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眸子的主人戴著面紗,看不清容貌。
不過,她的身材婀娜多姿,一看便是一位姿容極為不俗的佳人。
「姑娘,我們走吧!幫主還等著呢!1」
在她的背後,還站著一位十分俏麗的婢子。
她輕聲地提醒道。只是,神特有些不安起來,赫然卻是紫衣。
真是沒有想到,隨便來廟裡走走,也會遇到故人,偏偏還是這兩位。紫衣的心裡暗暗歎氣。
恐怕,平靜的日子又要到頭了。
而那婢子的主人,自然便是那醉情樓的名妓,陳夢曾為之贖身的朝雲了。
當年她突然自揚州城消失,不曾想,卻是來到了京城。
如今因緣際會,終究故人又相逢,卻不知又會迎來怎麼樣的糾葛?
而這一切,正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的平福和陳夢卻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朝雲點了點頭,又深深地看了陳夢兩人一眼,這才和紫衣緩緩離去。
從不曾淡去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閃過,付出了全部身心,傾心多年的男子,就這樣將自己拋棄。也許,比起諸多薄增幸男手,他做得已經夠多,可是,如果不曾動心,為什麼偏又曾經對自己如此溫柔?待自己付出了全部之後,才知道不過是錯愛一場。
這樣的痛徹心扉。
如果無法讓你如同喜歡那個女子般的傾心於我,那麼,就讓你恨我恨到骨子裡吧!起碼,這一輩子你都會記住我,而不是被如同抹布一般棄於腦後。
在廟前,一個與佛門一點也不匹配的男子,正有些焦躁地不斷走動著。
男子高大粗壯,滿臉鬍子,看著就一副凶神惡煞的樣手。他往這廟門前一站,許多人走也不敢往他跟前走,寧可拐了一大圈,從另外一個門進去了。
男子滿臉不耐。
他***,他這一輩子,最不喜歡和尚和尼姑了,偏偏那女人每個月都要來幾遭,真是,就是沒有進去,都可聞到那臭得要死的味道。還有多久啊?照以往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出來了。
「幫主,要不要小的進去催催夫人?」
一個面容請秀,看起來十分機靈,只是,卻渾身帶著幾分油滑勁的小子問道。
「催什麼催?夫人愛呆多久就呆多久,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還敢催夫人?」
男子抬起腳來狠狠地踢了說話的小子一腳,正中他的屁股。
骨碌骨碌滾了老遠,又靦著笑臉跑了回來,自個兒輕輕地給自個兒掌了個嘴。
「是,是,是小的這張嘴賤,不該多嘴。不過,夫人這般容貌,小的不是擔心夫人在裡面出了什麼事嗎?」
那小子心裡真覺得有些冤枉,他這還不是看幫主著急嗎?唉,自從幫主娶了夫人,這整個人簡直就是大變樣啊。以前的虎虎雄風,全化作繞指柔了。他們堂堂京城三大幫派之一的霸虎幫的幫主,活生生地成了個妻管嚴,害他們被其餘兩個幫派的人笑話不已。他們可是地痞流氓,喝酒吃肉賭錢**再加收保護費當打手看場子,這才是他們的人生嘛。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什麼時候竟然被女人爬到頭底上了?偏幫主還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如果不是拳頭夠硬手段夠狠,估計這幫主就得換人坐坐了。
「就你這猴樣,什麼出息!這和尚廟裡,還能出什麼事?」
看那小子自個兒掌嘴,那男子忍不住笑了,這小子!
