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主力現在何處?」呂布追問前來報信的士兵。
那士兵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滿面煙灰臉上髒兮兮的,「報告將軍,大軍行跡不變,一路人馬浩浩蕩蕩向我下邳趕來。」
呂布聽後尚無反映,而陳宮卻滿面疑慮神情,捋著稀疏地鬍鬚道:「怎麼會?你可看仔細了?那曹操沒有兵分兩路?大軍人數沒有減少?」
「回大人,確實沒有。」那士兵以為陳宮不相信自己,有些委屈地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命人再探。」呂布指了那士兵道。在陳宮的提醒下,呂布今日一身戎裝,他早已做好時刻衝出城中一戰的準備。
「不會啊……曹賊竟一路奔下邳而來……」陳宮看著桌上地圖,滿面狐疑。
「這有何不對的?曹賊所懼不過我呂布耳,他定是要趕盡殺絕,與我一戰的!」呂布雙手環抱胸前,看著角落中的方天畫戟,不屑地嗤之以鼻。
「若他真有意將你我趕盡殺絕,便不會將全部兵力分派下
呂布聽後一愣,他並不是一點謀略沒有,聽了陳宮的話立刻反應過來,道:「今呂布所剩城池不過下邳與小沛,以公台之意,難道曹賊會轉而攻我小沛?」
「正是此意。若把小沛留給將軍,曹操即使攻了下邳也並沒把徐州囊於己手。以曹公之智。他是萬不回有此疏忽。」陳宮這幾日將全部經歷用於算計下邳,每夜幾乎只睡兩個鐘頭,他如今形容枯槁。眼中佈滿了血絲。
「公台為我日夜操勞,布感激不盡,如今夜深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既然小沛那邊沒有動靜,說明一時半會曹軍不會來襲。\\何況小沛有我大將曹性、成廉駐守,不會有大失。」呂布拍了拍陳宮肩膀,好言說道。
陳宮表面點頭贊成,但心中疑慮並沒有就此打消。曹操此時駐軍下邳小沛之間。若採用呂布之策將其趕至泗水中,光憑我下邳守城將士遠遠不夠,若與小沛同時出兵將其包圍,則有把握得多。十則圍之,但依現今局勢,我軍兵力微薄,又怎能成功圍殲?所以曹操才有膽量在此駐軍,以絕我方後路麼?
夜深了,呂布已經回去休息,而陳宮卻仍背手站於中吧。看著架台上那一排閃閃明滅地燭火,他悲涼地歎了口氣。
第二天一早,他便稟明呂布派信使通知駐紮在小沛的曹性、成廉,提醒此二人千萬不得大意,曹操很有可能先偷小沛再取下邳。
「曹操能先攻小沛?」曹性拿著那一紙素絹,因驚異而張大的嘴巴剛好能塞進去一個雞蛋。成廉見狀一把拿過書信,道:「給我看看!」
「如今將軍有難,我等卻還在小沛待兵,深感慚愧。早想出兵助將軍一臂之力,也不會致使彭城有失!沒想到那曹操竟先圖小沛!」曹性半是緊張半是急躁。語氣急躁似在牢騷一般,而對陳宮地計策,二人都是深信不疑的。
「…………望二位將軍竭力以保小沛。陳宮敬上……」成廉斷斷續續讀道。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曹性問成廉。
成廉將那蘇娟疊了三下收入懷中,鎮定看著曹性道:「還能怎麼辦?宜應按信中所說準備。據死守城!」
曹性點了點頭,扶劍正**外走,卻忽然回過頭說道:「可是要打攻城戰,知憑我軍所剩兵糧恐怕遠遠不夠啊。\\」
「這你不必擔心,陳宮大人心中已經考慮全面,既然曹操此行意在攻取下邳,他是萬不會在圍攻小沛上耗費大量時間,最多是派千人騷擾。若我二人堅守城池。他不出幾日便會撤軍。」成廉胸有成竹般笑道。事實上,不是成廉胸有成竹。而是陳宮思慮縝密。
「不愧是陳宮大人,我這邊去準備佈防!」曹性說完走入屋外耀眼的陽光中。
成廉也不耽擱,喝了口水,整好衣裝便同部下加鑿壕溝。這也是陳宮前幾日怕曹操偷襲小沛而佈置好的。
小沛方面經成廉曹性緊鑼密鼓的準備,城防工作皆以完備;而下邳這邊,曹操更是兵臨城下,一場惡戰蓄勢待……
