」
「喲~小兔崽子,跟哥哥叫板是吧?」賈貴鼻子都快氣歪了。
青年雙肩一聳,沉聲說道:「柒牌男裝,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
賈貴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光當一下把這青年踹翻在地,嘴裡罵道:「老子也會,你聽著——動感地帶,我的地盤我做主!」
胡樂遠遠看著,也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看著賈貴動手了,就迅從小賣部裡跑了出來,出現在賈貴的身邊,問道:「逮著了嗎?這小子就是腎虛哥?」
賈貴鬱悶地說:「不是,是一神經病,嘴裡一水兒的廣告詞,估計是吃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受刺激了……」
那長青年在地上含著眼淚說:「兩位大哥,我覺得吧,身為一個廣告人,說廣告語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你們不能因為這個就打我啊。」
「有本事你站電視機裡說去,說廣告語不是你的錯,但是隨隨便便跑到街上亂說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還是我腳下留情了,下腳再重一點你最起碼生活不能自理,外帶不孕不育內分泌失調……」賈貴仍覺得不解恨,對這青年連挖苦帶損的。
胡樂覺得這樣下去沒準兒把正事給耽誤了,就安慰了賈貴幾句,讓青年趕緊帶著東西離開,自己轉身回小賣部繼續蹲守。
賈貴背過身靠在電線桿子上脫下鞋子揉著自己的腳丫子,眼看著日頭已經向西轉了,心裡暗暗著急,難道腎虛哥現苗頭不對,不敢露面?今天可能要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