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最近跟無棋居的那位姑娘走得很近?」
林詩英的輕輕摘起一朵花,放在鼻間嗅了嗅,很香。
這個一向眼高於頂的兒子,難道真的有中意的姑娘了?昨天去宮裡見烈瑛時,竟然連她都聽說了,自知這個做母親的也未免消息太不靈通了些。
「不過是去下下棋罷了,那位姑娘的棋藝不錯。」
元正純輕扶著林詩英,不以為意地笑道,京城裡各府夫人的消息靈通得很,娘曉得這事兒他也不稀奇。
林詩英走到了個亭子裡坐下,示意元正純也在自己的對面坐下。
「是個什麼樣的姑娘?」
她可不是老爺,也不是正琪,可不會被這小子就這麼糊弄過去,他可不是這麼有閒心的人,跟允璉那孩子一樣,都是將公事當作樂趣和挑戰的人,哪有那個功夫成天見的往那種地方跑。若不是對人家姑娘有意,恐怕就是別有所圖了。
這個家裡,恐怕最不好糊弄的就是娘了,元正純見林詩英一副要弄個清楚明白的樣子,只得說道。
「四爺有件事要我查,需要借助那個姑娘。」
他老老實實地招了,反正對娘說了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與庸王府有關?」
元正純這回還真有些吃驚,不會吧,難道自己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若是連娘都能看得出來他在打什麼主意,別的人會不會也曉得自己別有所圖?這卻不是件好事。
「放心,我是你娘,這才能猜出一兩分。若你不是說需要借助那位姑娘,我也猜不到這份上。旁人恐怕是萬難想到的。畢竟一個異國姑娘,誰會曉得她竟然是你一夥的呢?不過,那位姑娘真是天淵古國來的?」
林詩英好奇地看著元正純,這個兒子還真夠神通廣大的。
元正純這才放下了心,原來是這般,他搖了搖頭。
「不是,是我特意尋來的。原本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她們家族因為在天淵到底是異族,卻又種聚太多財富,已經引起了該國許多人的覬覦,而本來他們家族有一個族女,頗受該國國王喜愛,這也讓別人不敢輕易下手。可最近這女子卻身患怪疾,據她傳回家族的消息,恐怕僅有年許壽命,故他們家族才派了她以遊玩的名義回到大兼來尋找朝廷的助力,希望能派軍隊前往護送他們家族返回故國,他們願以家族一半的財產捐獻朝廷。而她去年在東海的時候便與四殿下接洽上了,剛巧,我又收到了一個情報,靈機一動,便以此做為助他們回大兼的條件了。只是不巧,那派來的女子一到咱們大兼,卻是水土不服,連床都起不來,剛巧我現了一個會天淵古國語言的女子,便索性讓她冒充了。不過,娘是如何猜到庸王府的?」
「這如何難的?那庸王世子與你從小就不對盤,但凡你喜歡的,他總要搶一搶才是。要不然,以你的性格,哪會消耗這麼多時間在那無聊事上。」
林詩英說完了自己的推測,又打探道:「不過,那位姑娘應該不錯吧?要不然,這麼大的事,你也不會放心隨便交給一個外人。只是,庸王看起來不像是那種野心勃勃的人物啊?不會是你的情報有誤吧。」
「希望吧。」元正純道:「要不然,皇上恐怕要傷心了。」
這庸王與皇上實乃一母同胞的兄長,不過,才能極為平庸,這才由今上繼承了皇位。表現上,他就如他的封號一般,是位極為平庸之輩,溜鳥賞花,完企是位富貴閒人,實在不像是那種心懷不軌的人。可是,人有時候實在不能以外表來看。
見元正純又避重就輕地說了這一番話,林詩英笑罵一句:「小滑頭,還有呢?那位姑娘究竟怎麼樣?」
見林詩英擺出一副不問到口就絕不罷體的姿態,元正純也只得說道:「娘,那位姑娘是還不錯。不過,與我卻是絕對不可能的,你就別再多想了。放心,再過幾年,我絕對給你找個滿意的媳婦。」
話雖如此,林詩英卻眼尖地瞧見兒子的眼中似有些遺憾之色。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太過注重一些外在的東西了。話說這一家子,就沒有一個在意那些身份地位什麼的外在的東西,這孩子究竟是像誰呢?
