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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詠良在旁邊的桌子,平擺著放好那個皮板的針囊。把手中捻成扇形的根根銀針,伸手把根根銀針探入酒罈,閃亮的銀針瞬間都已沾了酒。
他似乎靜靜的醞釀了一下,繼而又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幾把半尺見長的銀針,持穩的靜立在昏迷的獨臂人身前。
忽然揚手間,詠良竟以快到幾乎沒有人可以看清的手法,迅旋擺手腕。
一道道接連的銀亮白色針影,從他手中激射而出!
根根銀針,竟以不可思意的角度閃出他的指尖,瞬間入水。已分別貫射進那個靜靜躺在盛水木盆裡,如同一個死人般的獨臂人,頭頂百匯大穴、天靈、胸口、等幾處人體大穴!
這幾根長約半尺的銀針,剎那間完全的沒入了獨臂人的身體!
不多時,獨臂人的眼角、口鼻等身體多處地方,均有淤血緩緩流出。他週身的血管開始漸漸脹起、突出。絲絲血脈一鼓一鼓的顯現出來,如同遍佈大地的道道枝杈水流,交錯著佈滿全身。
清澈的木盆酒、水中,立刻有幾道如細線般濃黑的血跡,似細細的水蟲一般,緩緩從獨臂人的針孔處絲絲流了出來,清水中現出條條黑細的洇紅。
此時屋子裡安靜的,似乎已只剩下詠良以及梁伯那有些輕顫的呼吸聲。小竹樓裡,此刻只有桌子微弱的燭光盈盈在點亮。
詠良的目力,似乎有些顯得不足。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梁伯馬端過桌的油燈,高舉到詠良身前。
詠良向老人淺笑一下,似有些無奈的緊了緊眉頭。隨即,他又從皮板針囊中,探手抽出多根稍短一些的細針,在木盆前探俯下身子。
他的手『唰』的抖直纖細的銀針,穩穩的將一根根長約兩指的細針,快探入水中。
根根雪亮的銀針,分別從獨臂人的鼻孔、眉心、喉嚨、腋窩、掌中虎口、手心及腳底!
可是這個獨臂人仍舊一動不動的躺在水裡,他的印堂依舊暗灰,面無血色,仍像個死人一般靜靜地平躺在那裡。
梁伯手舉著油燈,也在目不轉睛的看著浸在水中的獨臂人。
他稍顯厚大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考慮了良久,才慢吞吞的低聲說道:「玉郎啊,為什麼要把這個人在水裡?這針這麼長,你這樣子一下子扎進去,搞不好會死人的!你的、你的手藝真的可以嗎?!!」
他好像已有些害怕的樣子。
詠良已在獨臂人鼻孔中插好了一根銀針,似微微鬆弛一下,挺直了腰桿緩緩呼出一口氣。
他側過頭,似有些神秘的對老人微笑道:「放心梁伯,我的『手藝』絕對沒有問題!我是受過名師指點的」
梁伯極度認真的、似怕被人聽到般耳語道:「哦,原來是這樣!月神一定會保佑這個可憐的人!那麼你把這麼長的針捅進他的腦子裡,這樣真的不會有事嗎?我怎麼還是有些擔心這樣做又是為什麼吶?!」
詠良已探手從桌子拿過針囊,一邊輕扣開針囊裡一個小小的夾層,一邊道:「這個嘛,說來話長!『石四』師傅,就是這麼教的」
說話間,他又稍微歪了一下頭,仔細的看了看那獨臂人赤身在水裡的雙腳。
梁伯看著他,不明所以,只是深深的點了點頭,顯得非常佩服的說道:「哦,原來是『十四』師傅!玉郎啊,多年不見,你可真的厲害啦,居然都已經有那麼多個師傅啦」
詠良沒有再說話。
此時,他正探伸出兩根手指,聚精會神的從針囊的小夾層裡,慢慢的、非常小心的抽出兩根,確切的說,是兩『點』銀針。
為什麼叫兩『點』吶?!
是因為這根銀針,竟只有半寸不到的長短,雙面都是閃亮的尖刺。
雖然小!但是這根針製造的極度精良深准,如同毛一般粗細,在微弱的油燈光線下,竟似精鋼一般閃著幽藍的光影。
詠良用兩根手指捻起這根小針,對著燈光看了看。他又望了一眼躺在水中的獨臂人,獨臂人週身的血脈凸起,遍佈交錯的經脈,如同浸濕黑紅色鮮血的漁網般佈滿他的全身。
詠良的目光,已開始變得有些凝重。
猛然挫手間,兩點寒光已從木盆的外壁,直射進去!
銀針急的穿過木盆進入水中,直直的射閃進獨臂人的腳底足心處,瞬間沒入他的身體裡。
精小的銀針,開始緩緩的在獨臂人表皮下的血脈中遊走!
一點一點的慢慢前行!
水中,獨臂人全身明顯突起的血管中,已可以很明顯的看到那兩根精針遊走的位置。緩慢,非常的緩慢!兩根精針似每推進一寸,都似十分的艱難!
詠良正極目注視著獨臂人身的每一個變化!
他的目光,似一刻也未曾離開過那兩根銀針。精針分別從獨臂人兩隻足底開始遊走、延伸著推進向其身體中心。
隨著銀針的向前推進,6續的,獨臂人身突兀的血管,開始從腳踝、小腿、膝蓋等多處,有堵塞的淤血凝結處,被遊走的精針一點點的通過。
大木盆的清水下,不斷開始出微微的,如氣爆裂般的輕響。
精針遊走在獨臂人的體內,通破其血脈。獨臂人肢體中的血凝淤積處,開始不時的有血管輕微的爆裂出現。
瞬間炸開的血管,如點點梅花,在獨臂人肢體的脈絡『彭』然的炸開,微微濺起一團小小的血霧,頃刻間融入清水中。
精針在繼續向前遊走,推進向獨臂人的身體中部。
獨臂人腿的皮膚,此時已不那麼灰黑蒼白,漸漸開始有了些許的血色
詠良抬起手,從桌子拿起一塊白色的布巾,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滴。這才低聲回道:「梁伯,確切的說,我只有一位師傅,石四師傅是我師傅的好朋」
他忽然頓住聲音,餘光望了一眼窗外,又轉過眼仍專注的注視著水中的獨臂人。
詠良緊了緊眉頭,神情似顯得有些不耐煩,忽然沉聲說道:「街怎麼忽然來了這麼多人?!」
梁伯此時本已被這午夜裡,在自家中生的事情以及他從未見過的,詠良這種奇怪的救人方法,弄得緊張兮兮。
此刻,又忽然聽詠良這麼說,梁伯的腿肚子開始有些轉筋了。
老人的後脖頸都已感覺有些炸,他傾耳聽了聽,卻似乎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
梁伯拿著油燈的手此時都在微微顫抖,他本能的、條件反射般,緊張的四處看了看。然後一頭霧水的望著詠良,蚊子一般的悄聲問道:「什麼?聲音?!我怎麼什麼聲響也沒聽到吶?玉郎啊,是不是你聽錯了啊」
詠良微微搖了搖頭,淺聲道:「來了很多人,很快就會到俺們附近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