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第二天木門被再次踹開,盜賊廚師再次拎著木桶,出現了門口。他瞪著兇惡的目光,掃視了屋內孩子們一眼。不過一夜的功夫,屋內的孩子,有的臉上已然顯露出了凶狠、暴戾之色,見到他的一霎那,就如同是惡狼一般,盯緊了他手中的木桶。
盜賊廚師邪惡的一笑,此次他帶來的食物,卻是更少了,而兩隻木桶,也變成了一隻,桶內的麵包,僅僅勉強足夠一半的孩子填飽肚皮。
「光鐺」,他將木桶向屋子的中央一扔,隨即轉身走了出去,重重帶上了門。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愣,隨即變得無比瘋狂起來,餓狗一樣「嗚嗚」叫著,相互廝打著、撕咬著,撲向了那只木桶。
歐迪雙眼陡然凶厲的光芒亮起,瞬間他明白了盜賊的意圖,——這無疑又是一個淘汰的過程!經不起考驗的,不能夠搶奪到食物的,體質不夠強壯、精神不夠凶狠與拚命的,最終都將被淘汰出局——活活給餓死!
歐迪心中驀然湧起了一陣濃重的悲哀,然而一夜的飢餓、求生的**、對盜賊的仇恨,終於激出了他內心深處、那深深掩藏著的兇猛本性!
他的喉頭出一聲低吼,面色瞬間變得冷酷無比,緩緩轉頭,冷冷望了身旁的斯喬弗一眼,——斯喬弗雙眼中,卻也充滿了不屈與憤怒、渴求與暴戾,幽幽的放射著凶光。
兩人同時點了點頭,不約而同的一躍而起,撲向了那只木桶,如同兩條惡狼一般。擋在兩人面前的所有孩子,全部被兩人拳打腳踢,盡數放到;倚仗著塊頭大、身體棒,從而霸佔住木桶口的那幾名小霸王,被歐迪劈頭蓋臉一陣猛踹,也慘叫著敗下陣來。
所有孩子,儘管都是一臉的凶狠,深知這桶麵包,直接關係到自身的生或死,但沒有絲毫武技底子的他們,根本就不是歐迪與斯喬弗的對手。望著凶神惡煞般的兩人,所有孩子都明智的全部選擇了屈服,畏縮著不甘的離開了木桶一段距離。
歐迪一言不,與斯喬弗上前,自木桶內取夠三人份額的食物,隨即轉身走回屋角,而將木桶丟棄在原地不顧。
兩人一離開木桶,所有的孩子,「哄」然又圍了上來,重新展開了新一輪的的搶奪,——對生存權利的爭奪。
聽到背後傳來的拚命的毆打、撕咬聲,哭泣、怒罵聲,歐迪瞬間脊背僵硬,腮上肌肉不斷抽搐,卻最終沒有再回頭,默默走到屋角,將一部分麵包,塞到面色蒼白、瑟瑟抖的凱麗思手中。
木屋外,饒有興趣的傾聽著這一切的瘋狼,忽然咧嘴一笑,悠然道:「終於出手了?呵呵,在生與死這個沒有任何其餘選擇的問題面前,任憑你小子神經足夠的堅韌,最終還不是乖乖的暴露出了你的本性?不過,好戲才剛剛開場,以後你將會經歷的更多。」
木屋內,歐迪一臉的呆滯,喃喃的在心下說道:「我是要活下去啊,其餘的,我顧不了那麼多了!」自這一刻起,他情知自己已然與兩位父親教導自己「做一名真正的高貴騎士」的目標,是徹底決裂了。
在此後的日子,每天粗壯的盜賊廚師,都會準時開門,扔進來一桶麵包,任由屋內逐漸變成了野獸的孩子們搶奪。只是,木桶內的麵包,卻是每天都在減少。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自第五天起,開始不斷的有孩子死去。其實,死去的孩子,真正餓死的,還不是很多,大多是在搶奪過程中,被其餘強壯的孩子,給活活擠壓死的;也有的是被吃飽的孩子,比如那七八名小霸王,為了下一次能夠繼續吃飽,從而聯合起來給打傷打殘,從而失去搶奪的能力,最終在痛苦中掙扎著死去的。
歐迪抱著腦袋,臉若死灰,對屋內生的這一切,一直採取一種視若無睹、放任不管的態度。面對凱麗思不忍的臉色、求助的望著他的眼神,他都冷酷的置之不理,只是將凱麗思護在了最牆角里,盡量的不使得她看到這一切。
斯喬弗見歐迪如此態度,也自然是袖手旁觀。但屋內生的一切,無疑對他的衝擊也是巨大的,使得他的臉龐,漸漸的由開始的不忍,慢慢轉變成了徹底的冷酷,幾乎沒有了絲毫的溫度。兩人不約而同的在這其中,都悟到了一個無比深刻、無比殘酷、卻又是無比正確的道理:優勝劣汰,是永恆的主題!
自有孩子死去開始,胖廚師的工作,也又多了一項,就是在取木桶時,順帶著將死去的孩子的屍體拖走。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整整二十天。原本四十個孩子,能夠堅持到最後,活下來的,不過僅僅十九名而已,——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十九頭惡狼!
這段時間,歐迪一直是擁有最先取得食物的特權,因此三人倒也是能夠填飽肚子,沒有餓死之虞。但面對屋子內日日夜夜不休止上演的爭奪、拚鬥、廝殺、暗算等等人間最為黑暗的劇幕,自幼嬌生慣養的凱麗思,臉色蒼白,心驚膽顫,一直精神不佳,大不適應。幸好有歐迪在旁照顧著她,使得她免受了大部分罪惡的侵擾,否則根本不用別人去淘汰她,單單屋內所生的事情,也足以將她給驚嚇致死了。
在二十天內,所有的孩子一直被關在了木屋內,沒有走出去一步。如此污濁混亂的環境,冷酷殘暴的競爭,相互之間的猜忌,使得所有的孩子,胸口內的暴戾凶殘,逐漸的在不斷滋生累積,而性格也在暗無天日的潮濕幽暗的角落裡,悄悄生著天翻地覆的轉變。
到最後的幾天,面對日益減少的食物,所有的孩子爭奪更加激烈,甚至有的在搶奪過程中,被擠倒在地,從而被其餘孩子故意亂腳踐踏,給活活踩死。但凡是活下來的孩子,都是雙眼幽幽若狼,散出冷酷、頑戾、狐疑的光,孩子所應該擁有的天真、善良、淘氣,全部一絲兒不見,盡數失去。他們平時都是蜷縮身軀,或趴、或伏,以最舒服的姿勢躺在地上,一來節省體力,保存力量;二來也避免因為身體舒展,要害外露,從而受到別的孩子的攻擊。但只要門一打開,胖胖的盜賊廚師走進來,他們的雙眼就猛然精光暴射,全身肌肉繃緊,在瞬息間做好為生存而拚死力戰一場的準備。
確實,現在的他們,真真正正已算不上是「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