不過,話是這麼說,心底到底有些擔心起來,正打算是不是還是讓人進去瞧瞧,卻見朝雲帶著紫衣,正緩緩向自己走來。
立時大喜,明明是兇惡至極的臉,一下子竟硬生生地笑出了一朵花來,只是,叫人看著彆扭得很。他自個兒卻不覺得,樂呵呵地迎了上去。
卻見朝雲的眼睛裡淚光盈盈。
當下怒衝冠。
「怎麼回事?誰欺侮了你?看老子帶人砍死他。」
他的女人,也有人敢惹?真是不長眼晴。
看著吳大虎凶相畢露的樣子,紫衣心裡寒,腿都忍不住抖了起來。真不知姑娘在想什麼,那麼多公子哥兒追著捧著,怎麼就看上這麼一個粗人了呢?雖然對姑娘確實還不錯就是了,可是,看著就叫人害怕。姑娘難道不怕嗎?
朝雲輕輕地看了吳大虎一眼,吳大虎立馬就熄了火,聲音也柔了下來。
「朝雲,你說,什麼事,有老子在,斷不讓你受了委屈。」
「可是,那個人,位高權重,只怕,你不敢惹人家就是。」朝雲故作懷疑之態。
「什麼位高權重,在老子眼裡屁都不是。除了當今的皇帝老子,誰都不在老子話下。」吳大虎哪能在朝雲面前漏氣?當下胸脯拍得叮噹響。
「當真?」朝雲面露喜色,期盼得看著吳大虎。
「當然,你說是誰?老子保證給你出氣。」吳大虎的英雄之氣高漲,話說得滿得很。
「大虎,你真好!」朝雲嫵媚地一笑,牽住了吳大虎的手。
吳大虎一時骨頭都酥了,這才叫女人嘛!想到以前有過的那些女人,和朝雲一比,簡直屁都不是。為了她,有什麼不能做的?
而朝雲的心裡卻滿是快意。
平福,你父親位高權重,我朝雲找不到比他還厲害的人來整治他。可是,有一種人,卻是當官的最不想惹的,你就等著嘗嘗好滋味吧!
京城楊木胡同的一個安靜的院子裡。
元正純和平安相對而坐,一個打量著對方,一個雖面上帶笑,眼神卻十分渙散,態度十分之敷衍。
不對勁,很不對勁。
元正純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平安。明明是同樣的笑容,同樣淡淡地姿態,除了肚子大了那麼一點,沒有什麼跟以前不一樣的。可是,元正最快∼手}}打~25〕8}oo,*純就是覺得彆扭之極。一定有什麼不對勁的。
對了,是平安的眼神。以前那裡面有默契,有關心,有愉悅有許多許多東西,而現在,裡面剩下的只有淡漠,眼晴明明看著你,卻似乎遠在千里之外。平安的人雖然在這裡,可是,她的眼裡卻沒有自己,有的,除了淡漠還是淡漠。
平安就像是一個最為客氣的主人,招待著一個並不怎麼受歡迎卻不得不招待的客人。她甚至懶得掩飾自己的敷衍之意。她的人雖在眼前,心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不再像以前談詩論畫,下棋品酒,不再言笑無忌,有的,除了客氣,還是只有客氣。
那樣虛假的可惡的笑容,簡直想讓人將它從她的臉上撕裂下來。
過去的平安去哪裡了呢?
眼前的分明就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一陣怒氣在元正純的心裡湧起。
平安她現在是在跟他冷戰嗎?
