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間的喜歡原來是這麼沉重的事情,得而失去竟能讓一個人狂,甚至欲拋下年邁的母親,追隨愛人而去;而得不到的人,也是一輩子傷心,甚至為了那人付出了生命,只留下悲傷的親人為她流淚。
這是平常一次接觸到男女之間的感情,雖然是側面,她卻覺得這麼強烈的感情叫人窒息,十分的可怕。
答應過娘的,要開開心心地,等待著團聚的那一天,那麼,平常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喜歡一個人?小小的平常懵懵懂懂地下定了決心,絕不會像三爺和明玉姑娘一樣,為了別人傷心一世,要像娘所說的,一輩子開開心心的。
年紀小小的平常這時還不懂得,感情不是你想控制幾分,它便幾分的,緣份有時候就是那麼奇妙的一件事。但是,對待生活的態度卻是自己可以選擇的,為了逝去的人傷心一世是情深,為了逝去的人更加好好的活著,也是情深;沒有孰高孰低,有的,只是選擇不同而已。
經過這一事,宴席上的熱鬧喧囂再也入不了平常的眼了,意興闌珊的,怎麼也提不起興致去關注這一場盛會了。
不過,百無聊賴中,平常還是注意到了,金夫人竟然和那####一起,姿態親密,言笑晏晏,似乎聊得極為投機的樣子。平常不由有些疑惑了,猶記得上次在那陳家別莊賞梅時,這兩個人依稀是刀光劍影,夾槍帶棒的,什麼時候竟然湊到一塊兒去了?都說同行相忌,這兩個人在一起,怎麼看怎麼奇怪著。平常不解地搖搖頭。
坐在平常旁邊的平錦見狀,也低聲地跟她說:「你也覺得奇怪吧!我剛才也是越看越摸不著頭腦,不知她們在搞什麼鬼?難不成篆香姐姐進了陳家還有這種作用?」
「不過,夫人們較好也是好事一件,上次她們見面那個緊張的我在旁邊看著都跟著捏著把汗,我還擔心這回過來又是這樣呢!還好不是,這樣挺好的。」平壽也小小聲地道,上次那劍拔弩張的局面,讓她的心跟著一陣猛跳,一場賞梅宴下來,這梅沒有怎麼賞到,光顧著流冷汗了。
「嗯,壽兒姐姐說得是,還是這樣好。上次害我看到那麼多好吃的東西都沒胃口吃,夫人們之間的事哪是我們搞得清楚的,還是專心吃東西吧!今天的菜色還真不錯。」平康埋頭猛吃,不過,這儀態訓練還是頗具成效的,雖是吃得快些,但看著還是十分賞心悅目,不至於是狼吞虎嚥,叫人看著像個小叫花子似的。
邊吃嘴裡還不忘邊表評論:「今兒個吃的這道嫩筍尖灌肉味道還真是不錯,也不知都用些什麼材料做成,吃著既有葷菜的肥美,卻又肥而不膩,又有素菜的爽口,那筍尖的鮮嫩清爽竟一點也不受影響,實在是好吃極了。常兒妹妹,待回院子裡了,我們跟張大娘說說,讓她也試著做這道菜吃看看?說實在的,今兒個這些菜除了這道菜,別的菜還真沒張大娘做得好吃,不過是材料稀奇些,咱們以前多沒吃過罷了。說到味道卻是不如的。」
平常微笑著點點頭道:大娘一定很高興,她雖然喜歡做菜,但到底是窮人出身,又是女人家,這見的世面也沒有那麼廣,拿手菜也多是一些家常小菜,這用來宴客的精緻菜餚,卻是她沒有調理過的。這道菜的原料似乎並不像別的菜都是些瘦肉、熊掌之類的珍稀材料,她們應該是可以湊得出來的。
「咦?這道菜裡面有放魚嗎?我怎麼吃到魚味了?」平康突然叫道。
魚?剛只吃到肉味了啊?聽了平康的話,平常又慢慢仔細地嘗了嘗,點了點頭,確實有魚味。這道菜竟然把魚和肉做在一起?平常還真是聞所未聞。
其他人聽了平康的話,也都細細地咀嚼了,然後紛紛點頭。
平常這時更是心癢了,忍不住朝旁邊服侍的陳府的一個丫頭招了招手,能出來宴客的,自然都是挑得是一等一的靈巧丫頭,那丫頭很快便小跑著過來了。
「請問姑娘,可有什麼事需要小奴婢效勞的?」
果然不愧是揚州的大戶,連一個丫頭都這般文雅。
「我剛剛聽你們報菜名,這道菜的名字似乎是叫嫩筍尖灌肉,可我怎麼在裡面吃出魚味出來呢?難道是我搞錯了嗎?」
聽了平康的問話,那丫頭忙笑道:「姑娘說的極是。若是問別的菜婢子不一定清楚,但這道菜卻是我們廚房師傅自個兒明的招牌菜,說起這道菜,我們陳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喔,那你竟是知道的極清楚呢?那你可知道做這道菜的原料是什麼?」平康一聽有門兒,趕緊問道。
「姑娘若是問作法,小婢也是不知的,那是大師傅的獨門秘方,萬萬不可能輕易讓人知曉的。可問這原料,卻不是什麼秘密,用料也不算太難尋。據小婢所知,有豬管、豬髓、白魚肚、鯽魚肚、春斑魚魚絲、鴿蛋燕窩底、核桃仁、蘑菇、香芃絲、筍、菌、蘑菇等等,如若食客喜歡葷的,還可用雞、鴨、火腿、蝦米等調和。味道的確是一絕,這整個揚州城,知道這個原料的,也不在少數。但除了我們陳府的大師傅,別處是萬萬做不出如此地道的味來的。姑娘還有別的吩咐麼?沒有的話,婢子就先退下了。」那丫頭面帶自豪地說完了,就準備退下了。
