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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寂寥,月已初。
這裡是盤山道,歸松嶺中的盤山道。
崎嶇綿延的盤山路,一側依臨山崖絕壁,另一側則正瀕臨著山體的絕壁。側眼望去,夜色中,遠方山體連綿不絕,月影闌珊、幽谷浩蕩。
就在絕壁的正下方,那月色裡隱約可以映照出,山下片片城池中的簇簇房舍。
如果在山道邊緣低下頭鳥瞰山澗下方,在這裡看起來,那些山崖下城池中的房舍,竟如同遠處的簇簇石子、斑斑蟻穴一樣大小!
那個山下人們居住的地方,就是山腳下紫竹林畔,依山傍水的鳳城!
一架造型奇特的車輾,正由鳳凰山脈頂峰皇宮的鷹堡,在通向鳳城的歸松嶺,險峻的盤山路中緩緩行進,沿著山勢的環轉,而逐漸的下行。
為什麼叫奇特的車輾?!原因是它確實夠奇特。
寬敞的車輾,車架是一個豪華別緻、做工精美的半圓形車棚。紅木所修造的車廂體,四周用黃金烤繪著千奇百怪的走獸圖案,外層的車箱壁接口處,精鑲著圓潤的排排銀釘,在月色下閃閃如串串螢火。
在車箱體的半圓形棚頂,一隻幽藍色精鋼鑄造的雄鷹,樣子如真鷹般大小,樣子栩栩如生。它傲視蒼生,振翅欲沖天而起一般,屹立在車廂的頂端。
其造型寓意『飛鷹獨領風騷,尊貴於百獸之……』
寬大的車廂四壁,竟佈滿了形狀古怪的亮窗。圓弧形車頂的四周,還懸掛著數十盞,如同小孩頭顱般大小的,血紅色的燈罩。
靜夜的山道,車輾如隨風漸行,燈罩內竟不時閃出幽幽的、淡綠色的螢火。遠遠看去,崎嶇山道,這架馳行在幽谷深山中的車輾,竟如同飄蕩在海、浪中的一艘鬼船……
整個車箱的寬度,幾乎把整條山路都佔滿了。
這架車輾行進的度,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快,可轉眼間,便已從盤環山道的一端,消失在這一段盤山彎路的盡頭,被一側的山崖擋住了它月下的痕跡。
豪華的車輾,正獨行在月夜,卻竟是無人駕馭!
拉車的,是八隻黑熊!
寬厚的軟皮車套,被環環銀鎖鏈接,分套在每隻黑熊的身。
它們的身形碩大,如站起來直立著,每隻黑熊的身高都會比正常一個人的身高,還要高出一般以。身形碩大野性難馴的黑熊們,雖然偶爾有的眼中閃出壓抑的神情,但也只是小聲的從鼻孔、喉嚨裡出微弱的、低沉的嘶吼。
八隻黑熊,正拉著車套,在無人駕馭的、極度馴服的低頭前行……
四壁修造奢華的車廂內,一把寬大的柔軟的靠背座椅,一塊寬大的虎皮,順勢包裹的鋪放在靠椅面。
有三個人,正並肩端坐在這張靠椅!
三個年已近古稀的老人,可是看去卻是各自樣貌怪異,而且精神矍鑠!幾人都正閉著眼睛,彷彿在靜夜行路的車廂中小憩。
月夜獨行的深山,豪華怪異造型的車輾,竟還無人駕馭的,由八隻野性難馴的黑熊拉著行進,這幅場景已算很是奇特。可相對這幾人的樣子來說,則有些小巫見大巫。他們的樣子,卻顯得更是奇特、怪異……
一個黃須黃,身形筆直,如虎行豹走的老者,悠然端坐在那把虎皮靠椅的正中間。
他的頭被梳理的油光瓚亮,臉微微有些挑的、精黃的鬍子和眉毛,卻似很倔強的打著卷,略微向挺立的生長著。
此人略顯消瘦的臉型,楞次分明,骨力強健。
一身金黃色錦緞長袍,用金絲彩線紋繡著一隻彪悍兇猛的金錢豹。
設計精湛的佈滿整件袍服,遠遠看去,黃袍錦衣就是一隻兇猛的獵豹。可近處看去,那金絲彩線的織繪,竟如衣袍的錦飾花紋,不仔細的觀察,竟看不出紋繡的是一隻金錢獵豹。
自古有云『勞動者的智慧和才幹是無窮的』!使人不得不驚歎、佩服刺繡者的奇思妙想和精湛絕倫的手工才藝!
可是往往能夠做出這樣珍貴製品的人,對於這些精美的衣品飾物,自己卻總是不捨得、甚至用不起的……正所謂『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黃老者的懷裡,如家養的寵物般,抱著一隻金黃色、皮毛中泛著淡淡黑紅斑點的『山貓』!
眾所周知,狸貓是普通民間所圈養的貓中,體型最大的。
可黃袍人懷裡抱著的這只『山貓』,竟比人們所能見到最大的狸貓,還要大出一圈。
這只『山貓』也緊閉著眼睛,趴伏在主人懷裡。似早已懶得去看、去想這世的其他任何事情,彷彿已進入熟睡了的樣子。
這個錦衣黃袍者,便是當今屠國朝中號稱八大鷹王千歲中的『黃皮鷹王』杜巡!
他在八大鷹王中,其排行老五!
