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
……
無憂一邊將大箱子中的衣服拿了出來,放進了靠牆邊的大衣櫃裡,一邊卻不停地在那裡歎著氣兒,一副無限哀怨的樣子。
「別歎了,聽著讓人心裡悶得緊。」無災不耐地道,原本將姑娘一個人留在那兒,那位四皇子殿下卻又是那麼一個人,大夥兒心裡都不怎麼好受,這丫頭卻還在這裡給人心裡添堵。
「我能不歎氣嗎?你沒瞧見啊?雖然這位爺的相貌長得比咱們想像中要俊挺多了,可那身板兒,你看見了吧!多高啊,還有那肩膀,多寬啊!恐怕是要抵兩個姑娘那麼寬了,這該多重啊?若是壓在咱們姑娘身上,那還不得把咱們姑娘給壓壞了?唉,要是矮點,瘦點,像元公子那樣就好了。」無憂一臉擔心地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聽到了她這一番話,無災的臉兒變得通紅,這丫頭還真敢說,她還不敢聽呢!
無災「啐」了無憂一口:「你都瞎說些什麼啊?沒出嫁的姑娘家,說話沒個遮攔的。叫人聽見了,恐怕會笑咱們姑娘沒個規矩,連下人也管教不好。」
「不用擔心的,若是有人偷聽,我都曉得的。」說話的卻是無愁,就是比她內功高的,也瞞不過她的耳目,這卻是師傅教給她的一種秘法,無愁是絕對相信師父的神通的。
無愁和無病兩個原來是住隔壁的那間屋子,可兩個人心裡這時都有些放心不下。於是,無病帶著無愁將那邊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到無憂她們屋子裡了。
聽到了無愁這話,無憂就越張狂,沒一點兒顧忌了。
「你們瞧見了嗎?還有那神情,那聲音,凍人得很。我瞧姑娘剛才都打了個冷顫,原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這下子,全給凍醒了。這位爺,瞧起來,脾氣就不像太好的樣子。還有,你們有沒有感覺,那位爺一進來,明明也沒說什麼話,可我氣都喘不太過來了,實在是太嚇人了。」
無憂拍了拍胸脯,姑娘實在是太可憐了,這樣的人,就是長的再俊,讓她跟他相處一天她也不願意。姑娘竟然要跟他相處一輩子,姑娘的命好苦啊。還是咱們揚州的男人好啊,個頭也沒有這麼嚇人,脾氣又溫和。原本還以為元公子的個頭已經算高的了,可與那男人一比,根本算不了什麼,怕是比元公子還高出了大半個頭吧!
「嗯,好奇怪,明明他武功沒有無愁厲害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在這個人面前,無愁卻動都不敢動呢!」無愁也皺著眉頭一臉疑惑地道。心中卻難得的開始擔憂起來了。這可怎麼辦才好?這再好的身手,若是連手也出不了,那也是白搭。
見連向來最不存什麼心思的無愁這回也成了這個樣子,無病、無災兩個互瞧一眼,心中也是直歎氣,這位爺不是不好,起碼長相什麼的,比她們所想的好了太多。只是,這也太凌厲了些,太冷漠了些,太嚴肅了些,太威嚴了些,從小到大,按說她們見過的人也算得上不少了,可這樣的男子,唉……
皇子果然就是皇子,一般人根本就不能比。
唉……
幾個人合起來同聲又歎了口氣,除了歎氣,她們只能歎氣。
這樣的男子,叫人如何能想像若是有一天與他為敵,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幾個人打了一個冷顫,實在是太可怕了。
