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這一次,光頭大叔真正走了,應該回去找老闆交差去了。
麥萌坐在枯樹幹上,不停地咬著食指,那動作很可愛,也很撩人。
見周易走過來望著她不轉眼,麥萌有點不好意思:「我……我很餓……」
周易從背包裡取出一盒餅乾和一瓶水,估摸著這已經足夠填報麥萌的獨子了。這一次,他又估計錯誤了,兩分鐘後,麥萌眼巴巴道:「還有嗎?」
上輩子相處的三天裡,周易躺在山洞裡養傷,沒見識過麥萌的食量。今天他才知道,小蘿莉能長得這麼高大,那是有原因的。
半個小時以後,周易那個脹鼓鼓的背包凹下去一半,他準備的一個月乾糧,什麼餅乾牛肉乾火腿腸之類,全被掃蕩乾淨了。
周易震驚於麥萌恐怖的食量,琢磨著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到了玄士境界,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悍,但還沒強悍到不吃不喝的地步。
麥萌吃得物我兩忘,直到她現周易背包裡只剩下衣物之類雜七雜八的東西,這才回過神,小臉紅撲撲道:「對不起,我三天沒吃東西了……」
「還有這個你要不要?」周易在包裡鼓搗著,翻出幾代壓縮餅乾,還有牙膏狀的太空食品,心裡想著小蘿莉怎麼會三天沒吃飯。
麥萌搖頭:「這些東西,好難吃。」
「將就著吃點吧,真正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這種東西可以救命。」周易經歷過連續好幾天沒食物沒飲水的飢渴日子,有感而。
「不要了,謝謝。」
像個被家長勒令著五講四美的小女生一樣,麥萌顯得非常有禮貌,這種禮貌似乎違背了她乾脆直接的本性,以至於她有些不自然。
周易看出了這點,溫和道:「不用客氣,也不要這麼拘束。」
麥萌很單純地搖頭:「不可以的,珍妮嬸嬸說,在好心人面前,一點要有禮貌。」
周易啞然失笑:「我像個好心人嗎?」
「不像。」麥萌一句話就傷害了大當家的自尊,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你本來就是個好人,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
短短幾秒鐘之間,周易經歷了大起大落,心情跌宕起伏,不容易啊,哥們兒這次終於沒被人當成反派大色魔……看著天真到了極點的麥萌,周易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別輕易相信陌生人,壞人臉上又沒有刻字。」
「啊?」麥萌很驚訝地看著周易,「你這句話,和珍妮嬸嬸說的一模一樣。」
看得出來,麥萌對那位珍妮嬸嬸推崇備至,連續好幾次提起了這個名字了,周易忍不住問道:「珍妮嬸嬸是誰?」
「我上次醒來的時候,珍妮嬸嬸救了我,她帶我離開蓬萊島,讓我住在她家裡,給我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還有……」麥萌一提起珍妮嬸嬸,神采飛揚,說了一連串她和珍妮嬸嬸之間的生活瑣事。
周易越聽越感到不對勁兒了,問:「你醒過來的時候,就在蓬萊島?」
麥萌氣呼呼道:「是呀,也不知道誰把我打暈啦,害我不記得自己是誰。珍妮嬸嬸說,我可能失憶了,她帶我去看醫生,把錢都花光了……」
上輩子麥萌沒有跟周易說過這個秘密,那時候麥萌應該只把他當做一個隨手救下的遇難者,而現在,小蘿莉似乎把他當成朋友了。
周易大吃一驚:「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麥萌抱著腦袋,顯得很痛苦:「不要問我這個,以前珍妮嬸嬸也這樣問我,我不能去想,一想就很頭痛……我想不起自己是誰,連名字都沒有,珍妮嬸嬸把她死去的女兒的名字送給了我。對了,我叫麥萌,你呢?」
出來冒險的人,多數都會用化名,大當家不願意在麥萌面前玩這種小花招,答道:「我叫周易,周圍的周,容易的易。」
麥萌很開心:「別人都拿假名字騙我,我知道你說的是真名字,嘻嘻,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會保護你的。」
周易啼笑皆非,打趣道:「你怎麼知道我沒說謊?」
麥萌昂起下巴,有點小得意:「我也不知道,反正別人想對我使壞,我就能感應到。珍妮嬸嬸說,我有一顆赤子童心。」
周易怔了怔,赤子童心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他也有所耳聞。據說擁有赤子童心的人,能通過直覺去分辨好壞,可以感應到很本質的東西,不需要陰謀詭計。說得難聽點,那就叫傻人有傻福。
麥萌揚了揚小拳頭:「我很厲害的,去年我醒過來的時候,珍妮嬸嬸帶著我經過這裡,我們獵殺了很多很多的變異野豬。珍妮嬸嬸說我是嫻熟一波流,她還說我以後沒錢了,就來這裡殺豬……」
說到這裡,她毫無徵兆地痛哭起來。
周易不明白小蘿莉為什麼嚎啕大哭,輕聲問:「怎麼了?」
麥萌哭得更大聲了,在剛剛降臨的夜幕中,那哭聲顯得異常的無助和淒楚。好半晌,她才止住哭聲,抽咽道:「珍妮嬸嬸死了,她的丈夫杭伯特伯伯說我是掃把星,不給我飯吃。昨天晚上杭伯特伯伯叫我去他房間裡睡覺,說只要我聽話就給我買零食,我不喜歡和他一起睡,就跑出來了……」
周易心裡抽搐了一下,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麥萌身無長物,雙手空空就敢上蓬萊島,連船票都是他掏錢買的。本來他以為這是高端冒險者的表現,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現在看來,不是麥萌太單純,而是他太單純了。
麥萌還在嗚咽自語,她認識了新的朋友,就要把心裡的話全說出來才舒服:「昨晚我好想殺野豬一樣殺了杭伯特伯伯,可是這樣做,珍妮嬸嬸在天上會不開心的……珍妮嬸嬸不許我和別人打架,還說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看見喜歡的東西要用錢買,我會聽她的話,賺很多錢,以後自己養活自己……」
周易心酸萬分,站起來說道:「走吧,我們去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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