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中硝煙瀰漫,刺鼻的火藥味濃烈了每個人的逃生**。我只是在用意識支撐著自己,我只覺得胸口好像有一團烈火在燃燒般灼熱,眼前逐漸迷離了,良素影邊扶著我向前跑邊喊:「一楠,你眉間的火焰又一次出現了。」我當然看不到自己的眉心,但是我能夠感受到身體中烈焰的灼燒,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就像呆在桑拿房無法出去一樣,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感覺越加強烈,我實在是跑不動了,用手扶住牆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我只感覺自己的手在漸漸的陷入牆壁中,我連忙努力的睜開眼睛去看,只見牆壁被我的手心溫度所溶化了,不斷的向下陷沒。
「怎麼會這樣?」古炎教授問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井水的魔力太大了,我現在體內就像燃燒了一樣。」我突然感覺腿上十分的癢,我強忍著蹲下身子去看自己的腿,雖然撕裂的傷口已經復合,但是殭屍咬過的牙印依然存在,並且上面好像長了一層薄薄的毛髮,灰白色的,長在了肉裡。我伸出手想要嘗試著拔出腿上的白毛,但是劇烈的疼痛還是暫停了我的妄為。
「大家離我遠一些……」我緩緩抬起頭對大家說,「我被殭屍咬了,你們看。」我伸出腿上的傷口給大家看,「看樣子我會變成它們的同類了……」我苦笑著搖搖頭,經歷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沒有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個地方,這回大羅神仙也無法挽救我了。
「這……怎麼會這樣?」良素影咬著嘴唇說,眼淚劃過她白皙美麗的臉頰,我一下子心痛了,良久沒有的感覺。「不哭……」我微笑著說,眼睛卻越來越難以睜開。「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教授,我不能陪你們走下去了,對不起,任務我沒有完成,見到老宋和胖子,代我向他們問好,還有阿敏,她是個好姑娘。」其實有一句話我沒有說,就是蕭嵐,她是我難以抹去的回憶,但我相信會有下輩子。
「快走!」我使盡力氣朝他們說,此時的我已經是極其虛弱了,連說話都極其費勁,我匍匐在地上,微閉著雙眼:「快走!我要不行了!」殭屍的腳步越來越近,看樣子他們馬上就要追上來了。「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我掩護你們,快走。」此時的配樂應該是悲壯的,這是我腦海中唯一閃過的,原來幽默可以戰勝死亡。良素影趴在我的身上哭起來,我努力的抬起頭看著古炎教授,他知道我有何用意,古炎教授輕輕拉起良素影:「走吧……」古炎教授拉著良素影向前走去,東方甫白也是無奈的搖著頭,我微笑著送他們離開,我知道就算死也要有些價值,死得其所。
漸漸的,殭屍慢慢向我靠近,發出怒吼聲朝我逼近,我苦笑著,坐在那裡。殭屍是個嗜血的東西,如果我的鮮血可以撫慰他們孤寂的心靈,那我寧願被活活撕裂,沒有靈魂的軀體才是最悲哀的流落。殭屍群將我圍得水洩不通,看樣子這次我真的要交代在這裡了,我拿出手槍,打開彈夾,發現只有一顆子彈了,可以稱作「光榮彈」,穿透我的身體,拯救我的靈魂。我寧願死在自己的手中也不願意活生生被殭屍們一口口的吃掉,血肉模糊,或許只剩下一堆白骨。
我這樣想著,緩緩的舉起了手槍,我始終保持著微笑,一直以為死亡距離我是遙不可及的事情,如今卻沒有料到近在咫尺,我承認我的恐懼,我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我的手在顫抖,腦海裡浮現過曾經的一幕幕,那些愛過的人,傷過的心,如今都已成過去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在此刻都已煙消雲散,終於發現一笑泯恩仇的道理,原來在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才會真正的覺悟,一直以來追求的不過是浮雲,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吃一頓媽媽做的飯……
「彭!」的一聲槍響,一切都結束了,我安靜的沉睡著,耳邊窸窣的聲響不再重要,當我的骨頭化成粉末,一切都成了塵埃。
「一楠!你醒醒……一楠……」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會不會自己已經到了天堂呢?看來直通車速度還是蠻快的。我睜開眼,眼前是一片藍天,蔚藍得逼真,萬里無雲。我旁邊的竟然是古炎教授。
「教授……」我強挺著坐了起來:「你們從甬道逃了出來嗎?」我疑惑的問,「你們是怎麼將我救出來的?我記得……」那個槍聲直到現在依舊存留在我的腦海裡,餘音還沒有散去,但是我卻清醒了,在這片藍天的沙堆旁。
古炎教授將手輕輕放在我的額頭:「沒發燒啊?難道是腦震盪?」古炎教授的話讓我不知所措,我連忙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如此的熟悉,巨石下依舊停留著我們的旅車,許多軍人在彼此交談著,還有一些人在清點著裝備,李泉忙著燒水,大家忙得不亦樂乎,好像我才是一個多餘的人。
「我……」我疑惑的看向古炎教授。古炎教授看著我,關切的說:「我們遭遇了沙塵暴,那時大家都很亂,有一位戰士在沙漠中發現了你,當時你暈倒在沙堆上,不省人事。」古炎教授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我驚訝得坐了起來,「良素影呢?」我連忙問。古炎教授指指不遠處的帳篷:「她太虛弱了,病倒了,在裡面躺著呢,你要不要過去看看,她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古炎教授不懷好意的笑著,不過此時的我卻沒有開玩笑的興致,那一幕幕真實的發生在剛剛,那種疼痛感似乎還有一絲殘留,難不成那所謂的井水,那座地下古城,那些兇猛的殭屍都是我的幻覺不成?我一直在夢中逞英雄?我看向自己的腿,真的沒有一絲痕跡,看樣子的確是我的一個夢,波折、離奇、淒慘的夢。
我們在原地休整了一天,風沙過後的大漠特別寧靜,雖然誰也沒有忘掉那些兇惡的狂沙,吞噬了多少生命,但是靜謐的此刻定格了美好,我們都情不自禁的被環境所感染,欣賞著餘暉灑滿整座沙漠的壯闊之景,大漠孤煙直的景象上演在這裡,品上一杯酩酊,享受這醉美的時光。點燃了篝火,食物的香氣融入這沙漠特有的溫情,儘管我們損失了很多裝備和人手,但是我們必須繼續前進,這就是所謂的劇情。
良素影漸漸好了起來,她從帳篷中走出來,打開一瓶啤酒,獨自喝了起來,我緩緩的走近她。「素影,你好點了嗎?」良素影輕輕的抬頭看看我:「好多了,謝謝關心。」說完,良素影自顧自的喝起酒來,沒有和我說多餘的話,面對良素影對我態度的冷淡,我是完全沒有意料到的,在我的夢中,我和良素影的關係發展的還算不錯,原來只是一場夢,僅此而已。
古炎教授拿出地圖,簡單的研究了一下,然後向我們標注了接下來前進的方向,大家開始收拾起裝備,我也是如此,簡單的收拾一下,扔掉那些沒用的東西,輕裝上陣,車子駛動了,別離了這座巨石,回想起一切,記憶卻已模糊,人生似夢,或許分不清。
大家都整理著自己的事,李泉督導著手下安保的事,東方甫白則繼續研究他那神乎其神的五行八卦,古炎教授不知在演算著什麼,良素影則叼著香煙,在灰色的眼圈中眼神落寞,望著圓月。
如果這一切只是一場夢,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從懷中摸出手槍,打開彈夾,裡面,只有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