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作為大漢的都城經歷了大漢數朝皇帝,見證了太多大漢的興盛和榮耀,但是自從黃巾之亂以後,這座古都見證得最多的就是大漢王朝的風雨飄搖和步履蹣跚。但在今天,沉寂已久的洛陽再次沸騰起來,因為從北方傳來了久違的捷報,這是多少年都不曾有過的事,而且是戰勝大漢的強敵鮮卑蠻子,一時間洛陽的民心大振,所有民眾都紛紛湧上街頭,津津樂道地傳誦這一場大捷……
民間一片歡騰,大漢朝堂之上卻是一片接一片的吸氣聲,上至漢靈帝,下至群臣,個個都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直愣愣地看著擺在漢靈帝面前的鮮卑王旗和可汗王冠。之前袁峰率兵進入大漠北征鮮卑不久他們就收到這個消息,不過多數人都沒有把這個消息當回事,鮮卑蠻子有多強大他們這些老油條最清楚不過,那是幾代皇帝都奈何不了的龐然大物,就憑一個汗毛未去的袁峰也想平定強大的鮮卑,簡直是癡人說夢,大多數人對袁峰這種做法都是嗤之以鼻,他們一致認定要不了多久袁峰就會灰溜溜地滾出大漠,沒想到袁峰卻給了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
大殿之上心情最複雜的恐怕要數漢靈帝了,他驀然想起幾年之間袁峰在這裡向自己請兵鎮守雲中時的情形,那時候他只是把袁峰的話當成玩笑,或者是好玩的少年心性而已,一時興起就同意了袁峰的請求,但他沒有想到袁峰真會去雲中這種偏遠之地,而且還真地實現了他的諾言,看著自己面前的王旗和王冠漢靈帝感覺一陣眼花,這兩樣東西漢靈帝當然不會分辨不出真假,再說袁峰也不敢在這件事上糊弄自己,這麼說袁峰是真的把鮮卑給滅了。漢靈帝忽地感覺渾身涼颼颼的,雖然拔掉了鮮卑這根心頭刺,但漢靈帝並未覺得輕鬆多少,相反,他的心倒是更加沉重了。不過現在還不是謀劃這些的時候,漢靈帝趕緊收拾情緒,招出袁峰的父親袁志,
「袁太僕。」
「臣在。」
袁志現在既興奮又擔心,袁峰打了勝仗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然高興,但由於袁峰在洛陽的時候向他說過袁家勢大,皇室難以容忍的事,因此,在收到捷報歡喜的同時,袁志對朝堂之上百官的表現都十分關注,當然最值得注意的還是漢靈帝的表現,袁志在漢靈帝臉上並未現由衷的喜悅,這讓袁志的心蒙上一層陰影,看來自己的兒子說得沒錯,漢靈帝對袁家是到了難以容忍的地步了。聽到漢靈帝招喚自己,袁志趕緊收拾心情出列,恭恭敬敬地跪在朝堂中央,袁志的表現讓漢靈帝心頭一沉,如果袁志表現出一些興奮或者飛揚跋扈,漢靈帝或許還會放鬆警惕,但袁志表現得太過於沉穩,這讓漢靈帝大為忌憚,沒想到袁家還有這號人物,真是藏龍臥虎啊……
漢靈帝現在是帶著明顯的偏見在看待袁家的每個人,袁志恐怕表現得再恰如其分漢靈帝也不會滿意,他已經把奴大欺主的帽子戴在袁家的頭上了,漢靈帝盡量不讓自己內心的情緒外露,裝出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向袁志說到,
「愛卿真乃國之棟樑,為大漢培養出如此傑出的將才,袁氏一族為國盡心盡力,朕今天要好好獎賞你們……」
漢靈帝大陳詞,當場獎賞了袁家的一干官員,袁志也同樣受到封賞,但他卻高興不起來,因為漢靈帝對袁家分明已經表現出了殺機,只是隱藏得很好而已,袁志感覺自己背後都生出冷汗了……
