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依我看,田良人怕是有了身子了.」
綢蘭將從路婆子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對田夢嵐報告了一番後,說出了自己的推論,只是臉色卻不怎麼好。這田良人的運氣也未免太好了些,自己的主子在府裡十多年了,和爺這麼多年的夫妻,以前田良人沒有來時,爺在主子屋子裡歇的次數也是最多,這麼多年,肚子裡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不僅是主子,其它的幾個恭人也無不如此。
而田良人,短短不過年許工夫,深受寵愛不說,竟然連孩子都有了。
難道?有人真的這麼好命?
有了身子?
田夢嵐的手緊緊地握著杯子,自己盼望了這麼多年沒有的孩子,有人卻這麼輕易地就擁有了。田夢嵐的心裡滿是苦澀。
「主子,要不要趁爺不在?」
綢蘭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任誰都聽得明白。
田夢嵐的眼光一寒,說出的話如同冰一般。
「你們給我聽好了。誰也不准搞什麼鬼,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她。我要這個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這是他的一個孩子,最近那王家反對爺立儲的事提出的最大的一個憑仗不就是爺無子嗎?一個沒有子嗣的人,如何能坐上太子之位。
田良人的這個孩子來得太及時了。
只要將這個消息公佈出去,那王家的士氣必然大受打擊。
這府裡需要一個孩子。
爺需要一個能夠繼承他的子嗣。
雖然田夢嵐無數次地盼望過,這個孩子是出自自己的肚子裡。
蘭臉色一白,似乎心裡的念頭被田夢嵐看穿了似的,噤若寒蟬。
簾子外,綾蘭的臉色卻是鐵青。
那幾個女人,怎麼到了現在還不見她們行動?
難不成要等田良人的孩子都生了?
看來,得刺激她們一下了。
二日,暖兒去田夢嵐那裡請安時,田夢嵐便叫太醫給她診了脈,確診了暖兒確實已有孕一個多月時,田夢嵐便囑咐她好好地休息,只需專心養胎,其它一應事宜,便不需她理會了。
從這一天起,送到暖兒院子裡的一應物事,不論是吃的也好、穿得也好,用得也好,俱都是上好的。
倒讓暖兒心中有些愧意。
自己如此小心提防,實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明明王妃不像是那種容不得人的。
可是,暖兒和無病、無災幾個依然沒有放鬆半點警惕,是她們多心也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總之,小心沒有錯。
若是大人也罷了,出了什麼事,總還有幾分自保的能力。
可這肚子裡的孩子,卻是經不起一絲一毫的意外的。
特別是暖兒吃的東西,無病、無災更是小心又小心,根本就不讓別人經手。
如此許多天沒有動靜,卻是讓有些人急得跳腳了。
衛恭人沒有想到,竟然又會見到這個賣藥給自己的人。這交易都結束了,她又來幹什麼?不過,還好她來了。
嗚,好害怕喔。那日一時衝動,買了那毒藥,放在這裡也不安心,放在那裡也不安心,她正在愁呢!這一會子一見到這黑衣女子,簡直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趕緊手忙腳亂地將東西找了出來,丟給了那黑衣女子。
「喏,還給你,我不要了。」
「你……」黑衣女子深吸幾口氣,這個沒用的女人,算了,平日裡她就老是哭哭啼啼,沒用得很,指望她,也是自己神經錯亂了。沒關係,她還有別人。
黑衣女子繼續向其餘的目標走了過去。
到了那陽恭人那裡,卻見那裡正在張紅掛綵,一問守門的,原來今兒個竟然是她的大喜日子。原來那陽恭人青梅竹馬的表哥一聽她被趕出了王府,立馬就找了過來了。他老婆死了多年了,一直沒有續絃,心裡就從來沒有忘記過陽恭人。這下可好了,求得了陽恭人父母的同意,兩人歡歡喜喜地成親了,然後就回到老家了。
黑衣女子想要進院子,那守門的堅決不讓。
哪有人大喜日子,穿這麼一身黑衣裳過來的,不吉利。
絕對是前來搗亂的。
自個兒可不能犯了這個糊塗。
見黑衣女子想往裡闖,他死命地往前面一攔。結果黑衣女子「砰」「砰」地倒退了幾下,坐到了地上。不巧的是,那裡剛好是一個小水窪。
守門的趕緊轉過了臉,這可不關我的事。
對,不關我的事。
他又笑呵呵地接待起了前來賀喜的人了。
黑衣女子狼狽地爬了起來,尖叫了起來,她的衣裳,這叫她怎麼見人啊?
