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允璉如此說,暖兒便又乖乖地躺下了。這些人怎麼都是這樣?自個兒明明傷得是手,為什麼要臥床休息呢?這都快十來天沒有下床了,暖兒還真有些懷念腳踏實地的感覺。
見暖兒躺下了,允璉有些生疏地將被子給她捂緊實了。雖是二月,但這幾日天氣又有些轉寒了,卻是有些冷,別這傷還沒有好,又添上那病了。
允璉頓了頓,這才有點生硬地問道:「你的身體好些了吧!」
暖兒在杏林上苑生的事,皇兄已經全都告訴他了。允璉真沒有想到,在自己的精密安排下,本以為萬無一絲的,竟然還是出了這樣的變故。允璉的心中有些心疼,又有些驕傲,這就是自己看中的女子,明明這麼嬌弱,卻也能堅強至此。
明明是極為關心的話語,只是配合著允璉一向的冰山臉,以及有些生硬的語氣,實在是讓人感覺不到那種對病人的親切。沒辦法,他實在是從來沒有說這樣的話的機會。
不過,還好暖兒現在對允璉也頗有些瞭解了,還是聽得出他隱含在語氣中的關心之意的。
暖兒搖了搖頭。
「已經沒有什麼事了。只是無病幾個在那裡瞎緊張,這都過了幾天了,還床也不讓我下一步。真是,我這傷得是手,又不是腿?」
暖兒嘟起嘴抱怨地說道,只是她的臉上滿是被人關心的笑容,哪有半點不開心的神色。顯然,也是極為享受這種特別照顧的。
璉只點了點頭,接下來就有些不曉得該說什麼了,只是默默地坐在床邊,看著暖兒。好些天沒有見到她了,原來圓圓潤潤的臉都有些尖了,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偏還什麼都不抱怨,見到自己了也是笑得這麼開心。明明她離開前,自己還和她說過讓她「放心的」,出了這樣的事,卻也不見她責怪質問一句,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生似的。允璉深深地看著暖兒,這個年紀還這麼小的田良人,為什麼就這麼懂事?懂事都讓他一向剛硬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柔軟了起來。
暖兒卻覺得有些尷尬了,真是,和爺說話實在是太費勁了,而且很不划算,往往你說好多句,他就回你那麼幾個字而已。往常爺都帶了一堆公事回來,倒也不覺得。可今兒個自己躺在床上,爺就這麼坐在旁邊看著,這,感覺好奇怪啊。說點什麼好呢?暖兒苦惱了起來。她從小到大,本身就不是嘰嘰喳喳的性子,姐妹們在一起時,錦兒姐姐、康兒姐姐都是愛說話的性子,有她們想話題再加主要言,自己跟著也就是了。要自己想話題,尤其爺還是個男的。她總不能跟他說:「爺,今天無憂跟我說了,前面街上那個賣臭豆腐的不曉得今天為什麼沒有開門,您猜猜,他今天怎麼啦?」唉,真是為難啊。想了半天,實在無果,暖兒決定還是從安全話題開始,畢竟這兩個人就這麼乾坐著不說話實在是叫人自在不了。真奇怪,要是往常,無病幾個丫頭應該也進來了,怎麼今兒個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沒有人來呢?
「爺,今兒個怎麼沒有公事帶回來辦啊?」暖兒總算找到了一個話題,不過,她心中倒也是真有些好奇的,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
「辦完了。」允璉的話依舊簡潔,心中也是有些苦惱,皇兄說女人都挺喜歡談情說愛的,聽些甜言蜜語的。可是,只要一想到皇兄說的那些話,他就一陣惡寒,那種話,打死他也說不出來。只是,如果不這樣,到底應該說些什麼呢?對了,皇兄說,萬一說不來那種話,那也可以聊聊她喜歡的東西,這女人啊,只要一說到她喜歡的,這話就停也停不下來,你只要保持微笑,不時地點點頭,搖搖頭,嗯幾聲也就是了。她們一般自個兒就會說得極高興。這樣,她也高興,男人也不用費什麼勁兒,真是一舉兩得。
「你覺得現在這花園怎麼樣?」允璉問道,這可是從皇兄那邊借的人親自佈置的,裡面的花俱是珍稀品種,據說,皇兄那最是性情高傲的雲側妃,便是被皇兄這一招給徹底征服的。田良人,應該也會喜歡吧!問出話的同時,允璉的心提了起來,心中隱有期待,據說,那雲側妃看到那個花園的時候,竟然極為罕有的主動地親了皇兄一下。
「很漂亮啊?沒想到爺會喜歡花呢。」暖兒笑道,雖然菜園子沒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可爺想必也不是故意這樣的。只是,想到以後再也不能給花澆水、除草、捉蟲,暖兒心中難免有些鬱鬱地,神情中就帶了些出來。
怎麼會這樣?允璉瞧著暖兒神色,似乎一點也不高興似的,竟還以為自己喜歡才種的。不由把皇兄大罵了十遍,什麼女人都會喜歡,田良人這神情像是喜歡的樣子嗎?