「嗯,多謝你了。」平康點了點頭,又從懷裡掏出一小錠銀子來,約有兩三錢的樣子:「麻煩你了。也沒有多少,你拿去買點零嘴兒吃吧!」
那丫頭喜出望外,雖說在這宴上侍候,客人們賞銀子那是常有的事。可剛才見她們這是一群小姑娘,而且也曉得是跟金夫人一起過來的,雖然穿著不菲,但是什麼身份她們猜也猜得到了。所以過來的時候,還真沒做指望,沒想到卻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這賞銀雖不多,但因為是意外之喜,這丫頭倒是分外高興,再三地更∼新∼最手〕打謝了才退下了。
平常等人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平康,這丫頭為了吃的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如果學東西的時候有著一半的勁就好了。
「這麼多材料你都記得了嗎?別回去忘記了。」平常提醒道。
「放心,我這是什麼腦袋瓜,這記別的東西可能出錯,這吃的東西是絕對不會錯的。你們就只管放心吧!到時候等著吃就好了。」平康一臉自信滿滿地道。
聽了平康這話,平常等人搖頭失笑不已。
說起來,參加這樣的場合也挺無聊的,用完了膳,又跟一群夫人看戲,什麼武松打虎,熱是熱鬧,不過,實在是吵了些。
待回到無花苑時,平常便覺得有些頭痛,暈暈沉沉的,當天夜裡就了燒,嘴了一個勁地叫著:「爹無病又家去了,只急得無災、無憂、無愁幾個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這個晚上,大夥兒都沒有歇,輪流看著,又派人把平福請了過來,眾人才有個主心骨。如若到明兒早仍是不好,張婆子便已經準備好趕早進城去叫大夫了。還好,到了卯時,平常的燒便漸漸退了,呼吸也平靜了下來,也沒有說胡話了。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平常醒過來,便看到了平福撐著額頭坐在床邊,眾丫頭歪得歪倒得倒,張大娘和王大娘也榻上歪著。眼裡就有些濕潤了。平時身體壯得跟條牛似的,怎麼偏就病倒了,倒累了大家。
口有些渴,看大家那累的樣子,平常便不想麻煩人,自個兒打算起來。誰曉得剛一動,平福就醒了。一見平常打算起來,忙扶住了她,拿了個枕頭在她身後墊了,讓她靠著。手伸向了她的額頭:「嗯,燒退了,不妨事了。」
這時,眾人也都醒了,一聽平福這話,不約而同地都歡呼起來。
「常兒妹妹,你可好了?一大早怎麼就聽說你昨兒晚上不好了,怎麼也沒派個人來通知一下我?你們這些丫頭,不知道我跟常兒妹妹最好的嗎?竟然通知了福兒姐姐也不告訴我一聲。」卻是平錦一陣風似地衝了進來,看那頭都沒有梳好的樣子,八成一聽到消息就跑過來了。能讓素來注重形象的平錦如此,也只有平常了。
眾丫頭婆子聽了她的話只是笑,看你那樣子,是個能照顧人的嗎?不要反過來還讓姑娘這個生病的人來照顧你就是了。
平錦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見沒人搭話,也不放在心上。
「昨兒出了一身汗,今兒個燒退了,應該不妨事了。錦兒妹妹,那你陪一下常兒姐姐,我回去梳洗一下再過來。」平福有些疲倦地道,這一個晚上,又是換毛巾,又是擦汗的,多數是她親力而為,也著實是累壞了。
「不用了,福爾姐姐,我都好了。你昨兒個照顧我都沒有睡好,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再說,今兒個嬤嬤們讓我們休息一天,原是讓我們搬東西去新地頭的,要忙的事也多了,我這裡也要收拾一下,就不用過來了。」平常忙道。
「如此也好。」平福點點頭,又囑咐無災幾人,不可讓姑娘太勞累了,如若有事,就派人去叫我之類的,才離去了。
平錦在平常這裡玩了一處,說了一會子話,用了午膳後便自回含情館收拾東西去了,她的東西是特別的多,雖是吩咐了丫頭們收拾,但也得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無病到了午後哺時初才回來,一回來就鬼鬼祟祟地避了人,把平常厚厚地裹好了,便拉著平常出門。
「無病,這會子拉我去哪裡啊?這東西雖說收得差不多了,可也還要清點一下。等會兒也該搬了。」平常不解地問道。這個時候,無病準備拉她去哪裡啊?
無病回過頭,朝平常神秘地一笑,帶著隱隱地興奮。
「姑娘跟著我走就是了,有人要見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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