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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內那三大鷹王的目光,如寒冷的冰柱般凝神望向前方的山路。
『黃皮鷹王』杜巡懷抱的『山貓』,也同時警覺的睜開了眼睛。那神情竟如同百獸之王的下山猛虎般虎視著對面,樣子和其主人一樣的囂張,凝視著車輦外!
幽明的月色下,距離車輦二十幾丈外盤山路的正中間,一個身形筆直的獨臂人,正如一桿標槍一樣的站在那裡!
這個人的背,用粗麻繩套著一捆無鞘的利刀。
幾十把刀柄密集的聚攏在一起,從他後肩膀探出!一捆背『背』的利刀,把把尖鋒朝下,背在獨臂人的身後。映著月色,簇簇刀刃,叢叢寒光閃動。
此人週身灰白色布衣,滿是褶皺的衣褲,實在是叫人恕難恭維。竟似猶如沿街乞丐的衣褲般,破舊的穿套在身。
一支已有多處殘破刮痕,且佈滿泥濘褶皺的,空悠悠的袖子微微蕩在清風裡。他的腳穿著一雙草鞋,用細麻繩做的綁腿,如千層浪般圍捆在小腿。
獨臂人滿頭灰白的頭,打著綹的一縷縷幾乎快要粘連在一起。徐徐夜風襲過,他灰白的頭,微微輕擺,層層蕩在風裡。
這個人看起來,似已有很久沒有洗過澡的樣子了
可是即便如此破舊的、接近於狼狽的衣著,這個獨臂人叫人看起來,卻一點也不顯得猥褻、低落!
獨臂人飽經滄桑佈滿皺紋的臉,現出堅韌的神情。他的年歲細看起來,其實並不能算是是很大,可卻已顯得非常的蒼老。
微微挑的眼稍,閃爍的眼眸中,瞳孔黑亮幽深;眼內佈滿了條條血絲,眼中現出一股鋒利的目光。
他的眼神,就像一把欲沾石火的剃刀,光亮血紅!
這個人的兩腮稍帶著一絲,略顯不太健康的微紅。他的皮膚已有些粗糙,看去,彷彿一個長年被艱辛無奈的生活,壓抑煎熬的終日酗酒的酒徒一般。
涼白的月下盤山路,如果在空中鳥瞰過去,盤環的山路,似條條攀巖曲折的白蛇,圍繞在山中。
獨臂人身側四面的山道,竟遍插著一圈火把!
幾十支用細樹枝和浸油的麻布製成的火把,將這個獨臂人圍在當中。遠遠望去,靜夜的盤山路,似有一簇簇篝火盈盈點亮
燃燒著的的火炬,淺泛出淡淡的藍盈盈的火芯。
鴉雀無聲的靜夜山道,這個獨臂人就這樣身形筆直的站在那裡,似如同深夜突然降臨山中的索命鬼吏一般。獨臂人正冷冷的逼視著對面,那輛如黑夜鬼船般漸漸行來的車輦。
車輦前面拉車的八隻黑熊,此時正紛紛焦躁的、低聲的嘶吼著。它們眼中閃現出原始獸性的森藍,一雙雙幽藍滲透著紅光的眼睛,似黑夜裡的排排鬼火。
獨臂人對面山道,車輦內的『黃皮鷹王』杜巡,此刻面無表情。他忽然抬起手,輕輕的按了一下懷中所抱著的,那只『山貓』腰間的後脊骨。
『山貓』似被微痛促使,昂起頭低聲輕吼了一聲。
它的吼聲,竟不是貓所能出的『喵喵、嗷嗷』的叫聲。卻是如同山野間,獵豹般的輕吼聲!
隨著這只『山貓』的輕吼聲過後,那八隻拉著車輦的黑熊的神情,似也隨之稍稍安定下來。體形碩大的黑熊們,幾乎同時頓住了腳步,豪華怪異的車輦也幾乎瞬間停了下來。
此時,端坐在『黃皮鷹王』左側的『滄海鷹王』葛念,此時竟顯得有些面帶不屑。
葛念突然開口沉聲道:「五哥,又是他!哼哼,真是天養活瞎家雀!去年初春,鷹堡索橋一戰,他被我們三人,加老六,共四人圍攻,本已受了很重的內傷。還以為他保不齊已經不行了或者死掉了吶。應該不會再來找麻煩了,可偏偏卻又找門來。呵呵,這老小子還真頑強的,居然還沒死吶」
坐在『黃皮鷹王』左側,滿是皺紋的圓臉,略施珠粉的『五嶽山鷹』苗凌,忽然似婦人的姿態輕擺長袖,彷彿公雞打鳴般的聲音接道:「吼吼這老小子又來找咱們挑戰了。又有很久沒見到他了,說句心裡話,還真有那麼一點想他吶!呵呵」
看他扭捏作態的樣子,竟真如同把自己當做一個老婦人一般。說話間,眼波竟還有些閃爍不定,流轉其間。
那樣子,十個人裡,如果有九個人吃過飯了,一定會有八個人想吐!剩下沒吐的,不是沒看見,就是沒吃飯,一時半會兒還吐不出來。
『黃皮鷹王』杜巡,此時卻正矚目凝神注視著對面山路的獨臂人。
他的臉毫無表情,方直的面孔,骨骼突出的臉,彷彿是一張黃色的潤了油的木板。堅挺、金黃的鬍鬚和眉毛,像泥雕一般固定在臉。甚至在他說話的時候,都似乎只有嘴唇在動。
杜巡漫語沉聲道:「又是一年了」他的樣子,竟好像似在歎息。
是歎息凡人生命的短暫,還是沉吟天地變換之滄桑,人間萬象之不定
青衫道人『海鷹』葛念,冷哼一聲道:「也不知道他這一回,他究竟又煉出了什麼樣三腳貓的功法來對付我們」
而此時身著粉袍的『山鷹』苗凌,竟似顯得蠻有興致的樣子,學著女人的語氣,慢聲道:「原以為,他如果還活著的話,可能今年初春時節就會去鷹堡找我們的,誰知道竟被他挨到了深秋」
