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宜春就引著平如進來了,待平如坐下後,平碧便溫柔地道:「宜春你們都下去吧!我和十二姑娘有些體己話要說。」
「是」。宜春幾個恭敬地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卻沒有退得太遠,依舊在門外守著,以防姑娘有個吩咐時可以及時聽到。
平如脫了鞋子,倒在了平如的炕上,炕燒得暖暖地,平如舒服地歎了一口氣:「看來你混得還不錯嘛!嘖、嘖,都是些好東西,這被子給我一床吧!我剛來,那邊的被子沒有你這個舒服。」
平如一邊擦著描花了的眉,一邊冷聲道:「原來還以為你能到這園子裡來,也算是見過點世面了,哪曉得你還是跟個鄉下土包子一樣,見不得一點好東西。不過,這被子是嬤嬤們年節時賞下來的,我也只有這一床,不能給你拿走。」
「是,我是鄉下土包子,沒有見過什麼世面,那也比你這個**婊子生得賤種要強。你就跟你那不要臉的娘一樣,從了良也不曉得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偏用那又眼睛勾得我爹魂都沒了。好吃好喝地往你家裡送,胭脂水粉地買,你見得好世面,不就是你那婊子娘勾男人勾出來的嗎?」平如也毫不客氣地刺了回去,這園子裡她對誰都需要客氣,唯獨這平碧,她一輩子都休想在她面前抬起頭來。
平碧地臉漲得通紅,這是她一輩子也不想要的記憶,有這樣的娘,是她平生最大的恥辱,可這是她願意的嗎?如果能夠選擇,她也不想要有這樣的娘親。
「給我閉嘴,這話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裡。若是讓我聽得一點半點風聲,看我撕爛了你這嘴!」平碧厲聲喝道。
「叫我閉嘴也容易,這被子?」平如一臉笑意地道。
「隨便你。」說完,平碧又補充道:「如果就這點事,你拿了就走吧。」
「不了,我今兒個就在這裡歇了,這大下雨天的,好歹我們也是一個村出來的,你就忍心?」平如躺在床上,懶洋洋地說,在這裡,她沒有一個朋友,也只有平碧,她手裡有著她的把柄,量她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你應該知道,我好不容易跟平壽才交好,若是她們知道我跟你來往的話,恐怕以前的工夫都要白費了。」平碧焦急地道,她現在不能跟平如牽扯過來,要不然好不容易跟平壽有了些進展又要退回原處了。當初她看這平壽體弱多病,膽子又小,心又善,還以為很好糊弄,沒想到那丫頭一顆心全向著平常她們了,她主動送上門去巴結討好,她對她也不過比對平琅她們好些,上次平康的事,到最後她就叫都沒有叫她,由此可知在她心裡孰輕孰重了。平碧咬牙暗恨。
「論起這哄人,我不如你。當初要早聽了你的話,我也不至於如此了。念在你當初提醒了我一處的情分,我也不要求你明著跟我一處了,只是有一條,若是你聽到什麼不利於我的消息,你得給我通風報信一下,如若這一點也做不到,那我也索性抖了出來,我反正無所謂了,豁出去了那平琳她們也奈何不了我。更何況就是她肯放過我,我平如肯不肯放過她也是個問題。但你平碧的身世若是在這園子裡傳了開來,我倒要瞧瞧,那平壽她們可會再理睬你?」
「這被子我也懶得拿,一會兒你叫你的丫頭們給我送過來就是了。」說完,平如就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她今天的目的也算達到了,還好來這園子裡的是平碧,要不然她在這裡可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有了這個把柄,量這平碧在可能的情況也不敢不幫她。至於那平琳她們,那就走著瞧。雖說她們人多,可她平如也不是吃素的。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人那麼耍過,只是那麼一次,如何能讓她出得了這口氣。平琳、平琅,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們兩個的。平如的心裡滿是憤恨,想她在家裡時,雖說皮膚黑了些,可也是遠近聞名的小美人,爹娘更是寵她寵得緊,如果不是一場水災,她能落到這個地步嗎?被人拐賣到這裡來,本也認了,想好好地生活,認識幾個好姐妹,誰知道卻被如此戲弄,她絕不原諒她們,自以為書香門第,高貴的秀才女兒,總有一天,她會把她們兩個踩在腳下,讓她們給她下跪求饒,現在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平如的臉上滿是猙獰,如果有人看到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就會現,和前一段時間平康的表情是何其地相似?
「砰」地一聲巨響從屋子裡傳來,似乎是杯子摔碎的聲音。宜春幾個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也不也問一聲。姑娘看似溫溫柔柔,脾氣極好的樣子,作起人來,卻叫人心寒。前些日子宜冬給姑娘倒茶時不小心灑了點在姑娘的裙子上,也就只那麼一點,姑娘卻立馬柳眉倒豎,拿起旁邊的書,劈頭蓋臉地就打了下去,打得宜冬直求饒,這還是運氣好的。那院子裡的小丫頭叫月兒的,那天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姑娘身上,弄髒了姑娘身上夫人新送過來的裙子,結果被兩個婆子活生生地按在地上啃泥;還有那被打嘴巴的;被用針扎的,被打板子,多不勝數。她們這些在旁邊服伺的人一個個戰戰兢兢的,不敢有一些差池,生怕不小心就觸怒了這個姑娘。偏姑娘在外頭又裝得極好,沒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姑娘更是說了,如果有誰敢在外頭亂說,凡有一絲風聲傳到她耳朵裡了,到時候就別怪她不客氣,讓夫人讓她們這些丫頭全賣到窯子裡去。她們雖是些小姑娘,可也知道那不是什麼好地方,進了那裡就跟進了火坑一樣。因此也只得一個個忍氣吞聲。只是那些小丫頭還可以盼著有一天姑娘離了這裡就好了,可她們這些大丫頭,恐怕就難了。也只得認命了,偏攤上這麼一個主子。
將茶杯用力地摔在地上,又把桌子椅子摔了一地,平碧喘著粗氣,總算覺得心裡堵著的那口悶氣稍微消了些。竟然敢這樣威脅我?平碧心裡充滿了怒氣。不過,她也知道現在不能冒然觸怒平如,那現在就是個馬蜂窩,誰捅誰倒霉。可是,要一直這麼被平如脅迫下去嗎?平碧有些不甘心,卻也沒有任何法子。平如可以破罐子破摔,但她平碧可是大好的前程在,任她從小耳濡目染的娘的手段,再加上學的這些東西,想來抓住一個男人的心也不成什麼問題,眾人都鄙視她的娘親,可是平碧從小看到大,那些男人嘴裡說著一套,每個還不是偷偷把賺來的錢都乖乖地奉給娘親?不過,她平碧比娘的命好,起碼,她會以一個清白之身嫁出去,她平碧一定會得到娘親沒有得到的東西,她的子女也決不會如同她一樣在別人的欺侮漫罵中以淚洗面。這裡,就是她的重生之地,平如,你最好識相點,我的路,決不容你來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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