在他身形的左側,是一個青衫白襪、道骨仙風,身形消瘦,面色青白的老者。這個人的手畔一側,輕把著一支古舊的長約三尺、寬有一尺一寸的鐵匣。他修長瘦骨嶙峋的手指,像一隻鷹爪般,正輕輕扣按在鐵匣的邊緣。
『蒼海鷹王』葛念!目前所剩下的八大應王中的老八!
黃皮鷹王的右側還端坐一人,這個人的樣子,則有些使人看起來哭笑不得。
一個已經頭黃白近乎禿頂了的老人,臉沒有長出一根鬍鬚。略微有些蛋圓形的臉,已爬滿了皺紋。
可這個人偏偏穿著一件艷芬紅色的長袍,胸前的領口翻出潔白的領口。而且居然還在領口,插了一朵紅玉雕琢的、艷麗的梅花!
他的手裡,拿著一塊已繡了一半的銀帕。
銀帕,竟紋繡著幾對男女,在瓊台池水中幕天席地的洗澡。是一幅樣子栩栩如生,十分具有挑逗性,煽動**的圖畫,非常的的。銀帕,還遍插著幾根穿著彩線的細針。
這人坐在那裡的姿態,也不同於其他二人。他竟有些像一個年老的夫人,輕身依坐在自己的兄長身前。彷彿柔柔弱弱,不經風雨一般。他舉手投足以及其坐立的樣子,著實是實在不像個男人!但也不像個女人!甚至可以說有點不像個
『五嶽山鷹』苗凌!八大鷹王中的老七!
幾個人都靜靜地坐在車廂裡,任由那八隻黑熊拉著車輾,在一側瀕臨絕壁深谷的山道前行。彷彿他們已有十足的把握,那些拉車的黑熊不會把他們不甚帶入山澗一般。
此時的三大鷹王,正緊閉著雙眼,幾乎一動不動的坐在車廂裡。看去,簡直就像是三個蠟像或者是三具沒有生命氣息的殭屍,直立著平擺在座椅……
那八隻黑熊,正似謹慎小心的在拉車前行。這些熊似已通靈性,在瀕臨山澗深谷的山道不斷的前走。有幾次,由於山道轉彎處過窄,車輪碾壓在路邊臨崖的石塊,瞬間,有石頭滾落到山崖下。可黑熊們及時的帶過車套,仍平穩的繼續向前。
它們眼睛,在幽暗的黑夜山道中,隱隱散出微微的紅光。都眼神僵直的看著前方曲折彎轉山路,竟如同沒有靈魂的木偶,按著控制著意念中的軌距,齊整的運行。
每段盤山路的每一個轉彎處,遠遠看去,都似將要到了路的盡頭。
時而,有朵朵白雲擋住月亮。
雲移、月明,頃刻間月色又露出天空。怪異的車輾,似也隨之忽隱忽現,車影飄渺、闌珊於山中。
月色下的車輾,隨靜夜裡的深谷蕩蕩,車輾已又消失在一段彎路的終端。
拉車的八隻黑熊,已繞過山體,將車輾引向了另一處轉角。
山風陣陣襲過,如喻『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幽暝月夜空山中,怪異的車輾,正似暢通無阻的前行著,三個鷹王千歲,似也逐漸將進入妙境、夢鄉……
可就在這個時候,走在最前方的幾隻黑熊忽然放慢了腳步!
它們竟突然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眼中隱隱的紅光逐漸變得滲出幽藍。它們從喉嚨裡,出陣陣低沉的嘶吼聲。
逐漸的,整個熊群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由於前方拉車黑熊步伐的轉換放慢,與後面跟隨的黑熊之間,開始偶爾身體觸碰。已有些煩躁的黑熊,相互之間,或是目露凶光互相敵視,或是由於碰到彼此阻礙了步伐,而相互轉身,呲牙低吼!
本勻運行的車輾,開始微微的震顫、顛簸……
車廂裡的三個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
車廂前方的圓形車門,隨著車裡端坐的鷹王,輕輕探手按了下亮窗邊的機關,而『啪』的一聲瞬間開啟!
黃皮鷹王凝神注視著前方山道,而山鷹、海鷹則用眼眸的餘光,各自看向車體兩側亮窗外的場景。他們的身形和眼神似並未動過,神情持重。但卻都開始各自用餘光,警覺的掃視著周圍。
山路雖已漸漸平緩,一側是瀕臨深谷山澗。在旁邊另一側,陡峭的山體斜壁,怪石突兀、雜草叢生。此間的地勢,十分的險要。
車體已漸漸轉過彎道,馬就要到達前方稍微有些直的路段了。
從車廂裡向外望去,前方盤曲的山道,被月色映照的幽靜光潔,看起來似並無異狀的樣子……已經又將到了一處山腰轉彎處!
但是駕車的八隻黑熊,卻隨著山路的延伸,而眼神開始變得有些混沌、迷離,出陣陣更加焦躁不安的低吼聲。它們步伐也逐漸變得更加散亂,整個車體搖晃的更厲害了……
就在此時,一直注視著前方山路的黃皮鷹王,眼中忽然露出一股寒意。
他正冷冷的盯著對面山路!
晴朗的月影下,空幽的盤山路似一條淨白的絲帶盤旋延伸。一個獨臂人,像一桿標槍一般筆直的,正站立在對面的山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