苗凌從懷裡取出一塊銀帕,慢抬起手型故作的蘭花指,輕輕擦了一下嘴角,悠悠的輕聲接著說道:「看來此番前來,這傢伙似已準備多時了,莫非真的被他練出了什麼奇異的功法不成?!」
杜巡抬手輕輕摸了摸懷裡的『山貓』,彷彿很享受『山貓』那油光的毛,給他帶來的那份手感的爽利和心理那個愉悅。
『黃皮鷹王』杜巡的眼角掛出一絲冷笑,慢聲道:「看他的樣子,倒似乎已是是胸有成竹了」
『山鷹』苗凌尖聲尖氣的,竟似有些像在自己的兄長面前撒嬌一般,嘶啞的『嬌聲』道:「五哥呀,這麼多年了,這老小子每隔一年就會來鷹堡找我們挑戰。有時候想想,都快被他煩死了!我看咱們今天,就不如乾脆告訴他。就說他那兩個什麼師兄早就死了,免得他老是纏著咱們,見天兒礙手礙腳的」
此時這三個鷹王老者,簡直就像在車輦內,旁若無人的彷彿在飯後閒聊傾談一般。
而正站立在山道的獨臂人,此刻竟也沒有任何動靜,他仍舊安靜的站在那裡。
沒有說話,也沒有做出任何行動。
他只是筆直的,像一尊有生命氣息的雕塑般,靜靜地站在路中央。冷冷的目光,直直的逼視著對面的車輦。
他的人,似已和山路長成了一體,已和夜風溶在一處
青衫道人『海鷹』葛念此時的眼中,忽然顯出一股殘酷的神情。他那雙接近冷酷的三角眼,直瞪著山道的獨臂人。鐵青著臉冷笑一聲道:「哼哼,沒有這樣的人來找我們麻煩,也許我們兄弟八人反倒會覺得很寂寞」
『黃皮鷹王』杜巡微微頷道:「說的也是,沒有他一年來找我們較量一次,我們也還真就不能準確的判定出,近年來我們兄弟八人的功法,各自已進展到如何程度了。」
杜巡輕佻了一下眼眉,沉著臉又道:「況且,像他這種固執的人,咱們越是告訴他,說他那兩個人已經死了,他反倒越是不會相信!而且,近幾年來,每次我見到他,似乎總是有些感覺他的腦子好像有些癡狂,似乎他的腦脈已有些混亂,並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海鷹』葛念冷哼一聲,消瘦、蒼白的臉,顯出凶殘的神情道:「莫不如,咱們就仍然和他保持沉默,就是不告訴他!仍舊每年接受他一次挑戰,叫他陪咱們玩,豈不是一件快事?!!哼哼哈哈」
三個鷹王老者,竟在熊拉的怪異車輦中紛紛獰笑了起來。這三個古怪的笑聲,蕩蕩從車廂裡傳至山道,彷彿是黑夜裡吃人不吐骨頭、以折磨人為畢生快事的惡鬼在獰笑
他們竟似乎對山間獨臂人熟視無睹,彷彿在自家屋內閒聊家常一般!
『山鷹』苗凌忽然停住笑聲,尖聲尖氣道:「老八說的有理,其實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這老小子蠻可愛的!不過,看他此番出現的架勢,倒似乎有些胸有成竹的樣子。也不知道,他這次究竟又練出了什麼樣奇怪的功法」
『海鷹』葛念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把臉扭向一邊不屑道:「可惜,他再怎麼練也不行了!他今世的巔峰時期已經過了,在最好的時期裡,他並沒有取的最系統的功法成就。而且這麼多年以來,他的心力太焦灼,一股填塞在胸口的怨氣難消,他已無法自拔,而促使他的心火過盛,必將導致腦脈難通。他這輩子,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作為了」
說完,葛念側目望了一眼身旁的『黃皮鷹王』杜巡,又接著說道:「此人總是為了當年他們師傅貢秋,為了潳宛大哥的事情,一怒之下將所有徒弟趕出半山之事而想不開,直至今日,他仍耿耿於懷!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為找回沈濟和洪生、他的那兩個死鬼師兄,而不斷的苦練一些稀奇古怪的新功法,不停地來找我們挑戰。試圖打敗我們八人,以便伺機可以進入皇宮,去找他們那師兄,我們的潳宛大哥報仇!非要去索回他那個心裡所謂的那個什麼『公道』!真是食古不化,何必吶」
此時『黃皮鷹王』杜巡的眼中,竟似流露出一股惋惜的神情,沉聲道:「只可惜,他的心太焦躁了!多年來,所練的功法又太過雜亂。所謂千招練一次,不如一式練千回!曲貞此生,已難有成就,實已是不足為患了……」
原來,此刻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山路中央,阻住鷹王車輦前行的人,竟是當年從潳宛的皇宮斷臂逃出,重傷逃回半山報信;青年貢秋深山遇虎時,敢於與其他三個師兄弟並肩不退,和貢秋一起面對深山黑虎,而拔刀相向的弟子之一!
獨臂『曲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