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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章 首輔難當 文 / 大明征途

    「混蛋!這群匹夫,難道他們非要跟朕作對不成?」萬曆皇帝把手中的奏疏狠狠的摔在龍案上,隨手接過旁邊小太監端著的烏參茶。

    「嘶!」

    「啪!」

    翔龍青瓷茶杯粉身碎骨!

    「狗才!想燙死朕嗎?」整個文華殿裡全是萬曆皇帝的咆哮聲。

    左右伺候的小太監嚇得亡魂大冒,一個個趕緊跪在地上,嘴裡不住的討饒:「皇上恕罪、皇上息怒……」

    朱翊鈞沒有理會幾個討饒的小太監,而是衝著門外的大漢將軍吼道:「來人!把這狗才拖下去,杖五十!」

    等大漢將軍把那個一臉恐懼卻也帶著劫後餘生神情的小太監拖走後,餘怒未消的萬曆皇帝再次嚷道:「去內閣把申時行給朕傳來!」

    ………………

    「元輔,恭妃娘娘所生皇元子,已足五歲,於社稷有功,卻位居鄭貴妃之下,已是於禮不合;而今鄭貴妃剛出皇三子,陛下便再行冊遷,以倫理論則不順,扣之於人心則不安,流傳於天下則其名不正!元輔身為中樞,當朝輔,有匡扶社稷之責,定要諫言斧正,以達上聽啊!」戶部給事中姜應麟面對著內閣輔申時行,慷慨陳詞,一副痛心疾的模樣。

    吏部驗封司員外郎沈璟沖申時行拱了下手,開口道:「泰符兄所言甚是,元輔,看陛下的意思,大有立幼之意,若果如此,祖宗法度何在?定會叫後世之人恥笑我等當朝之臣啊!」

    「是啊,元輔,正名定分才能讓天下人安心,才能讓社稷安穩啊!」河南道御史楊紹程接口道。

    「元輔……」

    「諸位、諸位!」申時行趕忙雙手下壓,止住了還有言的幾個大臣,苦笑著說道:「諸位的心思我都明白,我想諸位也都知道我早前上的《請冊立東宮以重國本》疏,請求陛下冊立皇長子。請諸位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說服陛下,早立東宮,以正國本!諸位先請回部衙辦事,莫要怠了政務……」

    費勁口舌,好容易才將這幫熱血的官員送出了內閣,申時行不由得長歎口氣。幸好自己有先見之明,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及早上疏,請求冊立皇長子。不然,自己今後肯定就被動了,難掩眾人詆毀之口。

    想到這幫清流和言官,申時行就頭疼起來,這些自視以維護正統為己任的人,熱衷名聲且頑固不化,只要被他們逮著理由,那是前赴後繼,堅持己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很是煩人。

    申時行不由得想起提拔自己進入內閣的張居正來,也許只有張居正的手段,才能讓這幫清流和言官分化開來吧?但即便是張居正,也沒能讓他們偃旗息鼓,稍微露出了破綻,彈劾他的人還是絡絡不絕。

    也許…也許只有嘉靖皇爺的手段才會讓這幫人安靜下來吧?嘖嘖,就在朝堂外當場杖責幾百大臣,入眼全是被扒光褲子白花花的屁股,伴隨著霹靂巴拉的廷杖聲和慘叫聲,那可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的大手筆!可真是…真是斯文丟盡啊!

    有點走神的申時行趕緊將這個可怕的想法從腦中驅逐出去,當今皇上聖明,想來絕對不會學世宗陛下,讓讀書人臉面掃地的!何況,即使是嘉靖皇爺,那些不怕死的清流言官們,還不是出了一個又一個……

    這時,一陣喧嘩聲傳來,申時行頓時冷汗直流,好不容易打走一批,難道又來了一批?還是這些人知道了鄭承憲上疏求「恤典」的事,再次來找自己鬧騰?他現在想告假「養病」的心都有了。

    「謝天謝地!」看到來人是皇上跟前的隨侍太監許福,申時行鬆了口氣,忙擠出笑臉開口道:「許公公來了,是不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許福趕緊施了一禮,有些著急的說道:「老先生,萬歲爺在文華殿宣您快些過去,您交代一下手中的活計,跟雜家趕緊走吧。」

    快掃視了一眼這間內閣的文書室,這小太監壓低聲音神秘的說道:「老先生,皇爺正在火呢!」

    申時行看自己的公房內有些辦事人員,不好追問原因,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吩咐了幾個主事幾句,便跟隨著小太監許福向文華殿而去。

