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平琳和平碧來了之後,這園子裡的氣氛就有些不對頭了,那種讓人煩燥不安的緊張隨時似乎都有可能爆出來,只等待著一個契機.這種壓抑沉鬱的氣氛叫每個人多少都有些不太自在。嬤嬤們卻仍然如同那高高在上的神祇,對這俗世之中的紛紛擾擾看也不看,理也不理。
平康這些日子倒是徹底從姐姐去世裡的陰影裡走出來了,眾人幫她想了許多的報仇的方法,無奈現在都關在園子裡,無法實行。據平福推測,這件事情也未必是那奼紫一個人的主意,從平康的姐姐一去世,這奼紫便馬上就被升為姨娘來看,恐怕是早就已經達成了地默契,而程大少夫人就成了這件事情最大的疑點。這也是平康恢復平靜了之後平福才說的,要不然以平康前些時日的精神狀態,平福這話還真不敢說出口。
平康經過了前一段時間的考驗,對這個話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個人鑽牛角尖了,仇自然是要報的,可現在又沒有辦法衝過去給那個賤人幾巴掌,徒然折磨自己,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嗎?那也是不是姐姐所期望的,姐姐一直以來所期望的不過是她幸福就好,就連爹娘要把她送來金夫人這裡,姐姐也是極力反對的,說嫁給大戶人家是非多,還不如平頭百姓的好,只要是清白人家,比給人作妾強得多,想來姐姐那時也是有感而,無奈那時她和娘都聽不進去。現在想來,姐姐在程府的日子也是不好過的,只是從來不曾跟家裡人提起罷了。想到這裡,平康還是有些淒然。
這個仇,她現在是報不了了,但總有一天,她平康會查清楚這件事,讓那賤人付出代價的。如果程府大少奶奶也跟這件事有關的話,也決饒不了她。然而這些仇恨,她已經學會了將她鎖在記憶的盒子裡,待時機成熟時再打開它。姐姐,在擁有報仇的機會之前,平康想先好好地和這些好姐妹一起過一些開心的日子,好嗎?一陣清風吹過她的臉頰,屋簷前風鈴輕響,似乎是姐姐的回答,平康,你開心就好,姐姐不要緊的。下定了決心,平康終於記這段記憶塵封,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隨著平康回復了以前的樣子,園子裡下人丫頭婆子間的竊竊私語也漸漸消失沒影了,再沒有丫頭一看到平康就害怕的直抖了。然而關於平康的話題的消失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新話題的產生才是促使它很快消失的更大緣由。八卦也是有時效的,同一個話題重複了太多遍也沒有什麼意思了,總得有些新的內容吧!於是,新的話題就應運而生了。比方說誰家的婆娘偷漢子被抓住了要沉潭之類的,但這些事距離這些姑娘就遠了。
生活漸漸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春天,來了。
早春的時候,最是引人注目的便是那新起花苞的紅杏了,平錦的含情館內,杏樹艷紅的花苞早已在春風裡含苞待放,雖是還沒有盛開,但紅艷艷地一片,如同胭脂點點,繁姿麗色,叫人心醉,間植的垂柳也抽出新葉,一片新綠,生機蓬勃。
平康早就在外面看得就眼饞了,早早吵著要一起來平錦這兒賞杏,也學一會雅人。平錦便下了貼子,正式邀平常幾個過來賞春,喝點茶,下會棋,賞會杏花,也是雅事一件。
然而如廝醉人景色,偏有那不解風情的傢伙在那裡大呼小叫的,實在教人心惱。
「太鬱悶了!實在是太鬱悶了!這日子沒法子過了。」
垂柳下面一張石桌幾個石凳,平福平常拿了本書在看;平安抱了個軟枕,趴在石桌子上,微瞇雙眼打盹;平碧和平壽兩個則拿著個繃子在刺繡。
這庭院裡一大片杏林,夾雜著垂柳,杏紅柳綠,真是熱鬧有生氣地緊,叫人看了都心情愉悅,如果排除掉耳邊那個兩個吵人的雜聲的話。
