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和表小姐來了.」有僕人前來稟告道。
「快,快,讓她們快進來,我也許久沒有見到清兒那丫頭了。」老太太笑容滿面,顯得極為高興。
坐在老太太下的姑奶奶陳如蘭不幹了:「老祖宗,女兒這麼多年了才回來一次也不見老祖宗這麼高興,清妹妹這才不過個把月不見,您就這樣,女兒不依。」
見到娘親這樣,她的兩個女兒畢瑤仙、畢瑤環在一邊掩著嘴笑。
「都多大的人了,女兒都這麼大了,還好意思在娘面前撒嬌也不害羞。也不知道畢女婿如何受得了你?」老太太瞧著這女兒愛嬌的樣子心裡卻是十分地高興,這個女兒都這麼大了還能保持這份開朗的性子,顯見畢女婿待她那是極好的。
「老祖宗,你是不知道爹和娘他們兩個人啊,老是在我們面前秀恩愛,肉麻死了。我們都不好意思了,偏他們兩個卻不以為意。老祖宗得好好說說娘,他們不怕給人看,我們還怕長針眼呢!」畢碧環當下告起狀來,惹得陳如蘭雙頰飛紅。
「這孩子口沒遮攔的,這種事能拿到外面說的嗎?」話中###,眼中的神色卻不見嚴厲反而有著隱隱地炫耀之色。
大太太喬氏、二太太王氏、三太太秦氏聽了這話心裡卻都有些不愉,丈夫寵愛你是你家的事,犯得著拿到外面來現嗎?大老爺有三個妾室,二老爺也有兩個妾室,三老爺也納了一個,跟元配感情卻都不太好,因此,聽到這話均覺得十分刺耳。在老太太面前卻也不好表示什麼,臉上雖仍是笑著,仔細去看,卻都笑得有些僵硬。
「蘭妹妹和妹夫的感情也真讓人羨慕啊,只是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唉,這沒有兒子終是一個禍患啊。」
二太太王氏故作關心地道,卻讓陳如蘭變了顏色。
這件事始終是她的心頭的一根刺,雖是丈夫對她百般溫柔,但她總是有這一片陰影。婆婆已經來信跟老爺說了好幾次要他另納妾室,雖然過去一直拒絕,但婆婆馬上就要進京來了,到時恐怕不會再讓丈夫這麼敷衍,到時候可怎麼辦才好?想到要把丈夫的寵愛分割一半出去,她就滿心不願。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變得有些蒼白了。
畢瑤仙、畢瑤環聽到此話,看向二太太的眼光就都有些不友善起來,畢瑤仙還好,好歹年紀大些,還沉得住氣,畢瑤環卻準備反唇相譏了。畢瑤仙曉得妹妹的脾氣,趕緊拉了下她,搖了搖頭。雖然王氏說得惡毒,但她們作為小輩在長輩面前失禮了到時就是她們的不是了。忍了。兩個人擔心地看著陳如蘭。
王氏這一番話一說,喬氏的心裡雖也覺得解氣,但面上卻不敢顯示了出來。二弟妹這一說雖然解了氣,恐怕在老太太面前討不了好。難怪老太太不喜歡這二弟妹,她這張不會說話的嘴就是最大的原因。
站在喬氏後面的平福卻不管她們這些人的勾心鬥角,眼神一個勁兒地朝門那邊瞧去,那個表小姐真會是自己所想像中的人嗎?
陳夢原本跟二叔家的雪嬌妹妹、三叔家的雪慧妹妹,以及姑姑家的瑤仙、瑤環兩個妹妹都在老祖宗旁邊坐著,他的眼神卻不自覺地老往平福這邊跑,見她一個勁兒地盯著門口,難道清姑姑收的養女是她認識的人?
