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慧走後,平常和篆香二人對視了良久,細細地打量著,這眼裡的這個似熟悉又似陌生,這還是當初認識的那個人嗎?世事如此變幻無常,讓人不得不心生感慨萬千.
篆香姐姐看來過得不是很好啊,瞧見篆香清瘦憔悴的容顏及雖看得出是好料子,但卻毫無一絲的花紋修飾的素衣、明明也比自個兒大不了太多,卻蒼老了太多的容顏,平常心下輕歎,說不出地難受。
或許是因為在參加篆香姐姐納妾禮裡聽到的那一番話,平常對他總比別人多了些關注,總在心裡有一絲牽掛,希望她能好好的。這時見她如此形容,自是黯然不已。彷彿看到了一朵盛開的花漸漸地枯萎,叫人如此惋惜,如此不捨,卻也只能任由她凋零。
平常努力地打起精神,說道。
「篆香姐姐,咱們兩個坐下說會子話吧。」
篆香瞧著平常脫胎換骨的容顏,朝氣蓬勃,如旭日初升,心裡有些微微的羨慕,曾幾何時,自己雖沒有平常姑娘這樣的容顏,但卻也是如那初綻的春花,充滿著生機,然而也不過幾年工夫,自己卻已經心如死水,再無任何期盼,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可現在的平常姑娘與那個剛進暢春園的落魄丫頭卻不可同日而語起來,她看起來是如此地美麗、端莊,甚至有一種她只在雪慧這樣的大家小姐身上才覺的貴氣與大氣,現在的平常姑娘真的不同了啊。而在幾年前,她卻只是個連##也比不上的瘦小窮丫頭而已,一無所有。
「平常姑娘,你怎麼會在這裡,夫人的身體一向可好?」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熟人,篆香還是有些高興地,她關心地問道。對金夫人她##一向是心存感激的,現在她情形如此,卻也懶得見人,只是,心下卻是一直惦念著的。
平常和篆香你一言我一語地敘著話,多是篆香問,平常說。對於篆香自個兒的情形,她卻不怎麼說起。仙人是不想提起。既是如此,平常便也不問,只撿些關於金夫人的##及一些姐妹間有趣的事兒說與她聽。玲瓏姐姐聽錦兒姐姐來信說也在最近出嫁了,是嫁給暢春園的一個管事,姐妹們也都隨了##,平錦說平福、平常的份兒她也幫著出了,算是全了認得一場的情#。
篆香聽著,不由地露出些許微笑,只是,那微笑裡面,竟似也有種掩不住的愁緒,平常有心開解,卻又怕不小心反而碰到她的傷處,也只得故作不見。
兩人聊了許久,最後,篆香交待了平常,若是得空,便和平福兩個來探探她,她在這陳府裡,也不好時時出去,能有個熟人說說話,也是好的。平常自是應了,篆香才緩緩離去。
看著篆香離去的背影,平常的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半天歎惜一聲,也沒有等陳雪慧回來,只跟丫頭交待了一聲便走了。
這一日,平常都有些懨懨地。沒有什麼精神,連最愛看的書也拿在手上,半天翻不下去。她也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麼,與篆香姐姐的情份其實並不深,彼此之間也沒有多大的往來,但不知道為了什麼,卻仍是對她的憔悴無法視如##。那種讓人心裡堵的悶悶的感覺,讓人難受地緊。
無病和無災兩個現了平常的異樣,互相看了幾眼,均有些疑惑。最近也沒有生什麼事,為什麼姑娘似乎有些不開心的樣子呢?但她們也只是默默地擔心著,姑娘的性子她們也都曉得,若是好事兒,那是一個願意跟別人說的,若是有什麼煩心事兒,卻只願自個兒去想法子解決,卻不願意麻煩別人的。因此,她們只是囑咐了無憂和無愁兩個,行事小心些,別擾了姑娘。
到了二日,平常一睜眼,卻似乎醒得比往常要晚得多。
這一天是難得的晴天,窗子已經不知被誰打開了,金色的陽光灑滿了屋子,暖暖地照在了平常的身上。屋子裡亮敞亮敞地,平常的心不由地也飛揚了起來,昨日莫名的情緒全被這一室陽光驅散得一乾二淨。
「姑娘,起來洗臉吧。再不起來,小心一會兒雪慧姑娘過來笑話你。」
隨著話落,一臉笑意的無病端了洗臉水放在床邊,又用手試了試水溫。
「嗯,剛好,姑娘起來吧。」
無病將平常扶起。