「你還沒法過了,是大家都被你吵得沒法子過了才是。」平錦又跟平康吵開了,這兩個在一起,能有一天不吵的才奇怪。
「我就不信你們大家不鬱悶,天天平琳那幫子人跟平如一見面那恨不得一刀殺了對方的眼神,說不了幾句話就夾槍帶棒的,雖說有嬤嬤們在,她們也不敢太囂張,可這氣氛,弄得人難受啊。說會子笑話都不成。以前嬤嬤們授課途中讓大家休息的時候還能說會子話,調解調解,這會兒,一個個乾脆就成啞巴呢!我倒希望她們乾脆大吵一架也好,大打一架也成,就好過這些叫人上不上下不下,提心吊膽地緊。」平康大聲地叫道,真是氣死她了,可偏這些事又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別人有沒有對她怎麼著,說也沒法子說,管也沒法子管,這一口悶氣憋在心裡,真是難受死了。難怪聽說有人曾被活生生地氣暈過去,依她看,再這麼繼續下去,她自己就要被活生生地悶暈過去了。
「又沒有誰堵著你的嘴,想說就說唄!誰叫你在那兒裝好人呢!」平錦搶白了一句:「反正也只有上課才這樣,下課了不與她們走一塊就是了。」
「唉,也只能這樣了。」平康一臉垂頭喪氣地道:「好希望快點到下個月啊,嬤嬤們不是說到時就分開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嗎?到時候我一定選一個不與那些人在一起上的課。最起碼不要兩拔人都一起才行。要不然簡直叫人快瘋了。對了,你們到時候都決定學什麼啊?」
一說到這個問題,平錦倒是也有了興趣,難得沒有再頂平康了。
「我想專門學習跳舞就成了。別的興趣倒是不大,常兒妹妹,你呢?」這是平錦最關心的,如果能跟常兒一起學跳舞就好了。
「這個,我想了一下,不過,還沒有決定下來。」平常有些苦惱,平錦學跳舞倒是她早就想到的,平錦舞跳得那麼好,她自己也喜歡,不學可惜了。可是平常自己卻對什麼課都有些興趣,但哪一樣她在其中也不是最出眾的,一時倒叫她有些為難。
「安兒姐姐,你學什麼啊?我跟你學一樣的吧!」平康道。
平安頭也不抬:「你跟我學什麼啊?我可是準備專學下棋的,你受得了嗎?我看你還是學騎馬射箭吧!比較適合你一些。」
平康拍了拍手:「對,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這個最適合我了。讓我學那些文裡巴啦的東西我可受不了。學跳舞我又沒有平錦那個天分。福兒姐姐肯定學琴,壽兒姐姐大概學畫,平碧妹妹你呢?」平康問道。
聽到平康的問話,平碧心中暗恨,都相處這麼久了,大家還是叫她的名字平碧,從來不會親熱地叫她碧兒妹妹或碧兒姐姐的,任她再怎麼努力裝得善良大方也是沒有。這些人真當她這麼稀罕她們嗎?有朝一日出了這裡,她們對她而言什麼也不是。不過,在這裡還是要依靠著她們一下才是。沒辦法,誰叫她現在勢單力孤呢?在勢弱的時候忍辱負重是她早已習慣的,更何況只是這麼點生疏而已呢?
不過,她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柔柔地道:「我不像各位姐姐妹妹都有大才,不過,對跳舞倒是有些興趣,雖說沒有錦兒姐姐跳得這麼好,但我也決定就學這個了,還望錦兒姐姐不吝賜教才是。」說完,還對錦兒拜了一拜:「錦兒姐姐,以後,你可就是我的師父了。」
平錦雖說心裡有些對她有些親近不起來,但人家客客氣氣地,也不好給個冷臉子瞧,連忙笑著扶了她起來,連聲道「不敢」「不敢」。
「對了,馬上也快到清明了,你們說嬤嬤們到時會給我們一天假麼?」平碧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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