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天氣大好,陽光高照,大雪之後,天氣已經放晴了許多日了,太陽照得人心大好。這冬日的暖陽,比起春日來說,更是可貴一些。越是寒冷,便越是顯出這一份溫暖的可貴來。
不過,顯然這一處院子裡的主人——田良人暖兒,目前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樣。
午後,大約申時初吧。
暖兒趴在窗邊的書桌邊,手裡拿著本書,也沒有心情看,光顧著在那兒唉聲歎氣了。
「唉。」
又是一聲長歎,暖兒邊歎氣還邊瞧著無病、無災幾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無病、無災自是曉得姑娘這番子作態所為何來,不要說是姑娘,就是她們這幾日,也是煩不勝煩了,每日到了此時,那幾個恭人或是獨自前來,或是結伴前來,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拿著副繡品來跟姑娘探討,就是拿著副字畫來與姑娘同賞,就是沒事兒,也會坐上老半天,其實挑這個時候前來,打得什麼主意誰不曉得?反正一定會磨蹭到爺回來的時候,這才會依依不捨地告辭。
姑娘一向都懶待出門的,也比較愛靜,若是大姑娘她們這般好的姐妹也罷了,偏是一幫子不相干的人,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偏要陪著,也確實是辛苦。
就是無病幾個,這些天也快忍耐到了極點了,往常沒這些人,姑娘看看書,她們便在一旁做做活計,或在院子裡曬曬太陽,聊聊天,多快活,多了這些子人,每日裡姑娘光顧著應酬,她們也要跟著服侍這些主子們,真是沒意思透了。
「無病、無災,你們沒有什麼好主意嗎?在這麼下去,我懷疑我快要瘋掉了。」暖兒有氣無力地道,害她這些日子連一向喜歡的書也沒有怎麼看過。
「我不是跟姑娘說了,要姑娘拿出做良人的派頭來,不見也就是了。偏姑娘面軟,狠不下心,我又有什麼辦法?」無災沒好氣地道,她又不是沒有給姑娘出主意,姑娘做不到她又有什麼辦法。這裡可不是在陳夫人府裡,那些子下人她和無病兩個代姑娘擋了也沒有什麼,這些個主子,除了姑娘自個兒橫下一條心,冷下面來,別的人可教幫不上忙。
兒又是一聲長歎,她也不是不曉得這個理兒,可人家一個個又沒有什麼無禮的地方,要她一張冷臉,她還真擺不出來。這個時候,她就真有些羨慕爺了:「若是我有爺一半的本事就好了。」暖兒無限感歎。
這一段時候,允璉來得勤,天天都在這兒歇著。不過,無病幾個對他的敬畏絲毫沒有,因為他來和比較多就減少一半分。聽著暖兒的感歎,幾個人也連連點頭,這話倒是,爺這張臉明明也挺俊的,可就是叫人害怕。就說那些恭人嘛,來這裡誰不是為了多瞧爺兩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是為了爺看著一動心,說不定便跟她們去了。可是,明明打著這樣的心思,偏爺只要一皺眉,冷冷地瞧她們一眼,她們立馬就落荒而逃,話都不敢多說一句,這一招,說有多靈就有多靈。
「姑娘,爺還是沒有跟你那個什麼嗎?」無憂一臉好奇地問道,難道爺真的不能人道?可根據這些日子她在府裡的側面打聽,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啊?再說,若是爺真有那方面的毛病,這幾天恭人一天到晚地在這裡轉個不停地做什麼?
聽聞無憂這麼問,暖兒輕拍了一下頭:「一個姑娘家的,一天到晚打聽這些做什麼?」
不過,暖兒心裡頭也是奇怪不已,根據無憂的情報,應該是她們誤會爺了才對,可這些日子裡雖說同床共枕,可就只是單純的睡覺而已,不見爺有什麼舉動啊?不過,暖兒心下倒也是鬆了口氣,雖然說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一下子要她跟一個不太熟的男子有那麼親密的事,她心裡還是有些牴觸的,這樣倒也好。
見暖兒無意多說,無憂也只能撇了撇嘴,姑娘雖然看著好說話,可那也不過是表面而已,她願意說的,不用你問,她會主動告訴你;她不願意說的,就是你再問也沒有用。
姑娘溫和的表面下,有時候其實固執得要死。從她每日堅持必須寫多少字,看多少書才睡便曉得了。還好爺也是那種睡得比較晚的,經常看公文看到半夜,要不,瞧姑娘要怎麼辦才好?
