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樂去網吧上班,牛叔依然是很早就到了,值夜班的小黃也沒走,正在和牛叔在一起討論什麼事情。
胡樂和牛叔說了那輛自行車已經報廢的事情,牛叔聽了擺擺手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這種車子放門口早晚也是被拉到廢品站去,你把它賣給收破爛的,也算是送了它一程。」
牛叔又和小黃說了幾句,胡樂隱約聽著好像說的什麼「保護費」的事,只是聽不太真切,談完之後小黃和胡樂打了個招呼,下班走了。
牛叔轉過頭來跟胡樂交代:「這幾天可能不太平,你小心著點,昨天晚上有街面上的混混來鬧事了,說要收保護費,小黃好說歹說把他們給勸走了,那些人臨走放下了話,如果不給的話就天天來。唉~做個生意要交稅交費,還要受這些地頭蛇的欺負,這算什麼世道啊!」
胡樂對於收保護費這種事,聽說過但是沒見過,沒想到還真遇上了,不禁暗暗握了握拳頭,心裡想著如果見到了這群混混,到底是憑自己現在的身手幹上一場好呢,還是聽牛叔的話少惹事為妙呢?
胡樂問牛叔:「那咱們到底給他們還是不給?他們要多少啊?」
牛叔想了想說:「聽小黃說的,那些人開口要兩千,是一個月的,如果一次交清一年的有折扣,兩萬的整數就行了。要是要的少了,我尋思著就給了算了,可這一月兩千可不是小數目啊,給不起呀!」
「那怎麼辦?」胡樂問。
「我想如果今天他們再來,就好好跟他們談談,看能不能少交點。」牛叔選擇了妥協,生意人嘛,都秉承著和為貴的思想,能過得去就絕不多事。
胡樂點了點頭,掛上網管的胸牌,開始今天的工作,在網吧裡面巡視起來。
上午相對來說比較清閒,叫網管的人不太多,胡樂幾乎上是有求必應,有人需要幫助就湊過去搗鼓一陣子,徹底解決了問題再離開。
胡樂正在網吧最裡面的位置給一個女孩調試攝像頭,這台機器上的攝像頭有點老化,鏡頭有點模糊不說,有時還出現畫面定格的現象,胡樂就彎下身子仔細地調試起來,沒注意外面的情況。
也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晃進來四五個男子,一副混混模樣,天氣都這麼冷了還穿著背心,露出的胳膊和胸脯上都有紋身,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進門之後,幾個人找個了休息的位置坐了下來,其中的一個來到收銀台,敲了敲檯面,跟牛叔說:「老闆,開張卡玩一會兒。」雖然這麼說,卻絲毫沒有掏錢出來的意思,好像不知道網吧的規矩是先交押金後開卡。
牛叔猶豫了一下,看著那人胳膊上紋著的一隻老虎頭像在自己眼皮下面晃來晃去的,就給他開了張臨時卡,不交押金最後結賬的那種,遞給了那人。
那人接過來卡,找了台機器坐下來登了卡號,打開一個dj舞曲網站放了歌,戴上耳機聽了起來,嘴裡還跟著哼哼:「床前明月光,地上鞋兩雙……」,聽的是那種粗口dj。
聽了一會兒,覺得過癮了,那人就從身上摸出了個東西,往嘴裡一塞,接著大叫了一聲:「我靠,怎麼這麼麻呀!」然後嘴裡一使勁,噴出了一灘紅色的東西,全都噴在了顯示器上,看起來像是鮮血,血水順著顯示器滴滴答答往下直淌,那人頭一低,趴在了鍵盤上不動了。
旁邊坐著的那些人這時候也站了起來,圍攏在那個人的周圍,其中一個領頭的混混朝牛叔喊了一聲:「老闆,過來,你這兒電死人了,你說怎麼辦吧?」嗓門挺大,聲音尖利,網吧裡正在上網的這些人都聽見了。有膽小的見死了人,嚇得趕緊跑路了,也有好事的遠遠地看著,看到底怎麼回事。
牛叔聽見瘦子的喊聲,趕緊走了過來,瞅了瞅桌子上趴著的那人,緊張得直搓手,口裡不住地念叨:「這是怎麼話說的,電路都是經過絕緣處理的呀,不應該會被電著啊……」
正在調試攝像頭的胡樂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抬起頭看了看,看到門口的位置圍了一圈子的人,心知不妙,那女生也聽見了外面有死人,嚇得面如死灰,也不顧得再看什麼攝像頭了,身子縮在椅子上瑟瑟抖。
胡樂急忙從裡面走了出來,扒開幾個看熱鬧的人,來到牛叔的身旁,低聲問牛叔怎麼回事,牛叔驚慌失措地說:「我怎麼知道啊,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倒在這兒了,血流呼啦的,太瘆人了。」
胡樂觀察了一下趴著的那個人,現他的胸口隨著呼吸還在動彈,就對旁邊圍著的混混說:「這人還沒死呢,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搶救吧。」
領頭的那個混混哼了一聲說:「死沒死跟你沒關係,我只跟老闆談,今天這事兒你們出兩千塊錢就算完了,要不他就一直趴這不起來,我看誰還敢來你這上網。」
聽了這話牛叔和胡樂心裡就明白了,這肯定就是昨天夜裡的那幫人,今天這是故意找茬來了。
牛叔陪著笑臉說:「幾位,幾位,有話好說,咱們坐下來慢慢談,按說你們也夠辛苦的,每天風裡來雨裡去,送你們點辛苦費也是應該,不過幾位兄弟也看到了,咱們這生意跟別處的沒法比,一天到晚也就是些小錢,一下子就得交兩千塊實在是多了點,承受不起啊,幾位高高手,是不是能少收點算了,我保證每月都少不了幾位的好處。」
那領頭的混混板著臉,瞪起一雙死魚一樣的眼珠子,指著牛叔的鼻子說:「少tm廢話,咱們哥兒幾個就是吃的這碗飯,都像你這樣討價還價還怎麼混啊。」說著話,從兜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通了之後朝著電話大聲說:「猴哥,這邊的老闆拖著不肯給錢,你說怎麼辦啊?」
胡樂瞅著這個人,粗粗壯壯的,打電話叫「猴哥」,難道這人是「八戒」?
只聽「八戒」不住地嗯嗯啊啊,聽著電話裡「猴哥」的吩咐,一會兒掛了電話,告訴牛叔:「我們老大猴哥說了,他在附近收賬,一會兒就過來,到時候你親自跟他說吧,猴哥如果說能少,咱們兄弟也不會多要你一分錢。」說完不再搭理牛叔和胡樂,自顧自地閉目養神。
胡樂心裡暗想,這個猴哥又是個什麼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