她以為他會在乎?他在意的,不過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已。至於她,什麼也不是。若是她肯乖乖地如同以前一般討好於他,那麼,或許他會寵著她。像她這樣,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只是,真的是這樣嗎?一個聲音在元正純的心底響起。
平安明明一向最為聰明的,為什麼現在卻盡做些損害自己利益的事?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雖然心底怒氣升騰,元正純臉上仍帶著慣常的笑容,明明將人帶回來了,可是,為什麼卻覺得是自己輸了,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他很
而他元正純可不習慣於這樣,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要在他的掌控中。這種掌握不了狀況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你究竟在鬧什麼脾氣?這樣,對你可沒有一點兒好處。」
平安本來正在神遊九天之外,元正純冷冷的問話又把她拖回了現實之中、她無奈不已,這人想呆也不讓啊,這人也太霸道了些。而她平安,可一點也不喜歡霸道的男人。
這可不行,孕婦可是要保持良好的心態才行。而元正純,自從他強迫她到了這個地方,平安實在是看他有些礙眼,這人只顧著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以前隔著一斷距離,倒覺得這樣無情的人挺適合來一段露水姻緣的,而且,與他的關係處好一點,也有利於自己在那場博弈中保護自己,全身而退。而以這男人的驕傲,自己更可以從容離去,毫無任何後患。只是這一切,卻被突出其來的意外打斷了。
而以前曾經欣賞的優點,到了現在,全成了困住自己的枷鎖。
平安現在是怎麼瞧元正純就怎麼不順眼了。想到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生活,因為這個人,又暫時失去了。平安心裡就極為不爽,她最討厭別人強迫自己做什麼事了。
而看來,元大公子顯然是不知道這一點。
對待自己不喜歡的人,平安向來是懶得理的。不過,若是不得不理的話,平安可不會客氣到哪裡去。
於是,平安露出了調侃諷刺的笑容。
「元大公子最近就這麼閒嗎?一天到晚往我這裡跑?難不成,喜歡我已經喜歡到了一天不見也不成的地步?」
「憑你?」元正純露出了冷笑:「還沒有這個資格。」
「那為什麼每天都來呢?這裡的人這麼多,我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逃到哪裡去呢?除了這個理由,我可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呢?元大公子這麼喜歡我,我應該感激才是。可是怎麼辦呢?我對元大公子的興趣已經沒了。我最付厭的,就是別人勉強我做不願意的事了。強迫別人的人,真是讓人討厭到了極點。」
平安面上含笑,嘴裡吐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客氣。
現在的她,可一點兒也不擔心元正純會對她怎麼樣。就是不怕傷著她,也怕傷著她肚子裡的孩子吧。沒有想到,元正純會這麼看重孩子。倒是頗讓人意外。
只是,這個孩子,她平安也要定了。
「你……」元正純差點被平安氣得失態,又及時壓制了下來。「那可怎麼辦呢?再討厭,以後,恐怕,你也得一輩子跟我綁在一起了。」
說完,他再也呆不下去了,站了起身,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拂袖離去。
背後傳來平安的放肆的笑聲。
元正純只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怒氣恐怕都快要用完了。
平安,平安。
他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這個女人,尖牙利嘴起來,簡直有叫人氣瘋的本事。
可是,每天不自覺的,他的腳步就自個兒走到這裡來了。
自己竟然如此輕易的便為這個女子動怒。
到了這個時候,元正純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在自己心目中是不同的。自己怕是真對這個女子動心了。而既然自己喜歡這個女人,而她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麼,她一定要留在自己身邊。不論她想與不想,她也休想離開。
而現在,自己也辦到了。
可是,元正純的心卻為什麼忐忑不安。
為什麼自己將她抓得越緊,她離自己卻似乎越遠了呢?
一切,只因為自己使用了手段,強迫她回來嗎?
平安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換了一個女人,孩子子的父親願意負起責任,這不是高興還來不及的事嗎?難道一個女人孤身養育孩子,聽別人的閒言閒語,會比跟著他要好?
