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回到聽濤閣屋子裡的時候,臉上仍是堆滿了掩不住的笑意,雪慧姐姐的這幾個閨中好友雖是曾聽她提起過,可現在見了真人,才覺竟都是如此出色有趣的人,好玩得緊。
無病幾個瞧了便極是稀罕,這個姑娘雖說一天到晚少見不開心的時候,可像今兒個這麼高興的時候卻也不多見,或許今兒個和慧大姑娘出去難不成中了什麼頭彩呢?
無憂是最沉不住氣的,當下就問了開來。
「姑娘今兒個出去難不成見到了什麼好寶貝?不然怎麼高興成這樣?」
平常任由無病為她脫了身上的外衣,又接過無災遞過來的暖手爐子。
想到今天見到的三個出色的女孩子,那麼地無憂無慮,言笑無忌,明媚地像春日裡的陽光,真是讓人瞧了心裡便是極開心的。
瞧無病幾個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平常突然頑心一起,便有了一個極秒的主意,她忍住破腹大笑的衝動,故作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又神秘兮兮地道。
「我今兒個的確是撿到了寶貝,而且還不止一件。」
說到這裡,平常伸出了三根手指。
「好寶貝可足足有三件。」
瞧見平常雖是故作正經,但眼裡仍然流轉著的縷縷笑意,顯然是有極為開心的好事生了,讓無病幾人好奇之餘也跟著不明緣由地開心了起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好寶貝讓姑娘高興成這樣?
「姑娘,你這三件寶貝都是做什麼用的?有什麼用處?可以送一件給我嗎?」
這時,無憂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活計,也跑了過來,一疊聲地連聲直問。
送她?平常差點就失聲笑了起來,她乾咳了咳。
「唉,出去一天回來,這口也干了。」
立馬,無憂手麻腳利地倒了一杯熱茶過來,遞到了平常的手上。
無憂這時也曉得姑娘是在捉弄她了,不過,沒辦法,誰叫自己性子急,好奇心又強呢?當下軟語求道:「姑娘,快說嘛。」
平常瞧也把無憂捉弄得差不多了,也就適合而止了,她坐正身子,讓無憂收起美人錘,無愁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平常忍住快要從嘴裡溢出的笑意,說道:「這寶貝嘛,當然用處大著了。就說其中一個嘛,那是相當地值錢,有了她,你的銀子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而其餘兩個比之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要送你卻是萬萬不成了。」
「這樣的好寶貝,奴婢可不敢要。不過,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寶貝,奴婢可從來沒有聽說過,不是姑娘在騙人吧!」
偶爾起了小小的壞心眼捉弄她們倒也是有的。
「誰說沒有,這揚州一富商的寶貝獨生女兒寶兒姑娘可不就是這麼一件寶貝?」
一本正經地說完,平常就再也忍不住哈哈地笑了開來,哈,被騙到了吧!
無病幾個先是一愣,接著才回過身來,越想越好笑,也對,這不但是寶貝,而且還是活生生的寶貝呢!
幾個人越想越好笑,也跟著平常笑了開來。
無病、無災兩個也都已經不行了,廳裡的活計也被她們兩個丟在一邊了。姑娘,真是個促狹鬼。
而無愁也笑得坐在了地上了。
其實平常又何嘗不是,這肚子都隱隱作痛,她努力地想停下笑聲,只是,幾個人互相瞧瞧別人的狼狽的樣子,卻又笑開了。
於是,幾人一邊喊著肚子痛,一邊卻停不下來了。
「有什麼好笑的事兒,也說給我聽聽。讓我也跟著樂呵樂呵。」
一個人掀了簾子進來了,幾人一看,卻是梅香。
瞧見幾人笑得東倒西歪,梅香也不由好奇起究竟生了什麼好笑的事呢?這十姑娘這裡確實是好,每回來大夥兒幾乎都是開開心心,和和氣氣,笑容滿面的。一進來就讓人覺得十分愉悅。也難怪以前還在惜春園裡時,那裡的小丫頭都最喜歡往無花苑裡跑了。尤其是那個叫扇兒的,張口十姑娘閉口十姑娘的,如果不是各院子裡的人都有定數不能隨意跳動,只怕那小丫頭就想調到無花苑那邊去了。而曉得十姑娘要離開惜春園時,更是眼淚漣漣的,真不知她的##是誰了。
其實自己姑娘也是極好的主子,對下人也極是體恤,為人也隨和,從不責罵下人,可不知為什麼,在大姑娘的面前,大夥兒就是不敢隨意說笑,所以氣氛卻總是沒有這邊的好,讓人一到這裡就輕鬆起來了。
無憂這個嘴快的,便又把平常剛才的作派又學了一遍,引得梅香也跟著笑了一回,好一會兒才又平靜下來。
平常讓無病端了椅子給梅香坐了,這才問道。
「梅香,你過來可是福兒姐姐有什麼事兒要交待與我?」
「倒也沒有什麼事兒。我這些天又出去了一趟,到無病家裡順便帶了各位姑娘及姑娘爹娘存在那裡的信回來。聽說十姑娘回來了,我們姑娘便趕著讓我快點送過來給姑娘看呢!」
梅香說完,就從懷裡掏出一疊信來。
爾弟溫兒雖不到蒙學之年,然吾與汝女已遵汝之囑托,聘請先生於家中予以啟蒙,待到明年春季,再送入私塾,汝請放心。
家中一切諸事,為娘自會安排妥當,汝送回家的銀票為娘也已收妥,並已抽出部分按汝交待的購置田產。家中生活所需從此無需擔憂,只盼巫女勿以我們為念,千萬珍重。
吾與汝父不求汝能榮華富貴,只願汝平安康泰一生。
故,汝行事需謹慎,只以平安為要即可。
只此一點,汝千萬切記,切記,不可忘懷。
汝一切安好便是為娘與汝父之最大心願也。
順祝:康安!