漢靈帝對袁家的確起了殺心,退朝之後他並沒有徑直回皇宮,而是在張讓等人和小黃門的陪同下往欽天監而去。欽天監是漢朝的天文機構,古人最為迷信星相,常以星相定時運,不少能人志士都能仰觀天文而道出時運的變化,漢靈帝雖然昏庸無道,但對星相命數卻極為迷信,在難以決斷的時候他想到的往往就是佔上一卦。
欽天監的閣樓之內,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恭恭敬敬地將漢靈帝迎進密室,
「微臣巫賢,拜見皇上。」
「平身,阿父,你們出去在密室外候著。」
進入密室之後,漢靈帝將張讓等人打出來,只留下自己和巫賢兩人在場,然後漢靈帝開門見山地向巫賢說到,
「天師,朕的來意不必多說,想必你應該知道吧?」
「微臣已經等候多時……」
兩人在密室中交談起來,密室之外張讓幾乎把自己兩隻耳朵都立起來了,可惜就是什麼也聽不著。良久,漢靈帝皺著眉頭從密室之中走了出來,後面跟著一臉從容的老道巫賢,漢靈帝一行人沒有多做逗留,在巫賢的目送之下很快離開了欽天監,見漢靈帝等人的背影消失不見,巫賢也轉身飄然而去,不過他沒有再回欽天監,而是向洛陽城外而去…
皇宮之中,從欽天監歸來的漢靈帝一直都是愁眉不展,從巫賢那他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這些觀天象的人最愛故弄玄虛,說話也是模稜兩可,把漢靈帝給弄得一個腦袋兩個大,看著漢靈帝皺眉苦思的樣子,一旁的張讓藉機說到,
「皇上,小心傷者身體,有什麼難解之謎留著以後慢慢想也不遲,或者讓朝中的文臣幫著想也行,皇上切勿傷了龍體……」
張讓的話讓漢靈帝眼前一亮,對啊,自己想半天也沒有頭緒,找個懂這些的人來不是一下就解決了麼,
「呵呵,阿父言之有理,來人,去把全洛陽最好的相士給我請來!」
一旁的小黃門立刻轉身而去,沒多久,一個舉止之間無不透露著傲慢的中年文士在小黃門的帶領下進入皇宮,在當今皇上面前,那位文士立刻收斂自己的狂妄,恭恭敬敬地跪在漢靈帝面前參拜,
「草民許子將拜見皇上,……」
「呵呵,平身,賜座!」
在許子將說了一大堆奉承之詞以後,漢靈帝滿意地讓其平身,許子將在洛陽頗有名氣,算得∼o}o,~最*快*上洛陽第一名相,漢靈帝讓小黃門給許子將搬來座椅,後者自是一番千恩萬謝……
「愛卿,朕手中有一段很是難懂的命相之詞,還望愛卿為朕解讀,如若愛卿能夠為朕解惑,朕冊封你為宮廷相士……」
漢靈帝一出口就和許子將套近乎,還不忘拋出一個甜棗,後者自然滿心歡喜地應承,對看相這行許子將頗為自得,在洛陽他自認第二就沒人敢做第一。因此,聽到漢靈帝居然讓自己解讀命相之詞,許子將自然信心滿滿……
漢靈帝立刻差人送來筆墨,親手將那一段晦澀難懂的話寫了下來,遞給許子將的時候還不忘提醒道,
「愛卿,此中的話語出吾手入你眼,決不能讓他人知道!」
「草民省得……」
許子將恭恭敬敬地接過漢靈帝遞過來的黃絹,展開一看之後頓時一臉古怪,讓旁邊一直關注其舉動的漢靈帝心頭頓時七上八下,趕緊出言相問,
「愛卿,這是?」
「皇上,這命相是誰看的,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愛卿此話怎講?」
「皇上,這句話翻來覆去,拐彎抹角的,說白了就是在講命由天定,人力無法改變,這個道理看相的人都知道……」
隨著許子將的解述,漢靈帝的臉也變成了豬肝色,居然讓人給糊弄了,自己還差點想破腦袋,漢靈帝霎時間變得怒火沖天,
「來人,去把欽天監的巫賢給朕抓來!」