她有些語得心長地說道:「正純,你要記著,這婚姻之事不比別的,什麼身份地位都不重要,只要情投意合便足夠了。」
元正純卻只是笑笑,顯然並沒有往心裡去。
男兒志在四方,男女之情不過是小事而已,娶個門當戶對的生兒育女就成了。這感情嘛,日子過長了自然也有了,相敬如賓就成,他可不想像爹一樣,成天離了娘就不行似的,娘在哪裡就跟到哪裡,連回個娘家也要跟去。
林詩英見他這樣,也只能歎一口氣,這孩子,卻是有些隨了自己的性子。想當初,自己為了家族,不也是準備捨棄了老爺了嗎?可是,幸好自己還沒有走到那一步,到底認請了自己的心意,沒有做出後悔的選擇。這孩子,可不要做出了錯誤的選擇。要不然,怕是總有一天要後悔的。
終於到了,元正琪看著城門,深吸了一口氣。
臭丫頭,你就在這裡嗎?
「####。」
侍書苦著一張臉,唉,怎麼還是到了,爺究竟要怎麼樣啊。
幾人入了城,瞧元正琪的方向顯然不像是回國公府,侍書更是在心裡哀叫,爺,這還是大白天啊,您到底想幹什麼啊?
「爺,不回國公府嗎?」
侍書盡了最後的努力。
「不,直接去四皇子府。」
元正琪毫不猶豫,他也不曉得去了那裡要做什麼,可是,他就是想呆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
元正琪一揮鞭子,正準備前進。
一個黑衣人卻突然出現在元正琪的面前。
最快〕「大爺請二爺先回國公府。」
哥哥怎麼會曉得自己回來呢?元正琪有些不解,他皺著眉頭問。
「可曉得是什麼事?」
「不曉得,可大爺交代了,一定要二爺先回府一趟。」
元正琪滿心不願,可又怕元正純真有什麼急事,便是調轉了馬頭。說道:「先回府。」
侍書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還好,大爺真是神機妙算啊。只是,看爺這樣子,大爺這回能勸得下他嗎?侍書有些懷疑。
元正琪的回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過,國公府上上下下倒是高興無比。
陪著爺爺、奶奶、娘吃過了飯,元正琪這才告罪了一聲,拉著元正純就出去了。留下後面幾個大人一臉深思的表情。
「媳婦兒,正琪這孩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啊。你看看他衣裳成什麼樣子呢?臉也瘦成什麼樣子呢?」
林詩英想到元正琪的樣子也是有些心疼,這個孩子,從小到大,什麼時候不是神采飛揚的,這回眉間卻滿是藏不住的愁意。
「爹、娘,別擔心,正純應該曉得,待晚些時候,我將他叫過來問問也就是了。」
「我說,何必等問呢?咱們偷偷聽聽不就得了?」老太爺笑得十分慈祥。
「就是!就是!」老太太應道。
「以琪兒的武功,恐怕咱們還沒有聽到他就覺了。」林詩英無奈地道,爹娘不會是忘了這一點吧。
卻見老太爺狡猾地一笑:「看我的。」
只見他移動了一塊磚頭,裡面露出了一個竹管子來,而從裡面正隱隱傳來人聲。
林詩英一陣啞然,什麼時候竟然有這種東西存在的?她不由地在心裡暗暗地決定,回去以後,一定要在自己的屋子裡好好地檢查一下,這,難怪說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什麼事這時候叫我回來啊?」元正琪不滿地問道。
「跟我去書房說。」瞧這小子還一副自己打斷了他的好事的表情,元正純就是一肚子氣,恨不得拿個竹棍敲醒他的腦袋,他究竟曉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說完,元正純拖著元正琪就把他拖到了自己的書房。
元正琪雖然隨便掙也能掙開,但他跟元正純一向感情好,也很聽這個哥哥的話,因此,倒也沒有掙扎。要換了別人,敢這麼對他,不曉得死了多少遍了。
「說,你是為了什麼回京的?」
一進書房,元正純壓抑下了滿腔的怒氣,故作冷靜地問道。他快被這個沒腦子的弟弟給氣死了。他是要讓他們國公府丟盡了臉面,被全京城所有的人看笑話嗎?國公府的次子喜歡上了四皇子府的田良人,他是要讓所有人都抬不起頭來是不是?
