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良看著眼前這個人,他突然感到這車伕很可愛!
他面色卻特別陰沉!
和諧興旺,琴師雅韻的巒國,竟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詠良冷冷道:「老哥,難道這屠國君王這般暴政,就無人反抗嗎?當年亂國的忠臣猛將,難道一個都不在了嗎?!」
車伕急擺雙手忙說道:「祖宗哎,你怎麼還敢提及!反抗?前**年有過幾波前朝的大臣不滿新政,有的與屠君當堂辯論,有的辭官歸隱。~~~~~~.~~結果怎樣?還不是被滿門抄斬。後來又有幾次前朝中有能耐的人,請了幾伙外鄉的刺客行刺皇帝,卻都被斬當場,那個殘呦!你想想還有誰敢?!」
詠良道:「難道這些你都是親眼看見的?!」
車伕眨眨眼睛道:「全國下,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那些主事的前朝大臣,和那些被僱請的刺客的屍體,當年都曾被懸掛在城牆,一排排的,示眾多年,風吹雨淋的都變成乾屍了」
詠良深深的歎了口氣,手中緊緊的握著腰間佩帶的梳子,手指關節骨骼暴現。
他緩緩道:「老哥我知道了!你的話,證實了我之前所聽到的傳聞。進了城池我一定不會亂講,不會連累你的。趕車,到了地方我會給年十倍的車錢。」
趕車的一聽這話,身馬像充足了氣的皮球,身子挺的筆直,精神頭馬來了笑呵呵的咧著嘴說道:「真的?!那好勒,你千萬可要記好,客官坐穩了!駕,駕!」
木輪車在土道急弛,輪偃捲起沙塵一路飛奔而去。
竹林繁密,連綿進入深山,碗口粗的翠竹。節節高起,無風的日子裡,林海深深悠遠,淡霧凝繞竹林深處。
青翠總能令人遐想起新的生命,和生機勃勃的未來!
已經又是個清晨。
車馬已到了鳳凰山下。
前方就是紫竹林,鳳城就在眼前!
玉朗緩步走下馬車,吩咐車伕在路口等候,獨自走進紫竹林中,淡霧中的翠竹披著露珠。枝頭葉尖,偶爾有水珠滴落。
林間的草地又有新筍生出,清白的露出向的新芽。
詠良正在狂奔!
就像他當年逃亡一樣,瘋狂的奔跑
他的腳踏在濕漉漉的草地,飛濺起水花。
他衝過一片迷霧,前方林海連綿直伸向遠方,濃霧漸重。
就在那濃霧深處的山中,沉眠著他永遠都記在心中的戀人!
他的胃部在劇烈的抽搐收縮,心在激烈的狂跳,胸中又產生了那種似被掏空一般的感覺。
他喘息著,腳步戈然而止!
玉郎伸出一隻手,猛然扯下腰畔懸掛的牛角梳子,緊緊的握在手中!
他挺直了身子,昂起頭。對著林海深處的山中迷霧,撕心裂肺的喊道:「阿夕阿夕!」
叫喊聲隨著微風遠飄,在林海深處迴盪
佳人已沉眠黃土,思念斷腸的話和誰去傾訴?又有誰能撫慰他心低的相思和惆悵?!
忽有一陣清風息過,竹枝高起處,輕輕搖屹。
林間有斑斑露珠紛紛散落,似綿綿的新雨,似情人的眼淚。
露珠滴在請筍草葉之,灑落在永良的眉梢額頭。
微風在輕舞,奚落的竹葉青草在飛揚,就在那一刻,青山似也在哭,林海彷彿也在啼。玉郎淚已成行。
鳳城看起來,還是老樣子。
城門口高大的石獅,仍就保持著它特有的,恆久不變的姿態,巍然聳立著。
七八丈高的城門洞旁,這兩尊石獅竟有五仗之高。
往來穿梭於城口的人們,要想仔細端詳石獅子的全貌,都要使勁的仰起頭。
石獅昂注視著遠方,雄渾威武,顯示出其震懾的威嚴。
城牆角下的綠柳依舊低垂,整齊的排列。
枝葉探向護城河水,好像謙莫的文人,幽雅寂靜的佇立。又彷彿似醇厚的老者,在竊竊私語,遍數著時代的變遷和陳年的往事。
詠良自腰間皮囊中取出一截條金,送給車伕算做車費。
那車伕起初擔心條金是假的,疑惑的望了一眼詠良。
然後偷偷背過身去,咬了條金一口,頓時喜出望外!
車伕恭身道:「小人哪裡找的開這麼多的金錢?這些金子足夠買五輛我這樣的車馬了!」
說著話,車伕把手掌攤開,將金子從又遞給詠良。
詠良伸出手,輕輕的將車伕伸開的手掌合攏,將金子裹在他手中。
詠良輕聲道:「承蒙老兄一路照料,安馬勞頓。鳳城是我的家鄉,你算是我多年回還後,見到的第一個同鄉!不用找了,這些金子送給你,回家後置辦個小買賣,好生對待你的家人。」
車伕雙手捧著那條條金,竟激動的鼻涕眼淚一起流了出來,呆立當場!
他真不敢相信如今的屠國還有這般熱血心腸,這般慷慨的人。
隨即連連作揖道:「太感謝了!太感謝了!你簡直是我的恩人,我叫李二,家就在鳳城三十里外的李家坳。往後恩人如有用的著小人的地方,儘管吩咐!小人萬死不辭。」說完又連連作揖。
詠良微微頷。
轉身,將牛筋捆綁著的石匣斜跨牽頭,背負雙手向城門口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口往來的人流中,那車伕仍就雙手緊緊的捧握著那一小塊金子,癡癡的站在那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