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簡直就是一個野蠻的世界。
本來這個世界就是處在奴隸和封建時期,賽芙琳忒雖然明知到世道不同不能照搬但也無可奈何,但她畢竟是在新時代生活過的人,怎麼能看見這樣的行為而無動於衷呢?
「真是笨蛋,我隨便說說他就真的信了。」
「果然異族人都是一群不會用腦子的廢物。」
「區區一群獸人,也敢和人類叫板,真是自不量力!」
聽到他們還要用言語去侮辱死者的尊嚴,女孩是再也不能無動於衷。
等到菲安利雅覺想要抓住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一聲憤怒的呵斥打斷了眾士兵們的笑聲,他們疑惑地向四周望去,卻看見了一個穿著輕便皮甲的十來歲的小女孩快步朝這裡走過來。
眾人面面相覷,弄不清楚這個丫頭想要搞什麼鬼。
「這丫頭……」紅女子拿手摀住了臉,「正義感爆棚嗎……」
「啊……殿下。」尤古朵拉想要上去拉回賽芙琳忒,卻被菲安利雅伸手攔住了。「隊長……」
「她會明白的……」看著少女的眼睛,菲安利雅如是說道。
尤古朵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哪裡來的小鬼頭。」在大人們的呵斥下,賽芙琳忒來到了他們面前。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小孩子,還拿話來騙他,好意思嗎?更何況他們還是俘虜,你們這樣的行為簡直太過分了!」賽芙琳忒很生氣,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他們的行為和自己的觀念有衝突嗎?但以她的性格,看到這樣的事情,她實在沒有辦法當做沒生。
她對自己所見到的表達強烈的不滿,但做出這樣行為的士兵卻用看著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她。
「這位小姐,雖然我不太清楚你究竟是什麼人,但是,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其中一名士兵忍不住打斷了賽芙琳忒的指責,淡然的開口了,眼神中也帶著一絲不滿。
被攪了興致當然會不滿。
「那個穆維恩的獸人雜種是伍德俘虜的,就是他的私有財產。根據大6的明文規定,處理自己的私有財產,是任何外人都不能干涉的。」另一名士兵的話也得到了在場的眾人的贊同。
「對呀,這是從數萬年前就遺留下來的傳統。我們只不過是遵循先輩們的意志而已!」
「你一個小丫頭不知道就算了,別再顯擺自己的無知!」
「這是讓人笑話,這是哪家的貴族小姐。」
事實上這些人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笨蛋,數萬年的規則已經深入到每個人的心裡,即便是沒受過多少教育的市井流氓無賴們都懂得這樣的道理。
讓他們感到可笑的是,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似乎對此一無所知。不但無知,而且還來指責師出有名的自己,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面對士兵們毫無顧忌的鄙視和笑話,賽芙琳忒的臉色可想而知,她漲著一張通紅的臉,雙拳緊握著。儘管自己對這樣的行為表示不滿,但根本就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想法,他們只是覺得這個丫頭太過於天真。
賽芙琳忒明白,這才不是天真。可是她沒有辦法和這群人講明白,她只能忍受著這群人的笑話,一臉的不甘。
尤古朵拉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聽了菲安利雅的話不上前攔住,本意也是覺得女孩太過於一根筋,但此刻賽芙琳忒的情況已經不允許她在作為一名看客而存在。
她快步上前攔住了還想要力爭的女孩,然後帶著她離開了這裡。
這一幕並沒有人覺得有什麼不妥,就好像是「小孩子鬧了一陣,然後家長來人把她帶回去了」一樣。
她們很快地離開了這裡。
誰都沒有說話,直到身後的喧鬧聲漸漸被其他營地的士兵的吵鬧所取代。
結束完了巡邏任務,和其他士兵告別之後,三人返身回去準備休息。
直到快回到自己的營地的時候,女孩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尤古朵拉:「你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嗎?」
「按照殿下的性格,也是沒有辦法不管的吧……」尤古朵拉模稜兩可的回答,她不能說賽芙琳忒在多管閒事,但也不能否認她是在這麼做。
「大概這就是我的性格吧?我承認我很喜歡管閒事。我實在沒有辦法面對這樣的情況無動於衷。他們面對已經投降了的對手,還要這樣對待他們……侮辱自己的對手,不也就是在貶低自己嗎?」
尤古朵拉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她太誠實了。她不能否定賽芙琳忒的話,但自己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吧?畢竟自己過去還觀看過鬥技場的決鬥,側面上也是默認了這個事實的。如果自己附和賽芙琳忒的話,豈不是也否定了她本身麼?
而菲安利雅說了看似過分,卻很現實的話:「在這個高幾率死亡的年代,士兵打戰如果沒有補償,沒有洩壓力的渠道,誰願意當兵?不要說士兵,就是平常人,也會為了洩心中產生的各種壓抑,選擇其他方式的。」
「我知道我們和穆維恩是世仇,都恨不得掐死對方。可是既然對方輸了,為什麼不給於必要的尊重呢?踐踏他人的尊嚴來取樂,這樣的行為怎麼就能被容忍了!」賽芙琳忒反駁道,「而且士兵存在的本質也不是為了這個,是為了……」女孩停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下去。尤古朵拉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菲安利雅也是,還輪不到自己來教育她們。她們都對此表示沉默,賽芙琳忒也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聖人,僅僅憑借一句話就能改變她們的觀念。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樣的道理,只是理解卻完全不同。
「對你來說,你沒有做錯什麼。而對於他們,也一樣沒有。」菲安利雅說完這句話,便先鑽進了帳篷裡。
賽芙琳忒想起來,菲安利雅的朋友、自己的隊友也有人死在對方手裡。她討厭穆維恩人沒什麼不對的。
繼續再交流下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一種莫名的孤獨感逐漸包圍了她。
說得明白點,就好像是一個知道了真相的人站在了一群還沒有明白的人中間,後者有自己的思維方式和理解,他們反而覺得前者所知道的真相根本就不算什麼的感覺。
賽芙琳忒從不認為自己很聰明,但她也不想當一個笨蛋。
她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生,卻又沒有能力阻止它。
按照尤古朵拉的說法,最終還是會習以為常的。這點才是最讓她接受不了的,從反抗到麻木,她無法接受這樣的過程。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很累。
「殿下……」尤古朵拉不明白為什麼賽芙琳忒對這件事反應會這麼大,她很想為對方做點什麼,至少讓她的表情看上去沒那麼難過。
只是女孩現在不想再多說什麼。
「我出去走走,不要跟來。」在說這話的同時,人已經走出了帳篷。
尤古朵拉走了幾步,還是停下了。
這個時候,還是讓對方靜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