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剛剛進駐義州郡城的仁川軍官團軍官開始招募本地的朝鮮人組建義州安保團,那些流民自然是爭先恐後的前去應募,這年頭混口飯吃並不容易,尤其是眼下,有個差事至少不會餓死。
可是很快,義州人便察覺出了異樣,先是漢人對應募的流民極為苛刻,不但要身體強壯,還要熟悉格鬥,這倒也沒有什麼,苛刻一些也是應當的,可是那些軍官的表情似乎總有那麼一點兒不對,這些人一個個神色木然的錘錘應募者的身體,掰開應募者的嘴巴看看牙口,若是有滿意的,便喟歎口氣,眼睛瞧著那應募者竟流露出同情,有時候還有人用漢話嘀咕幾句,倒是彷彿這些應募通過的流民即將要上刑場一般。
很快,一個略懂漢話的應募者從那些軍官的隻言片語之中得到一個信息,很快,這個信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仁川軍官團並不打算在這裡久留,多則一月,少則三天就可能回到仁川去,之所以組建安保團,其實為的就是想依靠安保團來維持局面。
這絕對是個爆炸性的消息,剛剛穩定下來的義州郡城立時炸開了鍋,剛剛慶幸躲過兵災的義州人立即緊張起來,要知道,那一夥攻佔義州郡的賊寇並沒有被消滅,他們只是跑了,仍舊隱藏在附近的山中,若是仁川軍官團一撤,單靠臨時組建的安保團豈不是擺明了讓這群賊寇再洗劫一次?
很多人突然意識到,這義州郡似乎是呆不下去了,先行動起來的自然是富商、地主,這些人有的是資財更是惜命如金,哪裡還敢在這裡呆下去,一些按捺不住的富商已是雇上了牛車拖家帶口立即啟程往南方逃去,只是那些跑到郡城裡來避難的地主們卻並沒有這般容易,他們最大的資本就是土地,可是土地是不能帶走的,人逃了地留在這裡任人糟蹋怎麼成?
城門口的告示算是給了這些地主老財們一線希望,當天晌午,消息還未散播出去一個時辰,郡守府總算迎來了幾十個賣地的,這些人懷裡兜著全部的地契,只望著能賣個好價錢折成現銀立即跑路。
一番討價還價,這些人倒是心滿意足的帶著一包包的銀子裝上雇來的牛車走了,往年義州郡的地價通常是三十多兩銀子一畝,郡守府開出來的收購價是十五兩銀子整整折掉了一半的價錢,但是此刻地主老財們急於兌現銀子,再加上這賊寇的影響以及今年沒有了收成,最後還是咬牙同意,紛紛簽字畫押。
這樣一來,恐慌的情緒便蔓延開了,尤其是那些有地的主都在茶館酒肆中議論紛紛,先是傳來某家賣地九百畝連日出城,後又是某某卷款而去,這樣的消息越來越加頻繁,郡守府開出來的收購價從原來的一畝十五兩紋銀降到了八兩銀子一畝,由於賣地的越來越多,而收購的只此一家,自然而然的加劇了土地的貶值。
原本那些還指望著觀望觀望風向再做決定的地主們開始著急了,地價照這樣降下去還了得,再晚賣,恐怕連八兩銀子一畝地都賣不到了。而一些中農亦感覺到了形勢的嚴峻,也紛紛加入了賣地的行列。
整個郡守府門前已是圍得裡三層外三層,這些原本還存著打死都不賣地的人如今一個個彷彿擠兌銀行的存款人一般不斷的往裡推擠湧動,隔三岔五的,便有一個高吼聲從府內傳出來,現在的地價是一炷香的功夫一個價錢,往往一聲高吼,便預示著一畝地可能又降了幾錢銀子,這種氣氛更加加劇了恐慌,引起了更大的騷動。
而在外府的側廳裡,幾張臨時搭建的長桌坐了一溜的府吏,不需要過多的討價還價,交割的文書也早已備好,對面的田主們一個個攥著房契,原本這代表著身家性命的憑文如今彷彿成了白紙一般,人人都欲拋之而後快,價格是由郡守府定好了的,而且隨著交割的地契越多地價也隨之下跌,田主們只需拿住地契,簽字畫押,便可由人領著去另一處領了銀子抬腿走人便可,此時的吳辰彷彿完全掌控了這些人的心理,時不時從後堂傳出地價下降的消息,更是讓賣地的田主激動起來,紛紛往前湧。所謂買漲不買跌,賣跌不賣漲,人都有這種從眾的心理。
吳辰帶來的幾十萬兩銀子已經告急,好在在長豐郡『搬』了一些,暫時勉強還夠,另一方面,吳辰急令仁川方面帶一筆銀子過來,短短半天的功夫,郡守府便併購了良田一萬三千五百畝,次田一萬九千二百畝,幾乎控制了整個義州郡二成的土地,這還只是第一天,收購的土地越多,對於吳辰來說,無地的農民也既增多,而這些人一旦失去了土地,只能到城鎮去尋找生路,也即將是吳辰將來礦區的重要勞動力,雖然這樣會導致一部分地主老財流失,但是一般的佃農、貧農卻是走不了的,也無路可走。
對此,龜縮在後堂遙控一切的吳辰並沒有感覺羞愧,正翹著腿一副二世祖模樣喝著茶,李宵一身披掛的走了進來,吳辰笑著招呼他坐下,問:「怎麼不在營裡督導訓練,有事嗎?」
李宵側坐下來展露笑容道:「少帥,這郡守府還真難進的很,前院圍得水洩不通,若不是我翻牆進來今日恐怕是見不著少帥了。」
話音剛落,李宵便轉入正題:「少帥,仁川方面送來了消息,張謇先生已經從北京城回來了,抵達仁川之後,因急著要見少帥,已經從仁川啟程,正在往義州郡這邊來,恐怕也就一兩日功夫就能到,小的已經派出了斥候,在義州郡南邊等待,以護翼張先生的安全。」
「張先生回來了?」吳辰大喜,從座椅上站起來,扶著几案道:「來的正好,多派出人去,若是沿途出了事老子拿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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