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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潘府。
「幾位鷹王千歲,究竟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飛鷹堡的線報並沒有說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三位鷹王老師怎麼會突然途中受阻,而遲遲不到?!」
潘鎮此時正一個人,仍在自己的臥房中苦思冥想著。他實在很擔心,可其實他所最擔心的,並不全是那幾個鷹王的安危。
他更擔心的是自己『事業』的未來……
「明早見到三位鷹王老師,我是否該把鳳城裡的一些事情告訴他們。怎麼說為妥,還不至於招惹他們不悅……」
自從前不久,他已指派出呂獨葵和王陷,火趕往南城雅苑去圍殺聶隱。
從那一刻起,他的胸口就開始隱隱的在熱,心裡就一直都在興奮!甚至有幾個瞬間,他那雙如牛般的環眼,居然都偷偷的笑成了一個彎彎的月牙。
屋子梁架懸掛的那支金項圈,此時在一蕩一蕩的輕擺著。那只似有些通曉人性的鸚鵡竟然也在此時,迎合著主人的心態,怪聲怪氣的叫道:「潘鎮大人、潘鎮大人又要財啦!」
潘鎮樂壞了!
他正暗暗的盤算著威遠的張芳子已經死了,那個五大三粗的趙剛也成了個廢人,那麼就剩下個聶隱了。
可此番,這個魯莽的傢伙又去自投羅網的找門去,居然還動手殺了人,已難逃行兇殺人的罪名,他已經死定了!
那麼,以威遠鏢局為的北城城區各大商戶、勢力,自然也就群龍無了。整個北城,日後也就如同自己掌中的一粒彈丸,可以任由其掌控操縱,翻雲覆雨了……
至於呂三嘛,哼!
一條死狗而已,沒有呂獨葵有用。此番,哪怕聶隱真的殺了呂三,也無足輕重,倒是可以給我減少一分操心事。呂三這個王八蛋,竟敢不按我的統一部署,擅自行事。沒事竟給我添亂的廢物,死了倒是乾淨……
想到這,他不由得又一次興奮起來……
潘鎮現在就像一隻,剛剛現了新鮮糞堆的屎殼郎,他興奮的猛地一下坐起身子。背負著雙手,做姿態優雅壯站立在臥室中央。
他正目光閃動的,凝神注視著那只站在金子項圈的鸚鵡。
潘鎮大大的腦袋,竟和那支金子項圈幾乎一樣大小。滿臉毛茸茸的卷鬍鬚,隨著他興奮的面部神經,而微微的抖動著
他正圓睜著環眼,像『親人』一樣的正『深情』的注視著那只『很會說話』的鸚鵡。那樣子,就彷彿是一隻早已經吃飽了的、貪婪的狗熊,卻仍站立起身子,探視著樹枝一隻可憐的小鳥。
可這只一項『很會說話』討主人喜歡的鳥兒,也不知是為什麼,此刻卻忽然似變得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它不停的身子搖來晃去,頭一點一點的;兩隻小爪,在金項圈踩來踩去……
本已似水到渠成的,貌似可以順利吞併北城的樣子了。可也不知怎麼回事,潘鎮此時的腦子裡,卻突然產生了種不太好的感覺。
這種狀態,使他很是鬱悶!
原本笑成了月牙的眼睛,忽變得又圓睜了;原本掛著一絲笑意的嘴角,忽然變成了『下拉』的形狀。
他忽然感覺不對頭,可究竟是什麼事情、哪個地方不對勁,截止目前,他還尚無一個準確的、實質性的、有詳細條理的邏輯依據。
潘鎮瞪了一眼那只無辜的鸚鵡,轉過身走到窗口。
隱隱的,可以聽到二層院落的廳堂中,那些今夜跑來為其捧場的衙門裡的各層官員、以及各地區依附於他勢力下的那些商賈富豪們,他們都在低聲私語、或碰面彼此寒暄。
在潘鎮眼中,面前這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如同眼下鳳城的現狀一般:燈火闌珊的前層院落裡,貌似輝煌熱鬧,卻是迷霧漸湧、人影婆娑……
正在這個時候,潘鎮身邊的那個貼身的侏儒隨從,似個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的笑容彷彿永遠都掛在臉,至少在潘鎮的眼前出現時,他永遠都是那樣的。這個神情和他此刻詭異不定的身形,形成一種很明顯的對比,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可是潘鎮很信任這個人,至於為何這般信任,是出於某種淵源還是出於他自己心裡的一種需要,就不得而知了。
侏儒沒說話,只是保持著他一貫的笑臉,靜靜地站在一旁。他的臉依舊在笑,可是那雙和正常人相比,大出一半的、不成比例的大眼睛,卻閃爍著森寒的目光。
潘鎮瞟了他一眼道:「怎麼了?」
侏儒道:「老爺,王陷回來了。」
潘鎮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嘿嘿的冷笑道:「他帶回了聶隱的人頭?!」
侏儒的眼睛直視著其主子,慢聲道:「老爺,王陷是一個人空手回來的……」
潘鎮已聽出話裡所指,他猛地轉過身厲聲問道:「怎麼呂獨葵沒有回來嗎?!」
侏儒眨了眨他那雙大的眼睛,直望著潘鎮,他微微搖了搖頭……
潘鎮知道不妙了,似乎他隱約中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生了。