「無病,今兒個怎麼也不叫我,說好了上午要和雪慧姐姐一起出門,這會兒怕是晚了。讓雪慧姐姐久等了就不好了。你讓人去給雪慧姐姐那裡說一聲吧!也免得她著急。說我再有##鍾也就好了。」平常一邊隨便用毛巾把臉擦了擦,一邊急急地吩咐無病道。
「還等姑娘吩咐,我早就派無愁那要吐去報信了。姑娘不用急。」看到平常草草行事,一副毛毛躁躁的樣子,無病忍住笑趕緊說道。一向姑娘就像設了個定時器似的,一到時辰,絕對是自個兒醒,向來不用人叫的。這回難得睡過頭了,昨兒個姑娘心情不好,輾轉反側了半宿這才睡著,因此,她是故意不叫姑娘起來的。
一聽無病的話,平常喜得連誇直誇:「我的好無病,沒有你的話,姑娘我可怎麼辦才好?」
「我倒是說,我的好妹妹,你再不起床,姐姐我可怎生是好?」含著揶揄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平常和無病兩個應聲望去,原本陳雪慧竟自個兒來了,這會兒正盯著她們兩個樂呢。
「好姐姐,趕緊坐下吧。再等妹妹一會兒就好。」
見陳雪慧都來了,平常趕緊掀了被子就跳下床,倒把陳雪慧嚇了一大跳,連聲道:「不要著急,小心著涼著了身體。」
無病也被姑娘這冒失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趕緊拿了衣裳給她套上,嘴裡不住埋怨。
「往日看姑娘是個沉著的。今兒個怎麼這麼冒失?這要是不小心受了風著了涼,又該受罪了。」
平常不好意思地道:「我今日不知怎}地有些糊塗了。」又提高聲音叫道:「無憂,快過來給我梳頭。」
憂應了一聲從裡間裡跑了出來。「姑娘今日要梳個什麼樣的?」
「簡單點,快點就成。」平常的要求十分的簡單,實際。
其實無憂也不過隨便問問而已,歷來姑娘要梳什麼頭,穿什麼衣一向沒有什麼太大講究,只要衣服素淨,式簡單一些便好,其餘的都由她們自個兒作主的。
聽了平常的回話,無憂麻利地,平常梳了個簡單的髻,又隨手插了根和衣服顏色相近的珠花,不過盞茶工夫便算完事了。式雖是簡單,但卻十分別緻新穎,與眾不同。
陳雪慧看得羨慕不已:「妹妹這丫頭的這手藝卻是叫人羨慕,恐怕整個府裡梳頭的丫頭沒有一個及得上的。」
「姐姐可不許和妹妹搶,妹妹是不能離了我們無憂的。不過,姐姐若是喜歡,叫個丫頭過來跟著無憂學便是了,包教包會。」平常先做了一回小人,她也曉得這些大家小姐不把丫頭當個數的,上次瑤環看上了一個雪嬌姐姐的丫頭,說要就要過去了。雖說雪慧姐姐不似那等人,但話先說著準沒錯,要不然,真等別人開口了,卻是不好拒絕了。
看到平常故作一副小人嘴臉,陳雪慧搖頭微笑,這個妹妹看似穩重,有時候還是有淘氣的一面的。
穿戴梳洗完畢,平常和陳雪慧又##了陳夫人,這才出門,附帶丫頭兩名,婆子兩名,護衛六個,這年頭,大家小姐出個門也不容易,勞師動眾的,不過瞧陳雪慧的樣子,卻是早已習慣的樣子。
也有好些日子沒走出來了,平常看什麼都新鮮,不時跟陳雪慧說笑著,倒是十分開心。陳雪慧倒真的有姐姐的架勢,耐心地給平常介紹著一些揚州城裡有名的地方,有時也和平常一樣,為路邊看到的賣藝的把式會心一笑。像她們這樣的姑娘,畢竟不能常常出來,偶爾出來一次,倒都是極為愉悅的。
兩人先到了陳雪慧要去的玉記胭脂鋪子,據說是百年的老字號,兩人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胭脂脂粉的香氣,但卻並不嗆人。
「陳大姑娘來啦。」一見陳雪慧進來,孔掌櫃的就親自面帶春風地迎了上來。他們這百年老字號做的多是這些大家小姐的生意,陳雪慧卻是他的老顧客了。不過,這回跟大姑娘來的似乎不是偶爾跟她一起來的那位陳二姑娘。
「這姑娘是?」見又可能來了一個新的大顧客,孔掌櫃的眼都亮了起來。
「是我的表妹,也姓陳。」
「歡迎歡迎,兩位姑娘這邊請。」
陳掌櫃微躬著身親自領著,準備把她和平常兩個帶到裡間,這些尊貴人家的小姐可不能在外邊叫人給衝撞了。
這時,一個人影卻突然閃到了兩人的身前。
一身紅衣的元正琪笑得一臉囂張,一口牙齒潔白如雪,晃得叫人眼花,陳夢那傢伙的情報果然不錯,逮到這丫頭了。
「兩位妹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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