元正琪猶豫了一下,但他從來不會對家人撒謊,再說,這件事,大家總會都知道的。
「我回來見臭丫頭,我喜歡她。」
果然,元正純撫額,這個白癡笨蛋,無可救藥到了極點。
「你瘋了。這種事是能隨便亂說的嗎?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經是四殿下的良人了,這你不是也曉得的嗎?」
「那又怎麼樣?」元正琪道:「我喜歡她,跟她是誰的人又有什麼關係?」
「那你打算怎麼做?帶她走嗎?你別忘了,你的武功雖說高,可四皇子府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是你武功再高,也休想不被任何人覺地帶走一名女子。若是被人現了,你置平常於何地?置家人於何地?還有置四殿下於何地?你別忘了,四殿下可是咱們的表哥,一向待你可不薄。」
聽到元正純激動的話語,元正琪的臉上卻是反常的平靜。這些東西,從他覺自己喜歡臭丫頭開始,他就開始考慮了。
可結論只有一個,他無法因為這些原因就這樣放棄臭丫頭,他只曉,得自己的心疼得厲害,因為見不到她,因為她不屬於他。
「對不起,哥哥。」元正琪的臉上是濃得叫人不忍目睹的悲傷:「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不去找她,我一定要見到她才行。」
元正純被元正琪臉上毫不掩飾的傷痛震驚到連滿腹的怒氣也不見影子了,他無法理解,可是卻對元正琪的痛苦感同身受。他就只有這麼一個弟弟,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可是,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啊。
見元正琪說完話便欲轉身出門,元正純當機立斷,絕不能讓他就這麼出去。
「來人,攔下二爺。」
隨著元正純的話落,十來個黑衣人憑空出現,將元正琪圍了起來。
「哥哥,這是我為了你的安全親自為你訓練的十二衛,你要用他們來對付我嗎?」
元正琪的心傷癒甚,哥哥,你為什麼非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今天休想踏出這門一步,待你想清楚了,我自會放你出來。這十二衛,你不也說過,就是你自己,也勝不了他們的聯手嗎?回你自己的園子裡冷靜冷靜吧!」元正純冷聲道。
「哥哥,你設計了我離開臭丫頭,又一手將她送進了皇子府,如今還要恥止我嗎?不要逼我恨你,哥哥。」
元正琪的頭飛了起來,紅色的衣衫也開始無風自動,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再阻止得了他。
聽了元正琪的話,元正純心裡有些猶豫不決起來,他還是知道了。這件事,自己確實做得有些理虧,可是,這不也是為了他好嗎?
看著元正琪一步一步朝外走,他卻遲遲無法下達這一道命令。這一聲令一下,恐怕自己和弟弟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吧。
見元正琪就要踏門而出了,元正純臉上閃過一絲絕然。
就是弟弟,他也決不容許他做出這樣的事來。
「給我……」
元正純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響了起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元正琪的長垂了下來,元正純愕然地朝外瞧去。
老太爺、老太太和林詩英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書房的門口。
三人的臉色都是極其地難看。
剛才這兩個孩子的對話他們都聽到了,可是,為什麼卻不太明白呢?搞到後來,一向要好的兩個兄弟竟然要隙牆了,這,絕對不能允許。有什麼,能比家人更重要?不管有什麼理由,都絕對不能做出傷害家人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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