「那你喜歡什麼?我讓人種就是了。」
說這話時,允璉有些不自在,不過,面上卻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仍然是一副冷冷的樣子。他實在很想看到田良人高興的樣子,尤其,她這回受了這麼大的罪,實在應該好好待她的。
「我喜歡種菜。」暖兒下意識地接了口,便瞧見允璉的眼中閃過一絲狼狽。她念頭一轉,這才意識到允璉剛才話裡的意識,難道,這些花,是爺特地為我種的?暖兒恍然大悟,心裡一陣後悔,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啊?爺好心好意為自己將園子弄得這麼漂亮,雖然將自己喜歡的菜園子弄沒了,可這份心意,怎麼也不該被這樣對待啊?她一時慚愧得無以復加,自己怎麼會鬧了這麼一出烏龍。
而允璉在暖兒這裡吃了鱉,心裡卻將這筆帳算在了允璋的身上,該死的皇兄,看你出的什麼爛主意,明兒個咱們得好好親近親近才是。而此時正在抱著雲側妃在花間漫步的允璋卻突然打了個冷顫,寒毛都豎了起來。他疑惑地看了看天,明兒個要打雷了嗎?
「小祿子。」允璉略微提高了聲音。
立馬,小祿子就面帶笑容地出更新最]快2]58oo。n}e∼t最〕快}現在了允璉和暖兒的面前,心情似乎頗好。自從開始來田良人的院子裡以來,他的心情還沒有一天像這麼好過。好到,即使面對允璉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他臉上好笑容也沒有停止過。
「立馬給我將院子裡的花鏟了,重新種菜。」允璉吩咐道。
「種菜?」聽到這話,小祿子一時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了,他沒有聽錯,爺剛才真的說要將花鏟了種菜?爺可知道,這花園裡的一株花的價值多少?這鏟的哪裡是花,是他小祿子的命啊。小祿子的臉哭喪了起來,雖然這花也不是自己的,可心疼啊,那可全都是銀子,不,金子啊。
暖兒正在心中暗悔,卻突然聽到允璉下了這麼一個命令,嚇了一跳。這菜園子雖然可惜,可這都已經弄好了的花園,若是就這麼鏟了,不也太浪費了一些嗎?這樣可不好。她趕緊出言阻止。
「不,爺,別鏟了,其實,這花園真的很漂亮。」暖兒用力地點頭,露出大大的笑容,增加話裡的說服力,不過,允璉是何許人也,哪裡會輕易被她這種小伎倆騙過。暖兒見這招還不行,一急之下便不自覺地使出了撒手鑭。她伸出了手,抓住允璉的衣袖,微微地輕搖著乞求道:「爺,真的別鏟了好嗎?怪可惜的。嗯?」這一招可是對付宮嬤嬤的必殺絕技,爺的冷面孔跟宮嬤嬤可是有得一拼,不過,對自己卻都是一樣的好,還肯為自己費心弄這麼漂亮的花園,暖兒說不出心裡有多歡喜。爺真好。
見暖兒如此模樣,允璉先是全身僵直,幾乎動彈不得。這是什麼樣的感覺?怎麼全身酥酥地、麻麻地,叫人渾身似乎都沒了力氣。這樣的感覺並不壞,心裡似乎都是蜜糖,說不出的甜,可是,好不習慣,他不自在地甩開了暖兒的手,然後有些粗聲粗氣地道:「小祿子,在院子裡再給我弄塊菜園子。」反正似乎還有空地,那就都弄好了。
被允璉甩開了,暖兒先還有些失望,明明宮嬤嬤最喜歡這一招了,怎麼到了這兒就不靈光呢?看來,爺似乎不太喜歡的樣子,那以後還是不要對爺這樣了。只是,好可惜,其實,暖兒自己也還蠻有些喜歡及懷念以往那些對宮嬤嬤撒嬌的日子的。
小祿子應了一聲,便又識相地退了下去,只是一邊走一邊在心裡百思不得其解,剛把菜園子弄沒了,這怎麼又要弄啊?這不是折騰人嗎?不過,主子的命令絕對要服從,他是誰啊?他可是爺身邊的一親信兼貼身侍從小祿子公公,這點兒事還難得倒他嗎?
而允璉下完了命令,有些帶著期盼地看著暖兒,這都又弄了田良人喜歡的菜園子,她一高興之下,會不會又像剛才那樣啊?雖然有些不適應,可心情好好。這回,一定不甩開了。看來,皇兄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只不過,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麼喜歡花就是了。那,要不,明天的親近時間短上那麼一點?
又可以種菜了,暖兒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一個衝動之下,差點又去扯允璉的袖子了,還好及時控制住了。
「多謝爺。」暖兒開心地對允璉道著謝,只是,沉浸在失而復得的興奮之中的她,卻沒有瞧見允璉的眼中深深地失落,她為什麼不像剛才那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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