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佈兵力不及曹操,用計又被其看穿,無奈之下只得退回城中。而再次聽到來報消息時,小沛已是他人囊中之物。
成廉、曹性二位將軍寧死不降,終因遭曹軍伏兵夾擊被俘,城破後斬示眾。
呂布濃眉緊皺,聽到來報表情並無變化,只是擺擺手示意那士兵退下。
「沒想到,我呂布如今……」他剛想開口,卻只覺胸口一陣緊窒,厚掌不由得按於胸前,「噗」的一聲吐出一地鮮血。
「咳布輕輕咳了咳,一把推開遞上布巾的侍女,用手胡亂地擦了下嘴角。
「主公。」陳宮從正門走入室中,一眼便見地上晃眼的一灘鮮血。他心中百感交集,話到嘴邊硬是不忍說下去。
「前方戰事怎樣?曹操老賊已經出兵了?」呂布臉上微微有幾滴汗珠,他右手仍舊按住胸口,用左手拄著方天畫戟吃力地站起。
「是,若此時不出兵,怕是要被他們輕易攻城。」
布輕蔑一笑,嘴角上的血跡使他的笑容顯得越慘烈。
「主公!您剛剛急火攻心,身體欠佳,此時不宜出兵!稍作休養還來得及。」陳宮忙跟上去,從徐州到小沛,再到如今的下邳,就算城郭都失去了也無關緊要,只要呂布還在,便有重戰敵軍的希望。
「不必擔心。布自由分寸!我這便出戰迎敵,還請公台代為擊鼓助威!」呂布只是一笑,拱手敬向陳宮。
陳宮本想勸阻。但此時此刻,戰爭地步調已經不能由己方控制,他神色悲惋,對著呂布漸行漸遠的戎甲紅袍深深一拜。
親率大軍壓城,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曹操志得意滿,他微微瞇起眼睛,凝視著漫天飛舞地黃塵中,那若隱若現的下邳城垣。如同將羽翼收起的雄鷹正警醒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聽說曹操決定正式與呂布對陣,我便對他死纏爛打,央求能夠臨陣觀戰。我這個哥一直讓我摸不著頭腦,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性格語氣都與從前大不相同,我姑且把這當做身體重塑,基因不同導致的性格差異,但他時而流露出的溫柔卻又讓我不能不感動。而這次,卻是他向我屈服了。
初戰在即,呂布定不會守城不出。其親率鐵騎勇猛無雙。我軍雖人數佔優,但經數日行軍已疲倦不堪,根本不能與之精銳相比。為將損傷減小至最低,曹操派於禁在小沛守城,將劉備調回下邳陣線。我知道他是想讓關羽、張飛對陣呂布,二人勇武恐怕不會在呂布之下。
我緊張地注視著關羽,這位被後世奉為武聖的勇將確實高大威猛,長髯柳鬢,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地臉——怎麼看都不像廟裡供奉的神像那樣紅得紫。
擂鼓聲陣陣響起,我的心便似長了草一般惴惴不安。提到了嗓書眼兒,直到腦袋上無故挨了一棍書,我才因嚇了一跳而從緊張中緩過神來。
「誰……」誰打我!我本想如是說,但立馬想到自己身在軍中。急忙把話憋了回去。與此同時,我現郭嘉不知何時來到的我身邊,他的手上拿著一桿青色的長棍——初起來營中之時,見他掛於腰間的就是這東西吧?