秀娘字
最∼快手〕打永興三十七年冬
瞧完了娘的信,平常的安心了不少,大家都好就好。不過,卻看見跟在娘的字跡的後面卻又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字跡卻是不認得。
平安仔細瞧了瞧,這才認清了。
上面寫的是:「暖兒,別怕,爹會保護你,等你回來。」
平常只覺得眼睛一熱,眼前的東西似乎有些模糊了,心頭也酸酸的,平常眨了好幾下眼睛,眼前才有清楚了一些。
竟然是爹寫的。爹雖是識得幾個字,卻從不會寫的。學寫這幾個字,也費了不少心吧。真是個傻爹爹,暖兒才不怕呢!
爹、娘,等著暖兒,暖兒一定會回去看你們的。
平常在心裡默默地起著誓。
過了好一會兒,待心裡平靜了一些,平常這才又拆開其餘的幾封信。
先瞧了錦兒姐姐的。錦兒姐姐先是將她大罵了一頓,說她幹嘛像個傻瓜似的被陳夫人送走,如果不是現在這樣收為養女而是遭遇了別的什麼壞事可怎麼辦?不是說了叫她有事兒就彈那自個兒最喜歡的江南杏的嗎?聽到琴聲自個兒一定會趕到的,偏跟個呆瓜似的任由別人帶走了。如果下次再這樣,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到了後頭卻是語氣一轉,細細地叮囑她既是有了這個機會,擺脫了當瘦馬的處境,一定要好好抓住那陳夫人和昱兒的心,還有跟那些陳家小姐們也要好好相處,打那陳夫人和昱兒的心,還有跟那些陳家小姐們也要好好相處,進上流社會的圈子,活出個人樣來,她們這些姐姐也跟著光采。又教訓她千萬別跟那些大家小姐們提她們這些姐姐的事兒,免得被人瞧不起。這人到了哪個位子就有哪個位子的圈子,別跟個笨蛋似的。又叮囑了一些這樣的那樣的。全是擔心平常的話,對於自己的事兒卻是一字不提。讓平常看到了感動之餘又著急不已,這個錦兒姐姐,也得寫寫自己啊。滿滿好幾張紙,寫到自個兒事的不到五行。唉,真實的,回信的時候得說說她才成。
還是安兒姐姐想得周到,把幾個姐妹現在所處的情形都說了一遍。
大夥兒現在的情形都不錯,通過梅花擂台,她們在揚州的名氣也更響了,各位才子的信箋如雪片般飛來,她們只挑一些才名著著之輩或財勢顯赫之輩回了便是。
梅花擂台的性質也有了些變化,原來的擂台雖也在舉行,但打擂之後,卻讓所有的姑娘與那些才子們分作兩側,行行酒令、聯聯詩句、擊鼓傳花,有時也在園子裡作些曲水流觴、賞花作詩的雅事兒。
這些人中,既有才又有財又有勢的老爺、公子還真不少,恐怕夫人的意思也是讓她們能多些機會,從中挑選合意的人兒。
眼下卻也成就了好幾對,有幾個年紀略大些的姑娘已經被相好的納為妾室了。
她們幾個也在觀望中,這也是還算不錯的出路。不過,現在她們幾個年紀還小,倒也不急。
壽兒姐姐、康兒妹妹兩個的信只是些關心的話語,一個囑咐現在天氣冷了,要注意身體;一個說福兒姐姐和常兒妹妹走了之後冷清了不少,若是有機會,姐妹們能再聚上一次就好了。平碧姐姐的信卻說,壽兒姐姐性子弱她會幫忙看著的,讓平常不必擔心。
瞧完所有的人的信,平常總算放心不少。起碼目前而言,大家過得還都算不錯。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