瞧著屋子裡的人一個個消失不見,那名為小祿子的小太監還極為善體人意的帶上了門,暖兒不曉得自個兒應該做什麼好,而那位爺只顧著一個勁兒地看著手上的東西,似乎裡面有什麼寶藏似的,頭也不抬一個。
暖兒等了等,也不見有什麼吩咐,便也悄悄地,不出一點兒聲響地,拿出了本書來,也瞧了起來。
唔,這本書真有意思,前一段時間聽無愁說起,便叫她順便買了一本回來,的確是本好書。暖兒漸漸地也忘了周圍還有這麼一個人,在火盆邊上坐下,慢慢地瞧了起來。若是瞧見火盆的火有些小了,也順便加塊炭什麼的。
嗯,這裡挺有意思的,那個女妖精竟然看上那個光頭和尚了,要勾引他呢!真奇怪,一個光頭和尚能有多帥呢?暖兒試著在腦海中想著元正琪沒有頭,光著腦袋的樣子,好好笑,實在是太好笑了,看來,再好看的男人,這一沒了頭,也就和那漂亮的鳥兒沒有了毛一樣,實在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啊!暖兒越想越好笑,竟是忍不住出了清脆的笑聲。
突然,暖兒只覺身前一暗,手中一輕,書就沒見影子了。
她抬起頭,便瞧見那位本來還在書桌前的皇子爺正將書拿在手裡細細地瞧著。
暖兒趕緊地站了起來,只是,嘴角的笑意卻留在臉上,實在是太好笑了啦!元正琪沒有頭?改天要不要畫出來呢?若是有一天能再見到他,讓他瞧瞧,恐怕他會氣歪了鼻子吧!還是會一臉不屑地道:「切,你這畫的是什麼鬼東西?依本大爺的美貌,就是光著腦袋,那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笨蛋,連個畫都畫不好。」
想到元正琪那神氣活現的樣子,暖兒又是一陣微笑。最近想起他的次數多了起來,卻不再是前些日子裡淡淡的遺憾和失落,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傷心。最近想起他時,卻總是叫人十分開心的,想起許多以前在一起時的有趣的事兒,這個給了自己如此多快樂和溫暖的人啊,也希望他能永遠都那麼神采飛揚,一副老子天下一的囂張模樣,那才是他——元正琪呢!
「這書哪裡好笑了?」
四皇了允璉微微皺著眉頭,看向暖兒。
他剛才原本是看奏折時間有些長了,一時有些肩酸,抬起頭來,正準備叫小祿子過來按摩幾下肩膀,便瞧見那個女子兩個酒渦深深地隱了下去,那開心的笑顏,似乎正有著全天下最美好的事在她的身上生了,充滿了幸福、滿足的味道,甜得讓本整理他一向冷硬的心,也禁不住有些柔軟了起來。
這個女孩,便是王妃為自個兒選進來對付莆蘇姑瑪的擋箭牌吧!
想到這事兒,四皇子允璉便有些不悅,王妃也太自我主張了一些,若是他自個兒不想要,又有誰能強迫得了他?需要她來多事,原本因為自個兒一年倒有半年的時間不在府裡,以為選個能幹的能將府裡治得好也省心,可她也管得太多了些。
偏回來時,父皇都已經下旨,便也只有作罷了。
不過,瞧著自己的新任良人,叫什麼的似乎有聽說過,不過記不起了。只是,似乎還不錯,看起來不討厭就是,比府裡幾個順眼多了。
瞧她越笑越開心,最後,竟然笑出了聲來,允璉便真有些好奇了。什麼書,這麼好笑?他怎麼就從來沒有覺過有什麼書這麼叫人好笑呢?
既然想知道,那便搞清楚好了。允璉骨子裡也有些皇家的霸道,絲毫不覺得這人家笑人家的,關他什麼事,為什麼要告訴他呢?