立刻有人前去欽天監捉拿巫賢,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漢靈帝大雷霆之後立刻下令封閉城門緝拿巫賢,完火之後漢靈帝立刻想到一旁的許子將,漢靈帝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許愛卿,能否替朕看一次命相?」
「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聽到皇帝居然要自己為他看相,許子將嚇得臉色一白,九五至尊的命相還有什麼好看的,這皇上該不是要拿所有相士開刀吧,許子將嚇得趕緊跪在漢靈帝面前磕頭求饒……
「呵呵,愛卿不必擔心,朕只是要你為朕看看幾個人的命相而已……」
漢靈帝安撫住驚魂未定的許子將,命人取來一隻包裹交給許子將,後者打開黃絹現裡面包著三隻錦盒,
「愛卿,錦盒之中就是你要看的命格,朕等著你的答案……」
許子將迅打開錦盒,回到看相這一行許子將總算恢復了一些從容,很快就將三個錦盒中的命格看完,然後向在一旁等待的漢靈帝說到,
「皇上,這三人從命格看都貴不可言,尤其是前兩人,這兩人命中注定會權傾一時,但卻不得善終,至於這第三人,他乃是早夭之人,未及成年便會夭折……」
許子將的話讓漢靈帝腦門一黑,他真想直接砍了這個睜著眼睛說瞎話、故弄玄虛的傢伙,漢靈帝給許子將的實際上是袁紹,袁術和袁峰三人的命格,許子將說袁紹和袁術兩人不得善終,漢靈帝無法印證,但袁峰卻是在雲中活蹦亂跳的,居然讓這傢伙說成了早夭之人,這不是明擺著糊弄自己麼……
「皇上,這——」
正在盡力展示自己相術的許子將也現漢靈帝臉色不愉,於是趕緊停了下來,漢靈帝撇了這傢伙一眼,冷聲說到,
「愛卿,你確認沒有看錯麼?」
「草民絕對不會看錯……」
「放肆!你們這些妖言惑眾之人,真當朕好騙是不是?!」
漢靈帝突然怒,許子將本能地屈膝一跪,他想破腦袋也不明白自己錯在哪兒,只能再次磕頭求饒,這傢伙自從見到漢靈帝之後歷經幾起幾伏,頭倒是磕了不少,只覺得自己頭皮一直都是火辣辣的,漢靈帝等自己的怒火稍微停歇之後來到許子將身邊輕聲說到,
「許相士,朕給你的這三人,前兩人你的說辭還算讓朕滿意,但這第三人你卻讓朕異常失望,朕實話告訴你吧,這第三人就是袁峰,你居然當著朕的面說假話,相命這行當已經不適合你了,來人,請許相士去禁宮……」
許子將聞言臉色慘白,像死狗一般被兩個禁軍拖了下去,自始至終他的腦袋都是一片混亂。袁峰,既然你是已死之人,朕就順應天道,送你上路,大漢的江山不能斷送在你們這些權臣手中,就先從你下手,一番思量之後漢靈帝向外面的小黃門吩咐道,
「傳劍師王越,命他來見朕!」
小黃門迅離去,漢靈帝幽幽歎息一聲,他也不想這麼急著對那些人動手,但這些日子漢靈帝越來越感覺自己時日無多了,而自己的兩個皇子都尚未成年,如何駕馭朝中那一幫權臣,如何跟手握重兵的地方勢力周旋。所以,漢靈帝想趁著自己在位的時候盡量為子孫登基掃清障礙,這是現在的他唯一關心的事,儘管袁峰為他打了勝仗,但漢靈帝反而急於除掉袁峰,袁峰年紀輕輕便有了這等本事,那以後誰能駕馭得住,而且他背後還有一個勢力龐大的袁家,這兩者組合在一起漢靈帝自己都感到棘手,何況還未成年的兩個兒子。所以,漢靈帝打算對袁家下手,而袁家人之中他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袁峰,袁峰手握重兵潛力無限,他就好比袁家這隻老虎口中的尖牙,只有先拔掉他才能順利剷除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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