「你打我幹嘛……」我瞪著他悄聲說道,小心翼翼看了列陣敵前的諸將,生怕自己聲音被他們聽道。
郭嘉倒是不怕,只是悠然問道:「放心,相隔這麼遠。主公與諸位將軍聽不到我二人談話。」
我瞅了他一眼。轉而將視線移向那桿青色的凶器,問道:「這是何物?」
「這個?」他將那棍書迅收於腰間。笑道,「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倒是蓮兒你為何會來到陣前?」
「與飛將呂布之戰,不看不是可惜了?看哥的佈陣地架勢,是要以關羽張飛之勇牽制呂布吧。」說到這裡,我不禁想到劉備初來時,郭嘉曾對曹操說過「備有雄才而甚得眾心,張飛、關羽者皆萬人敵,為之死用。嘉觀之,劉備終不會甘為人下,其謀未可測。」似乎在這時人的眼裡,張飛勇武要在關羽之上,不過到如何,一會看看便知。
沒等郭嘉回答,便聽見擂鼓聲變得錯雜紛亂,似是兩種音色相互雜糅。霎時間我軍將領齊下,幾位大將率騎兵迅猛衝鋒以振士氣,而身後步兵喊殺聲高亢嘹亮,兩軍對戰一觸即。
於後方觀戰的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是吧?呂布曹操對戰,一句話不說,衝上前去就打?若沒打之前先開罵幾句,尚能激起鬥志,可現實似乎卻遠沒有想像中那般熱血沸騰。先下手為強,趁對方陣腳未確,突擊攻打才是硬道理。
奔跑間風捲黃塵,獵獵寒風吹過,風沙變得越來越濃重,剛剛兩軍還能隱約分辨陣型,此時卻已融為黑壓壓的一團。別說武將單挑比勝負,就連呂布那原本乍眼的紫金冠都看太不清楚,而我已經苦於在黑壓壓的人群中分辨諸為將領了。
於是我將頭轉向身旁的郭嘉,隨口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剛才為何要打我頭?」
郭嘉卻沒有看我,一直凝眸二軍交兵城前。
果然如此。從我軍衝陣的一刻起,郭嘉就將我當成了空氣,只是聚精會神關注著局勢變化。呂布在週遭親兵圍護下於馬上斬敵,將一桿方天畫戟揮舞的靈活有力,攻防一體,看似無懈可擊。衝入敵陣的曹軍騎兵大多只是帳下先鋒,能破呂布親兵地聊聊無幾,更不要說與呂佈兵戈相交。行軍打仗主帥衝鋒是為了鼓舞士氣,但主帥貿然上前呈匹夫之勇則是大忌,馬上的呂布已是無人可擋,再派精銳上前硬碰硬只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徐晃見勢立刻整合自己麾下騎兵,轉攻敵軍缺口。
關羽衝陣後一眼便看到呂布所在方位,試圖率小隊騎兵突入呂布帥陣,一路揮刀砍殺便連下數十人之多。而面對呂布身旁金盔鱗甲的精銳親兵,關羽覺斬殺一人已不再富富有餘。這一隊親兵是呂布親自從行伍中挑選,並經自身實戰考驗過地,個個都是精兵強將、以一敵百。
此時的呂布殺得正歡,忽感一隊人馬來勢洶洶,不禁起抬頭想看看是誰這麼急著送死,卻正對上了那熟悉的大刀長髯。
是關羽!關雲長!
著看奮力突向自己的關羽,呂布不禁狂笑道:「關羽!好一個狂妄之徒!在我帳中時你便處處與我為難,劉備不念及轅門射戟之恩,反要將我閉上絕路,今日就同你在此做個了斷!」
口不提轅門射戟,也不為劉備辯解,關羽的回應只是一聲不屑地嗤鼻。
正如關羽看不起呂布一般,呂布也不屑於關羽,他自信滿滿脫離親兵一角,揮舞方天畫戟,猛地向關羽刺去。「光當!」重型冷兵器相交的聲音格外尖銳刺耳,關羽雙手持大刀擋過呂布用力一擊。關羽眼中呂布已然不是那個似鬼神降世、睥睨沙場的飛將,早已淪為一隻隨處搖尾乞憐喪家之犬。
呂布關羽二人刀戟相交,而二者身旁的親兵也頻頻交戈,稍有空隙便會去援助自己主公,偷襲敵將。關羽重刀地力砍挫傷了呂布地攻勢,而呂布方天畫戟的突刺卻更為迅猛精準,你攻我防之間,關羽地攻擊不再富富有餘。關羽騎的雖為名馬,卻終不能於赤兔相提並論,呂布利用馬術群這一優勢,突然側閃過大刀,順勢力一挑,這招後制人使關羽險些落馬。
正當關羽重新操刀之時,身後呂布一名親兵剛剛將他護將斬於馬下,偷空擋舉槍刺來!
「啪!」
千鈞一之際,正是張飛用長矛橫擋住敵兵暗襲。
呂布親衛不由一愣,再看身旁正是一身著戎甲的白面壯漢,他容貌偉岸氣勢逼人,威武中又透著一絲文士風雅。然而那親衛本就無暇多想,只是稍稍遲疑一瞬,就見寒光一閃,長矛唰的一聲刺入腹中。溫熱的鮮血從口中爆出,他只覺眼前一片昏黑,一頭栽下馬去。
張飛和關羽相視一眼,即刻間相互會意。
關羽自知剛剛這一戰消耗太大,再拼已是毫無意義,畢竟兩軍交戰勝者為王敗者寇,何必逞一時之快?自己的使命正是殺出一條血路,突入敵軍帥陣。如今主公寄人籬下,稍有不慎便會遇害,更是馬虎不得!即使不服呂布,如今也只能作罷。
於是他運力擋開呂布方天畫戟,張飛趁空擋替下關羽,代為一戰。
(多嘴一句:「萬人敵」這個稱謂是郭嘉最先說的,早了程昱十二年。郭嘉原話給出的排名是張飛在前,關羽在後。而這個稱號陳壽也是記入了張飛傳,沒有記入關羽傳,所以我信郭嘉的,偏向於張飛勇武勝過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