呂布最近神色有些恍惚,他經常看著廳吧中的瓶瓶罐罐、或是映入屋中的光點呆,目光游移不能聚焦。陳宮知其心中忐忑,但他更知呂布心高氣傲,聽不得勸。但隨著曹軍逼近,陳宮還是勸說道:「主公,如今曹操已然臨城,某有一計,可保下
呂布皺皺眉,對於曹操大軍來襲,他已經不再不畏懼,只是還有些緊張。若成功,此戰必是其一生中最為輝煌的頂點,若是失敗,他將最後一次披掛上陣,這身武藝也將最後一次睥睨沙場。他微微張開嘴唇,不帶一絲感情問道:「何計?難道還是你與高順守城,我帶兵騷擾敵
陳宮聽呂布這麼說,由是驚喜道:「正是如此,主公,上次彭城一戰,我便全您造作打算,雖說放棄一次大好機會,如今您不得再……」
呂布雖沒有動怒,但虎睛中確有一絲明顯地不耐煩,焦慮說道:「我看,公台所言之事還是放放吧……」
上次曹操攻彭城之事不了了之,你聽信妻言誤了大事,此次為何還是如此糊塗!陳宮終於忍無可忍,將滿腔怨恨大聲喝出:「主公!陳宮隨你出生入死多年,你難道還對陳宮心存疑慮嗎!?若真是如此我近日又為何不降了曹操!我當年又為何棄他而去!?你難道將陳宮歸入陳、陳登等奸人中麼!」他幾乎老淚縱橫,咬牙切齒看著呂布。
呂布見陳宮將怨氣傾瀉而出,心中那片柔軟再次被觸動。那一刻,似乎有一片濕潤朦朧入眼,他皺了眉,不知是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淒涼,還是為陳宮此言感到羞憤。但是已至此,他便沒有回頭,他瞪著陳宮道:「就依公台所言!我呂布豁出去了!」
說完他將頭上飾冠狠狠扯下,衝下人吼道:「快去將我紫金冠拿來!!」
「是……」幾個小侍女被呂布一聲怒吼嚇得雙腿軟,心驚膽戰幾乎忘了方向。
半晌,就在呂布幾乎要大脾氣之時,內屋走出一位紅羅翩躚的女書。她的微笑依舊是無法描摹的絕美,她的目光依舊是動人心魄迷離。
陳宮以前見過這女書。
在見他的第一面,他便被她的美所震撼。她的美不在於外表的凡脫俗,在她身上,陳宮竟看到了亂世地華美與決絕,那一刻,他甚至以為她便是主公的夫人。
而此時的她卻沒有一絲慌亂,她眼神沉著,面容冷傲大方。
「你……你怎麼來了?」見女書向自己走來,呂布不禁一愣。
「自然是替將軍拿來您的征袍戎冠。」她語氣溫和地說,並沒有笑。
呂布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幾乎是不入廳吧的,雖然自己三番五次邀她出去轉轉,她都只是靜靜的回報以微笑。跟夫人不同,她從不干預軍機政要,甚至不嫉妒其他妻妾。
她說她會永遠站在時光的角落中,像豐碑般紀念初遇心悸;她還說她最欣賞的,就是他刺殺董卓時凜凜的英姿。而如今,她只是默默踮起腳,用纖纖素手幫他帶好頭上紫金冠飾,又得體地將征袍披上他魁梧的身軀。
廳吧中地焦躁氣氛安謐下來,呂布的目光變得柔和,他深呼了一口氣,拿起方天畫戟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
「夫人,告辭了。」陳宮敬重一拱手,追隨呂布走了出去。
紅衣女書微微頷,望著呂布陳宮離去的方向默默不語,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陽光之中。
高順、陳宮率眾守城,呂布、張遼帶兵阻擊曹軍。
一切已在計劃之中。正當陳宮在城門口極目遠眺,目送呂布離去之時,只聽身旁一陣氣喘噓噓聲由遠及近,他定睛一看,身後是一名滿身污泥地士兵,他面容黝黑,上面煙灰血跡模糊一片。
「你……」沒等陳宮說話,那士兵立刻癱在地上,幾乎是爬著抬起頭說道:「不、不好了!!哈、哈……咳、咳……」他大口喘氣,似乎被煙灰嗆得不輕。
「何事!你先鎮定下,別急!慢慢說!」
「是……小沛,小沛一時三門火起!不知誰望溝壑城牆下堆放火種,是夜大火連天……我軍措手不及,傷亡慘重!曹性、成廉二位將軍正穩定局勢,準備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