簾子終於掀起來了,一個通報聲響了起來:「清姑奶奶帶表小姐到。」
陳夫人帶著個身著藍衣的人兒走了進來。
眾人不由都抬頭打量了起來。
臉似圓月,膚如凝脂,黑如綢,嘴角帶笑,酒渦如娘,雖是美貌,卻並不張揚,整個人就如同春風般怡人,一身藍衣,簡單中透著莊重,#簪子一瞧便是極好,做工也精細,眾人不由地俱都心生好感。
老太太瞧了一眼,也笑了起來,清丫頭倒頗有點魄力,這樣不知道有沒有回報的買賣也敢做?其實她這些子女中,要說這能幹和魄力,倒是沒有一個能及得上她的,要不他們陳府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只能龜縮在揚州這一個地方了,身為女子卻是可惜了。
陳夢看著這女子不由有些怔,這女子,若是沒有認錯的話,不是那個和平福一起的叫平常的女孩子嘛?雖然只見過這女孩子有限的幾面,可這個女孩子給人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些,叫人很難忘記。她居然成了清姑姑的女兒,他的表妹?
「來,平常,見過老祖宗和各位伯母、姨母。」陳夫人卻面不改色,只笑著對著平常說道。
「是常應了一聲,盈盈下拜。
「平常見過老祖宗、各位伯母、姨母。」
「好,好,過來這兒,見見你的大表哥和各位表姐妹吧。」老祖宗笑著朝平常招手,平常回頭看了看陳夫人,待她點頭才朝著陳夢他們這邊走來。
「這是你大表哥陳夢。」待兩人見過禮後,又指著另外四個女孩兒道:「這四個都是你的一些表姐妹們,你們自個兒招呼一下,看看誰###。」
幾個年輕女孩兒見了又來個同齡的姐妹倒是頗為歡喜,##陣後,畢瑤環便笑著道:「平常妹妹卻是最小的了。看來以後我這最小的位置卻是得讓出來了。不過,老祖宗可不許喜新忘舊喔。要最疼環兒才是。」
「好,好,你們都是老祖宗的乖孫女,都疼。」又道:「你二叔家和三叔家還有幾個表哥,卻都不在家,改天有空再見吧。」
常忙起身應了。
陳夫人也已經在陳如蘭旁邊坐下了,兩個人不知說了些什麼,倒像是極開心的樣子,陳如蘭先前的鬱悶樣子倒都不見了。
暖兒在幾個姐妹間坐下來了,一邊敘著話,一邊隨意瞧了過去,卻一眼看見了福兒姐姐正站在大太太喬氏的身後。不由大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一回事?福兒姐姐怎麼會站在那裡?暖兒的眼裡滿是疑電}腦訪手}}打惑和震驚。
平福自是瞧見了暖兒的神色,朝她點頭一笑,嚇著常兒妹妹了嗎!不過,她何嘗又不是嚇著自己了呢?雖是有些心理準備,可真見事情真如自己所想時,還是有些受衝擊的。
她的心中滿是歡喜,還好,常兒妹妹一切都好。
暖兒雖不知福兒姐姐為何會在這裡,但她的心裡也滿是喜悅,恨不得能立即跟福兒姐姐說上幾句,無奈現下人多,實在不是敘話的好時機,只能見機行事了。
「平常,平常。」王氏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有些疑惑地笑道:「這名字怎麼就這麼熟悉呢?哦,對了,前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叫什麼玉觀音的姑娘不也就是叫平常的嗎?」
聽到這話,平福心中一沉。
陳夫人卻若無其事地笑道:「二嫂卻是說對了,這個平常就是那個平常。」彷彿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似的。
其餘人卻臉上滿是震驚,這個平常就是那個平常?雪嬌、雪慧兩個看著平常的眼光有些佩服和好奇,瑤仙、瑤環兩個卻坐得離平常遠了些。目光有些輕鄙,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可以跟她們坐在一起?