他站了起來,走到暖兒的身邊,卻見她仍是不知不覺,不由又皺了個眉頭,自個兒什麼性子他也曉得,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忽視他的存在的,就是王妃,成親也有十多年了,每回仍然戰戰兢兢,老是像在瞧他的臉色似的。從來沒有一個人,他在她的身旁這麼近,卻渾然不曉,只顧笑得開心的。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手,從那笑得正開心地人兒的手裡將書抽了出來,一目十行地瞧過,並沒有什麼好笑的地方啊?這本書他無聊時也瞧過,不過是些神仙鬼怪的虛妄之事,一個自以為是的猴妖,一個迂腐和尚,一個懶惰好色的豬妖和一個木頭疙瘩大鬍子,跟一群子妖怪打來打去,打不贏了就跑來幾個神仙過來救駕,無聊透頂,也不曉得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喜歡看這種書。不過,也沒有聽過有人說這本書好笑的啊?允璉又瞧了一遍,實在是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便直接問道,這樣的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實在沒有必要。
聽到允璉的問話,暖兒雖有些奇怪,這位爺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不過,主子為大,她還是恭敬地回答到。
「我剛才瞧見過一段。」暖兒指了指書上的一段話,「那女妖精看那和尚俊俏,想與他成親做夫妻。我就覺得有些奇怪,這和尚沒了頭,怎麼還俊俏得起來呢?這女妖精看上一個俊俏書生我倒不奇怪,可看上一個光頭和尚?實在是不可思議,這樣一想,便笑了。」至於想像元正琪沒有頭的事兒,暖兒自是沒有提了。這件事,還是讓自己在心裡頭偷樂吧。
沒有聽這一番解釋還好,聽了允璉卻更是想不通了,他怎麼一點也不覺好笑?不過,瞧著那良人因提起這事兒,眼睛又彎了起來,充滿笑意的眼神,允璉自己也不覺地,面容就有些放鬆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田暖兒。」
「唔,田良人是吧!爺肩膀有些酸了,過來給我按按吧!」
允璉吩咐了一句,既然有人在,就不叫小祿子了吧!瞧她剛才兩個時辰了除了笑了聲之外也沒吭一聲的樣子,也不是那種吵人的性子,就讓她服侍看看吧。
允璉回到書桌前,再次坐下,雙目微閉,頭向後輕靠在椅背上。
這按摩托車似乎是無愁的手藝好些。暖兒心想,不過,既然是皇子爺的吩咐,那就做吧!這按摩的手藝,暖兒也曾經學過,以前也給宮嬤嬤按過,雖然比不上無愁的手藝,不過,比起一般人還是要強上許多了。
她走到允璉的背後,一下又一下地按了起來。大概是剛才伏案太久了,允璉的肩膀很是有些僵硬,倒叫暖兒費了不少力,直按得氣喘吁吁的,這才感覺手下的肩膀要柔軟一些了。
「嗯,再左邊一點。」
「好了,上面一點吧。」
「行了,下面。」
允璉大爺倒是極為滿意,這手藝還不錯,比小祿子還強些。而且,鼻間還隱隱有一種清新的香氣傳來,也不知薰的什麼香,極是好聞,讓人的心情都好了起來,就好像在林間,在草地上聞到的那種清新似的。倒不像那些女人,把自個兒彷彿丟進了香堆裡似的,濃得嗆人,叫人受不了。
「好了,就到這裡吧!爺要寫些東西,給爺磨墨。」
按了許久,允璉覺得這肩膀好了許多,也不再酸了,剛才折子也瞧得差不多了,便準備開始作業了。這皇兄也真是的,他才剛回來便丟給他這許多東西,不在這京裡半年,皇兄竟然將這半年裡所有的折子都命人抄了,生性他不曉得京城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似的,一回來,就全扔給了他,讓他趕快瞧完。當他是鐵人嗎?
不過,那些人,果然是開始不安分了。不過是破了一個黑風寨,便沉不住氣了嗎?
還有一十八個寨子呢!還有得玩。
不曉得明兒個這一道折子上去,那群蛀蟲又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真是值得期待啊。
這群混帳東西,爺就陪你們好好玩玩!敢這麼亂弄我雲倉氏的江山,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允璉的面色雖仍是不變,但眼裡的深處那絲跳動著的火焰,只有極為瞭解他的人才能看得出來,那是極為渴望血腥的興奮之色。
看來,有人要倒霉了,恐怕,還絕不只一個吧!
而暖兒結束了按摩的任務,又接下了新一輪的任務——磨墨。
這磨墨無病、無災都比我磨得好啦!暖兒的心中在無言地說,不過,她還是維持了一向默不作聲的好傳統,皇子爺要磨就磨唄,他不嫌棄她的手藝,她自個兒又有啥自卑的?
暖兒一下一下地認真地研磨著,只是,這動作實在太單調了些,原本昨兒個就沒有睡好,她的眼皮子卻漸漸有些沉重起來,好睏啊!
夜,越來越黑了!
天,又漸漸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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