「叫他進來!」
潘鎮皺緊了眉頭,想了想,然後神情似安然無恙的端坐在案後面。
王陷低著頭走了進來,他沒有去看潘鎮的眼睛。只站定身形一拱手道:「見過大將軍!小人有負重托,罪該萬死!」
而此時的潘鎮,神情居然很是和藹平靜。淡淡道:「王將軍回來了,搬把椅子坐!」
王陷沉吟片刻,仍是那句話:「小人不敢,小人罪該萬死!」
潘鎮故作驚訝道:「哦?怎麼?叫聶隱那小子給逃掉了嗎?!」
王陷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低聲道:「比這更糟,不單單被他逃脫了,而且聶隱還殺死了呂獨葵、呂副將軍……」
他沒有抬眼望一下桌案後面的潘鎮,週身繃緊、僵直的站在那裡。
潘鎮看著王陷,然後把一隻胳膊低伏支撐在桌案,輕聲道:「怎麼?那聶隱竟然這般厲害?!據我所知,獨葵近些年來的功夫,已經很是了得,並非可與當年昨日而語。再加王將軍手下眾多的衝鋒隊員,怎會就這般讓那兇徒眼睜睜殺死這麼多人,而且還居然被他跑掉了?!!」他話語間竟一反常態的溫和,可那一雙環眼中已冒出了凶狠的目光。
王陷仍沒有抬頭,似遲疑了一下道:「因為還有一個人,聶隱還有個同黨!」
潘鎮眼中閃出一絲寒光:「哦?!」
王陷道:「那人是個江湖刀客,他的刀氣已可以懸空劈入地下三尺青磚。我們沒能擋得住他,是小人指揮辦事不利,小人甘願受一切懲處!」
潘鎮似若有所思,少頃,他忽然抬手從牆邊的櫃門裡,抽出了一軸畫卷展開舖放在案。
潘鎮似凝神看了良久,然後低聲說道:「王將軍,這是一幅別人送我的畫,據說是一位什麼名家的真跡。我倒是不太精通這些,不過這幅畫我倒是有點喜歡。你也過來看看……」
王陷躊躇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了過去,站在潘鎮的案旁。
這時的潘鎮已站起了身形,他用一隻粗大如熊掌的手正指向那畫卷。
王陷抬眼望向那畫卷,面所描繪的是一幅『山坡遠處,一位如仙子般美艷卻略顯憂傷的女人。她似有些哀怨的神情,正依站在一棵芭蕉樹下,抬頭凝望著天空中一群遠行的大雁。
畫中人物栩栩如生,那近乎淒美哀怨的場景,令人看後會很直接感官的便體會到,那個畫中女子的寸寸相思和無盡的惆悵。
整幅畫卷生動異常,給人感覺那畫中女子,似隨時可能緩步走出畫中。可觀看的人,心底裡,卻不願她消失在那情景裡,因為如果她消失在畫中,那會使人感到無盡的失落和迷惘……
畫中提款「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唯有年年秋雁飛。」落款印章居然是「南京解元」!
這居然出自唐寅的手筆,竟然是唐伯虎的字畫!
王陷語聲僵澀,低聲道:「好畫,確是天才手筆!」
潘鎮悠悠道:「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過隙,忽然而已。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復追呀!」
他看了看王陷此刻凝重的神情,沉吟道:「王將軍可知道我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了?!自古江山美人,人活一世究竟夫復何求?!!」
王陷低頭不語,潘鎮拍了拍王陷的肩頭,又道:「幾位鷹王千歲明早就要到達鳳城,現在城中局勢動盪,正是用人之際。王將軍是聰明人,萬勿要好好把握,切莫一不小心誤入邪途,到時候悔之晚矣」
王陷沒有做聲,他仍似凝神直視著畫卷。
潘鎮微微淺笑道:「本官早聽說王陷將軍閒暇時酷愛字畫,那麼今天我就把這幅字畫送與閣下了!」
王陷似驚訝萬分,連忙低頭退身道:「大人言重,小人待罪隻身怎敢收取大人賞賜!」
潘鎮雙眼瞇成一道彎月,卻隱隱閃出寒光。
他輕聲道:「王將軍不必客套,幾年來,你在我手下也算是鞠躬盡力,沒少辛苦。這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思,我潘某珍惜你人才!收下,別惹我生氣噢!」
王陷只得低頭稱是。
可潘鎮卻突然聲音變得有些森冷道:「不過王將軍,我潘某一直以來主持鳳城,自持為人公正、賞罰分明!這如今,你隨守城副將前去捉拿兇徒,不但任務沒有完成,而且卻只一個人回來了。你說這樣子,我若不對你進行處罰,那是否都無法向其他將官和兵士交代?以後還怎能服眾?!!」
王陷眼中閃出一絲寒意,他咬了咬牙拱手道:「大人不必為難,小人甘受大人一切處罰!」
潘鎮似有些不忍道:「那就只留下你一隻手指算了」
王陷未在遲疑,他已伸出一隻手,探出一根小指。
潘鎮做不忍親眼目睹壯,轉回身去。
此時他身邊的侏儒隨從,竟如魔術師般,一翻手掌。他翻手間,一把如彎月形的、如手指般大小的小刀,已從指縫中現出。
光影一揮,王陷的手指已落在地!那侏儒的臉,仍掛著那幅詭異的笑容。
王陷強忍疼痛,低頭退身道:「謝過大人不殺之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