元正純覺,自己似乎從來不曾瞭解過這個女人。但,不論如何,她別想逃開他。
而總有一天,她的心,也會是自己的。
元正純緊抿著唇,神情堅定無比,平安,咱們就耗著瞧吧。
文秀殿
暖兒微張著嘴,手上的書都掉在了她上。
「什麼,安兒姐姐被大哥帶走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看來,到底還是曝光了。這世上果然沒有秘密這回事。只是,兩個人所去的地方,應該沒有交集才對,如何又扯到了一起呢?真是惡緣啊。安兒姐姐的運氣實在不怎麼樣。不過,現在可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
「已經快有一個月了,不過,大姑娘想讓三姑娘和元大公子相處看看,怕姑娘急著救三姑娘出來,所以一直沒有給姑娘提起。這回我去七姑娘那裡,這才聽說的。」
想當初,她也嚇了一跳呢。
「福兒姐姐也真是的,這種事如何能瞞著我呢。」
雖然福兒姐姐也是為了安兒姐姐好,可是,安兒姐姐雖看著懶散,其實卻最有主張不過。這樣違背她的意思,總是不好。
而且,這些日子皇貴妃娘娘不時過來玩兒,倒是親近了不少。
沒人的時候,還讓自己叫她姑姑。
說自己既然認了她大哥大嫂為義父義母,算起來,也是她的侄女兒了。林詩英也同元烈瑛來過一兩次。
若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最近似乎聽說在議元正純的親事。
對象都已經選好了,大哥似乎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安兒姐姐就是不想為人妾室,命運受人擺佈。她冒了那麼大的風險,這才好不容易掙脫了開來,難道又要走回頭路嗎?安兒姐姐沒有對大哥動心反而是好事,可別這一個月真培養出感情來了,到時候恐怕就真的麻煩了。就是能幫安兒姐姐離開,恐怕到時候她也難免傷心了吧。暖兒可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與其看安兒姐姐份心,她還寧願看她這般不識情愛,沒心沒肺地笑著更好一些。
得想法子讓大哥放手才是。暖兒打定了主意。
於是,這一天允鏈回來時,受到了暖兒極為熱情地招待。
又是倒茶又是按摩的,雖然平日裡暖兒也會做這些,可是,平日裡,她臉上的笑容可沒有這麼慇勤,擺明就是若有所求的樣子。
「說吧,什麼事情?」
允璉從善如流的開口了。
暖兒就等著允璉這一問了,她的臉上立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這件事,想來想去,也只有爺和元正琪比較適合出面了。
而想到元正琪,暖兒心裡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昧。
前些日子,還收到了元正琪專門讓人送來的禮物。全是一些又不費力又可以解悶的,做工精細,材質根好,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找到的。怕是花了他不少的心思吧。
想到那個紅衣少年,暖兒的心裡就隱隱地刺痛。
說不出是遺憾,還是什麼別的。
暖兒也從來不去想,也不敢去深想,錯過的,終究是錯過了。她只能向前看,絕對不能回頭。
暖兒只希望,有一天,元正琪能夠不再這麼為自己著想,也許會有一絲失落,可是,暖兒還是希望,他能夠對著另外一個姑娘,綻放出那樣的笑容。他是值得一個好姑娘傾心相對的,他的好,再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了。
所以這件事,暖兒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允璉說了,自己以後,也只有爺了。
那個紅衣少年,只能永遠地停留在記憶中。過多的糾葛,徒然讓他放不下。雖然,偶爾,暖兒會想起他,可是,卻再也不向他靠近一步。
他們的緣份,只能到這裡了。
暖兒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允璉聽了,卻有些不贊同:「既然已經有了孩子了,兩個人在一起也好。」他的想法,倒是跟平福一樣。而且,畢竟是元正純的私事,他也不便插手。
「可是,爺,安兒姐姐不願意。她已輕是自由之身了,大哥的這種做法,同強搶民女的惡霸有什麼不一樣呢?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總得讓安兒姐姐自己選擇,如何能這般強迫人呢?」
暖兒著急地說道,他們不瞭解安兒姐姐的性子,現在她能安安靜靜地呆著,是因為她想她們會有法子救她出去。真逼得她急了,安兒姐姐會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而且,這些男人是怎麼一回事,有權有勢了,就可以不顧女人的想法呢?安兒姐姐現在可是自由之身,如何能說抓就抓呢?太不尊重人了。
看到暖兒焦急的神色,允璉的心裡一陣不悅。
她這麼著急,為的是平安呢?還是想起了她自己?
長久以來隱忍在心裡的猜測,一下子就衝口而出了。
「如果給你選擇的機會,你是不是會跟正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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