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幔帳先躍入眼簾,正對著大門的是幔帳後面琴閣。一把暗紅色的古箏,微微探出了頭。琴閣的邊上有一面銅鏡,那是梳妝台麼?整個房間陳列簡單,而牆上懸著的那兩幅牡丹爭艷圖卻成了這個房間的一道亮色,為這個普通的房間增加了些許靈氣。右側是個圓形拱門,淡紫色的流蘇順著弧形傾瀉下來。流蘇後面的就端坐著許多女人都想一親香澤的美人---黎若兮。
小兮正襟危坐,默然在流蘇後面。身影模糊,卻紋絲不動,像一尊雕像。
我試探性的往拱門那邊挪了幾步,流蘇後面的美人就開口了:「少爺請留步,媽媽交待過,奴家只能在流蘇之後待見少爺。」
我先是愣了一下,心裡不安:「小兮什麼時候跟我這麼陌生了?上一次不是還說要跟我做朋友的麼?」不管了,我無視了小兮的話,直接把礙眼的流蘇給撩開,「小兮,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蘇小圖啊。」
流蘇後面的美人先是一驚,然後見來人是我,便展了笑顏:「小少爺,原來是你啊?」
看見小兮笑了,我也就放心了,看來他還是記得我的。我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小兮的塌子上,「小兮,剛剛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小兮淺笑,身子往後面退了退:「怎麼會呢,你不是說要跟我做朋友麼?剛剛媽媽跟我說,是黃大人一行的,所以我才故意躲到流蘇後面了。」
「呵呵,」我無聊的扯著面前的流蘇,隨口一問:「剛才老鴇在房裡待了這麼久,該不會就是跟你交待這個吧?他還挺精明的。」
小兮蹙了蹙眉頭,轉過臉,望著我,輕輕的搖頭:「不只是這個。」
「那是什麼?你跟我說說,也許我還可以幫的上忙呢。」我來了興致,連忙追問。
「唔…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小兮咬著嘴唇,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該不會是像我們女孩子大姨媽之類地秘密吧?不然他怎麼不好意思呢?我吐了吐舌頭。「小兮。如果不方便。你就不用說了。」
小兮憋紅了臉。可能看出來我誤會了。「沒有。既然您是我地朋友。我也不怕告訴你。來。你跟我來。」說著。小兮就起了身。從梳妝台下面地櫃子裡抽出了一疊紙。還有毛筆跟硯盤。
「小少爺。你寫幾個成語吧。」小兮磨好墨。把毛筆遞給了我。
我不解。這跟成語有什麼關係?我用現代握筆地方式瀟灑地寫下了幾個成語。一張一弛。抱頭鼠竄。惹是生非。拈花惹草。「我能想起來地就這些了。」我頗不好意思地把紙條遞給了小兮。
小兮接過紙條。眉毛擰成了一根線。「一張一…『也』。『包』頭…什麼什麼。『忍』是生非…最後這個是什麼花什麼草地。」小兮結結巴巴念完手裡地這些成語。抬起頭。漲紅了臉。
我算是明白了。小兮尷尬地是他不太識字啊。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小兮還真是可愛。
這一笑,可把小兮弄惱了:「小少爺,你…你是在嘲笑我麼?」
我連忙解釋:「不是,不是,男子無才便是德嘛。」
「那你這還不是在嘲笑我?」小兮乾脆就躲到流蘇後面去了,「虧得我什麼都告訴你。」
我撩起了流蘇,也鑽了進去,「不是啊,小兮,知道你這個缺點,我才感覺你是個凡人呢,平時你那麼高高在上,感覺很有距離嘛。」
小兮無奈極了:「其實那都是媽媽教的,說什麼要高貴,要若即若離,就連什麼時候笑,什麼時候眨眼睛都教了。我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那樣的。」
「難道剛才老鴇就是在叮囑你這些麼?」
「嗯,從小家裡就沒什麼錢,所以我也沒去私塾。媽媽就要我少說話,既可以讓人覺得你高不可攀,又掩飾了自己的短處。」小兮滿臉的無辜,我也是被逼的。
「我說小兮,你這個媽媽還真的不是蓋的,心機真重。」我拿著那張寫滿成語的紙條,把它揉成了一小團,「小兮,你願意待在這裡麼?」
小兮眼神黯淡了下來,然後很堅定地搖搖頭:「當然不願意,我雖然是自己找到媽媽的,但是也是出於無奈。」
「那,小兮我帶你逃出去吧?」想起以前在電視裡看到別人私奔那勁,我不禁熱血沸騰。不是有句話麼,「青春沒有衝動放肆一次,就不算是完整的。」如果這次能帶著小兮逃出青樓,那我的青春是不是算完美了呢?
「那可不行,」小兮驚恐的拒絕了我。
「為什麼?」我不解,我可以做你的救世主呢,雖然你不知道,但是我好歹也是知府的女兒啊。
「媽媽曾經警告過我,如果我跑了,他就派人掘了我爹的墳。我就是為了埋葬我爹才賣身來這裡的,我不能走。」他堅定地望著我,彷彿誰也不能改變。
我迎著他堅定地眼神,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小兮你放心,我一定會光明正大的把你從這裡帶出去。」這是我在心底對小兮下的承諾。
晚上的鳳仙鎮大部分地方都很安靜,不過靠近「鳳求凰」的那一圈卻是熱鬧的很。等我從「鳳求凰」出來的時候,月已經爬上了樹梢頭。我一個人踱著步子往家裡走。潔白的月光傾瀉下來,滿滿的蓋上了大地。地面被月光蒙上了一層亮光,清亮通透,宛如白晝。
待我走出了那一片的熱鬧,周圍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就只有偶爾幾個喝醉了的肥女人走過。我放慢了步子,因為我在思考啊我。怎麼樣才能把小兮從青樓給弄出來呢?真是苦悶。要是我告訴老鴇我的身份,那把小兮叫出來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這樣我娘不就完蛋了麼?別人肯定會拿我來恥笑她的,那她以後還怎麼為官呢?可是就算我用錢把小兮光明正大的買出來,我的身份不也會暴露嗎?真煩!
從「鳳求凰」到我家,必須要經過一個小巷。白天還好,可是一到晚上,那個小巷就變的黑漆漆,陰森森的。對於最怕黑的我來說,若不是為了我的夢中情人—黎若兮,我才不會沒事鑽黑巷子呢。拐進小黑巷子,我便開始加快步子,我郁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強」和黑。
「不對勁,後面好像有什麼人跟著我。」我頓時停下步子,回過頭望黑漆漆的巷子瞪了一眼,「怎麼沒有腳步聲了?」我莫明的轉過頭,難道我聽錯了?
我又邁開了步子,「不對,後面又有腳步聲了。」這下我背上汗毛「唰--」的全部立了起來。我一加快步子,他也加快步子;我稍慢下來,後面的腳步聲也慢了下來。媽啊,有人跟蹤我!我撒丫子跑開了,該不會是搶劫的吧?可是我身上沒錢啊,沒錢他會不會就乾脆殺了我啊?天哪,我穿越過來,什麼福還沒享,就死在這不知名的小賊手裡?絕對不可能!想到可能的結果,我開始玩命的跑了起來。
平時這麼短的一個小巷,今天怎麼這麼長啊?不知道跑了多久,感覺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終於我看到亮光了,最幸運的是還有兩三個人搭著肩過來了。我淚流滿面啊我,終於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