二太太王氏最先道:「清妹妹你不是瘋了吧?這麼多女孩子,你收養哪個不好?幹嘛非要收一個瘦馬做養女呢?這不是敗壞咱們陳府的名聲嗎?」
陳夫人的臉沉了下來:「二嫂這話卻是說得過分了。名聲###揚州城有哪個的名聲會比我們平常好?二嫂這話傳出去,恐怕光唾沫洇子就可以把你淹死。」
「可是……」王氏還要說話,老太太卻開口了。
「收誰做養女是清兒自個兒的事。而且,如此有善心的姑娘就算清兒不這麼做我也會這麼做的。這件事不許再提了。既是清兒的女兒,就是我們陳府的表小姐。以後,不論上下均得以禮相待,若是我再聽誰拿什麼瘦馬說事,我一個就繞不了她。」老太太掃了在場的所有人一眼,眼神中滿是警告。
既然老太太都這麼說了,其他的人就是心中還有些不服,但也不敢再多說了。這老太太的話在陳府就跟聖旨差不離了,老太太一話,大夥兒就都不敢說半句反對的話了。於是,眾人就像剛才那一出沒有生過的,繼續地聊著說著。
「妹妹真的就是那個玉觀音平常姑娘?」陳雪嬌一臉稀罕地看著平常,當時聽到這個姑娘的事跡時,她就極為佩服,沒有想到今兒個竟能見到真人。所以平常不太愛對人說話的她,倒是稀奇地主動搭起了話。
平常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陳雪嬌還待跟平常搭話,卻瞧見王氏的眼光如厲刃一樣看向她來,她不禁害怕地抖了一抖。這個嫡母她一向是極為害怕的,因此,便停下了話頭。
陳雪慧只友善地朝平常笑了笑,畢瑤仙、畢瑤環卻坐得離平常遠遠的,瞧也不瞧她一眼,態度與剛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平福擔心地看向平常,卻見她朝自己眨了眨眼睛,神情仍是一片平和,平福便放心了。這個妹妹性格一向最好,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人,比這難聽一百倍的話她們又不是沒有聽過?如果會把這一點言語放在心上,那她們能活到現在才怪。
在老太太這裡敘完話,眾人便各回各處了,陳夫人和平常也留在陳府了。陳夫人和那陳如蘭關係本來就好,這回要好好聊聊,因此平常也就跟著留了下來。她們住在了陳府用來待客的一處聽濤閣裡。
出了老太太院裡,平福有些不捨,還沒有跟常兒妹妹說一句話呢!
「太太,我想帶平福熟悉熟悉這裡的情形,我們就不這麼快回去了。」陳夢瞧著平福的神情,她很想跟那個平常說話吧。於是開口對喬氏說道。
看來兒子對這平福挺中意呢,他們兩個感情好喬氏自是樂意,便帶著隨行的丫頭先走了。
陳夫人正跟著陳如蘭朝她院子裡走,瞧見平福停在那兒###是為了什麼。於是對著平常吩咐道:「我要先去你蘭姨那裡坐坐,你去請你大表哥順路帶你去聽濤閣吧。」
「是常感激地朝陳夫人一笑,便朝平福那邊走去。
「妹妹似乎很疼這個養女嘛!」陳如蘭一臉研究地看著陳夫人。她們倆個從小就好,她卻是知道這個妹妹並不是那種多情的人,怎麼會對一個瘦馬這麼好呢?有問題。
「我的個性你是知道的,瞞得過別人卻是瞞不過你,是,沒有好處的事不會做的,這平常我確是有大用處。」陳夫人倒也很是爽快,並不隱瞞陳如蘭。
「我有時真是羨慕你,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能達到目的。哪像我?」說到這裡,陳如蘭的神色有絲黯然。
「你有哪裡不好的?妹夫對你也夠好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如今像妹夫這樣的也算是難得了。」陳夫人有些羨慕地道,如果老爺能活著他們肯定也是別人羨慕的一對,偏老爺命短,只留下他們孤兒寡母。
陳如蘭苦笑一聲:「你只看到我風光,哪曉得我的難處,我到現在還一個兒子沒有生下,婆婆的意見已經很大了。幾次說要給老爺納妾都被老爺推了。這回婆婆打算親自上京了,恐怕這回很難躲過去了。」
聽聞此言,陳夫人一歎,清官也難斷家務事,這種事,的確很難處理。
「常兒妹妹。」
「福兒姐姐。」
平常、平福兩個手握著手,恍如隔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問,卻一時又不知從何問起。
這些日子你都去哪裡了?怎麼成了陳夫人的女兒?過得可好?
福兒姐姐你怎麼會站在大伯母的身後?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陳府?其他姐妹呢?大家可好?
……
然而,或許是想問得太多,兩個人只是就這樣互望著彼此,卻不言。
陳夢瞧著她們這樣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只得打斷了她們:「不如我們去聽濤閣裡慢慢說吧!反正離這兒也不是很遠。」
平常、平福兩個默默地點了點頭,便跟著陳夢來到聽濤閣。
知道她們兩個肯定有許多話想說,將人送到了之後陳夢便告辭了。
只留下平常、平福兩個人在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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