時辰不早了,還有兩個位置得跑才行。
也顧不得換衣裳,頂著路人訝異地眼光,她又繼續朝下一個目標前進。
結果,莫恭人被家裡人接回家去了,魚恭人買了一堆小戲子,正忙著唱曲兒呢。
見了她,一臉歉意地說道。
「多謝你的藥了。不過,我現在覺好像在外頭還自在一些。」
前些日子氣憤之下,她倒還真想把這毒藥用出去,可是,王府門禁太森嚴了,好不容易派人給她原本在田良人院子裡的線人傳了話,沒有找到機會出來。她卻天天看戲著了迷,買了幾個小戲子回來天天唱了。自己一個院子,自己最大,愛唱多久就唱多久,可比王府裡自由多了。連家裡派人來接,她也懶得回去了。反正王妃打她們出府,倒還大方,每人給了她們一筆銀兩,再加上以往逢年過節賞下來的飾什麼的,也夠她們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了。
極為忙碌之下,那事兒,她早就忘到一邊去了。
至酷∼〕5∼8}oo,n]et這會子見了這黑衣女子才依稀想起了原來還有這麼一回事兒。
可是,這日子過得太快活了,誰還想著報什麼仇啊。
仔細想想,就是除了田良人,她又回去不了。
萬一給爺查出來了,魚恭人打了個冷顫,自己當時中著了什麼魔啊。
再看這黑衣女子,怎麼突然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啊,好像見過似的。
「我,是不是認識你。」
邊說,就邊要去掀黑衣女子的面紗。
嚇得黑衣女子趕忙往後退,魚恭人趕忙叫人幫忙抓人,自己不會給熟人利用了吧,要不然,怎麼會這麼巧?剛被趕出來,就找上門了,這會子,越想越不對勁了。可別給人當槍使了。
黑衣女子眼光就要被現了,趕緊轉過身就逃。
卻被門檻絆住了,跌了一跤,面紗也掉了,她卻也顧不得了。
爬起來了掩住面,繼續逃。
拐過一個街角,露出一隻眼睛,見沒人追來。
這才鬆了一口氣。
魚恭人卻吩咐那守門的婆子道。
「以後,剛才那個人和狗,都不得放進來。」
隨後,就又去樂呵了。
卻說那黑衣女子此事露出了本來面目,原來卻是綾蘭,她哭喪著臉,一步一步往回走,這事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明明都想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幾個恭人,在府裡這麼多年,應該多多少少還是有自己的一些路子,又不用暴露自己,多好。
想想這幾份毒藥,她也不過就這麼幾份而已,當初好不容易拿到的,也就那麼四份而已。
這下子,就剩下這麼一份了。
她一邊走一邊恨恨地想,這幾個沒用的女人,當初為了讓她們出手,這麼好的藥,自己還便宜賣給她們了,估計連本錢都沒有收回。
這下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路上,一群小孩子跟著她拍著手笑。
「瘋女人,瘋女人。」
可不是,綾蘭這個樣子,身上滿是泥巴,臉上也是土,就這麼在大街上走著,不就像個瘋女人嗎?
一天地不順,這會子還被這幫小孩子取笑,綾蘭崩潰了。
她衝了上去「啊」,她非要教訓教訓這幫小崽子不可。
「啊,瘋女人瘋了。」
小孩子一哄而散,一塊石頭卻被一個小孩子砸向了綾蘭的額頭,原來是一個大孩子眼見綾蘭快要抓到他妹妹了,情急之下,就砸了過去。
「好痛。」綾蘭抬起手來,摸了摸額頭,愣愣地看著手上的血。
眼前怎麼有些模糊了起來。
而暖兒,此時正躺在床上,接待著一位意外的來客。
「平琳姐姐,請坐。」
平琳笑著遞過了一個包得好好的禮盒。
「聽說你有身子了,就過來看看。」
「多謝姐姐了,人過來就是了,何必帶什麼禮物呢?」暖兒接了過來,遞給無病她們收下。心裡卻是有些疑惑,平琳一向跟自己並沒有什麼交情,這會子怎麼會專門跑來呢?
暖兒的疑惑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不過,平琳一向聰明,如何不知道自己前來有些冒昧呢。
不過,還好平常的性子倒是一如以往,沒有因為如今達了,就盛氣凌人起來。平琳這會子心踏實了,她也不需要平常為她做什麼。只要能經常來這裡看看平常,她所要的東西,自然會來到她的手裡。
平琳歎了一口氣。
「當時在園子裡,姐妹們爭來斗去,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麼來往。刻出來了,回憶起那一段時光,卻似乎是記憶力最為快樂的日子。雖然功課緊張了些,可是,各園子花開時,大夥兒串門子賞花;冬天一起踏雪賞梅……想想就叫人懷念。我前些日子無意中曉得,你竟然成了四殿下的兩人,倒真正是沒有想到的。原本,以你現在的地位,我是不該來的。只是,想起姐妹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還是忍不住來了。你不要見怪的好。」
平琳雖說帶著目的而來,可這番話倒是真心實意的。
人長大了,各種各樣的煩惱就來了。
當初一心想著出那園子,遠走高飛。
沒有想到,真離開了,最懷念的,卻竟然會是那裡。
暖兒聽到她這一番話也是頗有感觸,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雖然現在過得也好,可是,那一段日子,卻是永遠不能忘記,想起來便會會心一笑的記憶。那些時光,雖然辛苦,卻仍是快樂的。
「姐姐哪裡的話。能在京城裡相聚,也是一種緣分。姐姐不嫌棄的話,就常過來坐坐吧。」
這一日,平琳在這裡坐了許久才離去。
兩人說說以前的日子,說說嬤嬤們,才現,原來值得回憶的人、事,原來竟有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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