    等出了內閣,到了文華門附近,申時行低聲問道:「許公公,皇上這麼急召見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許福雖然是皇上跟前的隨侍太監,但品級很低,對於申時行這樣皇帝倚重的心腹大臣不敢有所怠慢,悄悄看了一下附近,才回答道:「不瞞老先生,今天可把雜家給嚇死了,雜家還從來沒見過萬歲爺那麼大的脾氣。還有那張卓行也是倒霉,本來平時非常適合萬歲爺口味的烏參茶,萬歲爺非說太燙,摔了杯子不說,還把那張卓行杖了五十,去了半條命。幸好今天不是雜家伺候萬歲爺茶水……呃!壞了,張卓行不在,那活兒可是要輪到雜家了!這可怎個辦……」

    申時行皺了下眉頭,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還是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還在那神神叨叨、喋喋不休的許福:「許公公,萬歲爺為什麼這麼大的脾氣?」

    「呃!這個雜家可不敢妄議,萬歲爺只是閱著閱著奏疏,突然大罵了幾句,就起火來。」許福悄聲說道。

    申時行點了點頭,他現在心中有數了,看來皇上是被那些請求冊立太子的事情給煩著了。心中不由得一歎,按照日程計算,內閣擬票和沈鯉等人反對鄭承憲恤典的奏疏應該剛到司禮監,皇上至少也要到明天或者後天才能看到,那恐怕又得讓皇上一次火吧。

    來到文華殿,申時行稽跪拜施禮後,嘴裡說道:「不知陛下急招臣來,有何吩咐?」

    「申時行,你可知罪?」龍案後的朱翊鈞並沒有讓申時行平身,而是突然責問道。

    申時行跪著拱了下手:「臣惶恐,不知陛下所指。」

    「你惶恐?那朕來告訴你,這本奏疏你可認得?」朱翊鈞拿起龍案上的那本奏疏,擲到申時行的面前。

    申時行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無辜的說道:「這本《請冊立東宮以重國本》疏正是微臣所上,難道陛下同意了,要往內閣擬票嗎?皇上英明,早立國本,社稷之福!臣回去後就會同內閣擬票,通知禮部準備相關事宜!」

    「你……!」朱翊鈞指著申時行,有心火,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何況對方又是內閣輔,弘股之臣,最後只好甩了一下袖子,大聲說道:「朕何時說過要立儲了?朕不是有過詔諭,元子羸弱,暫不立儲嗎?」

    「那皇上把這奏疏給臣是何意?臣是內閣輔,凡是皇上往臣的奏疏,都是要臣擬票的啊!」申時行垂著頭,手捧著奏疏,裝糊塗道。

    朱翊鈞對於申時行的辯解有些哭笑不得,卻也降了些許火氣。他走下御座,來到申時行跟前,一把搶過申時行手中的奏疏,哼了一聲,然後重新走回了御座。

    「好你個申時行,學會跟朕胡攪蠻纏了,朕都險些被你氣糊塗了!朕問你,既然這奏疏是你所上,那你可知罪?」朱翊鈞坐下來後,舊話重提。

    「臣惶恐……」

    「行了,你不用狡辯!」朱翊鈞毫不客氣的打斷了申時行,問道:「朕問你,為何你的奏疏上了之後,其他人就跟在後面接二連三的上了幾十本?並且全是反對朕冊封鄭氏和要求朕冊立東宮的!好似朕不冊立東宮,不冊封王氏,朕就是無道昏君一樣!」

    「臣惶恐!」

    「你……!」朱翊鈞火氣再冒,指著申時行的鼻子說道:「你除了這一句,還會說其他的嗎?」

    「臣惶恐!」

    「你……!好、好、好!」朱翊鈞努力平息一下火氣,伸手接過旁邊太監許福手中端著的茶杯,揭開杯蓋喝了一口。

    「噗!」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許福嚇得魂不附體,撲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這…這茶,已經…已經不燙了……」

    「狗才,怎麼做事的?太涼了,給朕重換一杯。」

    「是、是!奴婢這就去、這就去!」許福偷偷拭了一下額頭,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是哪個王八蛋說在皇上身邊就是紅人啊?爺們抽他倆大嘴巴子!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雜家啊!

    「申時行,你說,這些人是不是你唆使他們給朕上的奏疏?」朱翊鈞的目光再次注意到申時行身上來,厲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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