「陽恭人來了。」
主僕幾人對視一眼,這回是共同歎了一口氣,得了,又來了,開門迎客吧。
這一天夜裡,每日必進行的故事仍在進行中。
「這時候,太陽終於下山了,於是,那6大將那寶珠拿了出來,說道,寶珠啊寶珠,請賜給我一個絕世美女做老婆吧」
允璉正為自個兒這些天的進步欣喜不已,從沒聽幾句,到現在還能聽上幾句了,一天天地在進步當中,他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能完整地聽完田良人的故事的。到了那時允璉眼裡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他又不是個柳下惠,天天抱著這馨香誘人的身子,尤其這個女子自己還出乎意料地瞧著也舒服,抱著也舒服,哪能沒有一點遐思?若不是有這一點好勝心在堅持,恐怕他早就餓狼撲羊去了。
只是今兒個夜裡,聽著聽著,他沒有睡著,怎麼卻沒有聲息了?他轉頭瞧了過去,只見暈黃的燈光下,暖兒的臉上有絲淡淡地疲憊和倦意,顯然是累壞了。不由有些歉意,他一向睡得晚,以往若是在別的院子裡,都是打她們自個兒先去睡的,偏在這裡,這些日子習慣了她為他磨墨,按摩,泡茶,倒是喜歡上了這種有人陪伴的感覺,捨不得她先睡了。這般年紀,還這麼嬌嫩,也難怪累壞了,就是一般的男人,恐怕也是受不了的。尤其是這些天,聽小祿子說,那些個女人竟然還不識趣地老是過來打攪她,恐怕白天也少了機會補眠了。那些女人打得什麼注意,誰人不知?著,若是性格厲害些的,八成閉門謝客更]新~最快整〕理了,偏這丫頭實稱、又臉嫩,竟然還天天陪著,倒將自個兒累成這樣。若是病倒了誰再來為他磨墨、按摩、泡茶?難得有個舒服的可以休憩的地方,允璉可不允許那些吃飽了飯沒事做的女人前來破壞,看來,得自己出面干涉一下了,允璉心裡暗暗地打定了主意。
他揮了一掌,蠟燭的燈便滅了,雖然他的武藝並不算太高,不過,這點兒本事還是有的。漆黑的夜裡,他將暖兒往自個兒的懷裡抱了一抱,田良人真跟個小火爐似的,只要有她在,這杯子裡就暖和得緊。他惡意地將冰冷地手往她的懷裡放了一放,以為她會避上一避。暖兒卻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往懷裡揣,一邊迷迷糊糊地喃喃道:「無災,怎麼手這麼冰,趕緊往裡面捂捂。還有腳呢?也伸過來。別凍著了。」允璉的心裡突然湧上了一種久違的衝動,這樣的呵護,已經是多久都不曾有了呢?在清醒的時候,或許會有為了討好他,做這種事,可當人在無意識之中,總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他的手有多冰,他自個兒曉得。就是還小的時候,有一次曾與母妃一起睡,也被線妃勒令不許靠她太近。母妃同他一樣,俱是體質偏寒之人,偏又怕冷得緊。這麼些年,學了武,也有了御寒之道,不再像小的時候那麼怕冷了,可當這個黑夜的時候,被人這麼毫無所求的溫暖著,那樣的感覺,讓他的心柔軟地不可思議。他將暖兒緊緊地抱在懷裡,將冰腳也伸了過去,好暖,真的好暖啊。
只不過,這無災是誰?好像是田良人身邊的幾個丫頭之一?這主子就是主子,丫頭就是丫頭,哪有丫頭跟主子一起睡的?明兒個要好好教導教導田良人,這做主子的若是太和氣了,可會被丫頭騎到頭上的。這倒也罷了,其實允璉最為在意的是,明明這份享受應該是他的,哪能讓被人分享呢?允璉的骨子裡是頗有份霸道的,自小,只要是他認定是他的東西,便不准別人碰的,這人,當然也不例外。明兒個一定要說清楚,這麼想著,懷裡的暖意卻一陣陣地傳到他的身上來,很快地,他的眼也合了起來,沉沉地睡熟了過去,又是一個無夢的夜晚,真好,不是嗎?
又到申時,暖兒等了良久,怎麼今兒個沒有人來啦?
連著被吵了許多天,她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會子沒有人來,卻叫她為難了起來,有心去休息一下吧,又怕這剛一休息,人又來了,又要起來,也怪煩的。
正在躊躇間,無憂卻一臉歡喜地跑了回來。
「姑娘,姑娘。」
「什麼事兒啊?看你歡喜成這樣。」暖兒的嘴角便也彎了起來,反正不會是什麼壞事。
「我剛去園子裡摘點花兒回來插瓶,聽說,爺下令了,讓那些恭人沒事兒就呆在自個兒園子裡,不要亂跑,尤其,不得有事沒事兒就跑到姑娘這裡來呢!」
難怪今兒個沒有人來,暖兒心裡一陣高興,總算能休息一下吧!爺每日睡得都遲,這白天不休息一下,這些天確實覺得精神越不濟了。
她趕緊跳上了床:「我再睡一會兒啊,沒事別叫我起來。」
一蓋上被子,沒一會兒均勻的呼吸聲便響了起來。
無病幾個悄悄地退了出去,掩上了屋子。
「太好了,還好爺知道疼惜姑娘。」無病有些欣喜地道。
「哪有什麼,也沒瞧姑娘每天服侍他服侍到多晚,做這點事兒是應該的。」無災倒不以為意,比起姑娘為爺做的,這點兒事算什麼。
不管怎麼樣,從這一天起,這園子裡的門庭總算又冷清了下來,不過,暖兒主僕們可不會在意這麼多。冷就冷吧,越冷越好,那個熱法,可叫人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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