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泉酒吧的後頭有個小徑,與關押顧客的倉庫很近,大多被貼著膠布的人見張寧海走過,一個個支支吾吾掙扎著想要他放人的模樣,張寧海卻馬不停蹄的沒有停下腳步,不時回頭看看會否有什麼動靜。在他跑遠之前,還能聽見零散的刀棍碰撞的聲響,而此時此刻徹底安靜下來,他也不知是齊武夫那兒已經沒了動靜還是因為自己距離越來越遠而聽不見了。
事實上,在他又一個有意識的回頭下,看見從拐腳走出來的錢塘,二話不說抬手便是一槍,錢塘立即又縮回拐腳裡的牆壁上頭,卻又不敢放下一絲一毫的時間讓張寧海有創造逃跑時間的機會,雖然可能面對的是張寧海守株待兔的瞄準一槍,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握緊齊武夫的那把折刀,半匍匐狀地衝出去,目光盯著已經沒了人影的走廊不禁低罵一聲窩囊廢,腳下踏著的高跟鞋礙於走路,狠狠對著地面反覆踢打,將本就不牢固的根折斷,快步跟出去。對於關在倉庫裡頭的一群倒霉蛋置之不理,一臉不追上張寧海誓不罷休的模樣。
不論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能將這個不是東西的傢伙逮住,方纔的一切仍然在腦海裡,齊武夫若是不搭理她的生死,便也不會挨那一槍,子彈穿過手臂她看得分明,她也不知有沒有傷到骨頭,因為齊武夫的神色沒有絲毫異樣,像個鐵人似的面對擁擠過來的三十號人。說感動,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的,畢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水做的女人。
跑出酒吧後門的剎那,錢塘的目光便在尋找目標,接二連三的槍聲從右耳的方向傳來,子彈以肉眼看不見的度朝著錢塘射過來,只覺腹部一陣抽痛,幾經痙攣的她還是甩出折刀,對準了張寧海的大腿動脈部甩去。
噗哧一聲,折刀狠狠-插進張寧海的大腿內側,距離命根可能都沒多遠的距離,瞬間吃痛的丟下其實已經沒了子彈的56式消音,抱著左腿了瘋似的嚎叫著,嘴裡罵著各種各樣難聽的粗話,婊子,**,凡是對於女人的劣稱悉數劈頭蓋臉地瞪著同樣瞪著他的錢塘罵著。
此刻的張寧海,沒有半分所謂的儒雅城府可言,像頭喪家犬咆哮著。
齊武夫並非神仙,不可能永遠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若真是如此,那可能就與人無異了。
於是,後到的齊武夫先是看見門口半蹲著捂著腹部的錢塘,再是看見一臉恐慌的張寧海,因為瞧見齊武夫,又因為齊武夫渾身是血,有股子魔神的味道,像頭閻王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別殺我,老子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你。我不想和你做對,是那個狗屁東西讓我這麼做的!」張寧海掙扎著後退,卻因為大腿動脈不斷流血,渾身已經逐漸寒冷沒有了力氣,其實縱然齊武夫不殺他,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可就如同迴光返照,這個自以為齊武夫只要不殺他他就能一直活下去的傢伙還妄圖用自己已經沒有組織力的語言讓齊武夫放過他。
齊武夫蹲下身子,看了看這件剛買卻已經滿是血跡並且在袖子口上有個槍眼的情侶裝,沖張寧海傻笑了一下,嚇唬似的做了一個勒脖子的動作。
「是青門會所的幕後老東西喊我逮你的,都是他告訴我的,槍也是他給我的,你看著吧,他的人晚些就到了,我在這栽跟頭就栽跟頭了,反正他給了老子一大筆安家費,哈哈哈哈,老子的孩子至少能過的足夠舒服!」張寧海放棄了抵抗,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命不久矣,危在旦夕間不忘出言諷刺齊武夫。
齊武夫不屑地瞥了一眼說道:「你的孩子,動用點能量,難道還找不到他們嗎?」
「哈哈哈哈,他們今天下午已經被我送到國外去了,你又怎麼逮的住他們?」張寧海笑的更加猖獗,只是聲調輕了不少,整個人非但無力目光也渙散逐漸無神,爾後自言自語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整個人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齊武夫很快轉身走到錢塘那兒扯開錢塘捲起錢塘的內衣,看清中彈的地方,眉頭少有的緊縮,一臉氤氳死沉,爾後點了一個穴位,錢塘覺得疼痛少許好轉不少,齊武夫脫下衛衣套在錢塘的身上以免失血的同時因為著涼加重狀況,若是對他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言,這點槍傷還無傷大雅,可畢竟是個柔弱女子,打小也沒打過多大的根基,這類傷風帶走性命的可能性不低。
錢塘沒有對齊武夫這種有些過底線的動作反感,畢竟這個節骨眼也沒有去糾結的必要,齊武夫將她抱起便要找尋出租車,卻在背後傳來一聲口哨聲,轉過身去,除了一臉驚訝的楊帆,便是那個姍姍來遲的宋風波。
方才看見齊武夫還以為這廝英雄救命抱得美人歸準備明嘲暗諷一下,好歹自家的千金是他的女朋友怎麼能和其他的姑娘男女授受不親,可看清錢塘腹部的血跡便沒了方才玩笑的興致,說了句我把車開過來便少有的放下斯文模樣,以百米衝刺的度衝回酒吧裡頭,要從前門開車啟動那輛戰神gtr了。
「把倉庫裡的那些人放了吧,不然沒人來的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的來。」齊武夫說道,爾後又附帶一句,「順便打11o吧,死了那麼多人,也該歸個案什麼的。」
楊帆點點頭,看了一眼張寧海的慘狀,心裡五味陳雜,這個談不上兄弟卻也認識多年的朋友死在自己的偏執和不苟同上,也算挺可悲的。然後又想到那個其實挺喜歡張寧海的秦媛,若是知道自個兒的新老闆把張寧海給殺了,又該是一副什麼畫面。
逕自搖了搖頭,沒再糾結,畢竟和陳虎邱當初打磨攀爬上來的時候,遇見的這種自家人吃自家人的事多了去了,想著篡位的人不少,只不過都被陳虎邱用自個兒陰狠的手腕扼殺掉了。
跑進倉庫將那一個個被捆綁著嘴巴上貼著膠布的倒霉蛋們放了,一群人操蛋罵娘地說今個兒都生了什麼事,在一部分人走出後門瞧見慘死模樣的張寧海大多避而遠之的快步離開,至於還有一部分從前門走出去的傢伙們,更是作嘔的看著那些流了一地血有的死有的沒有力氣自個兒行動的漢子喊著救命,沒有一個人有膽子或者有那個好心選擇救他們,一個個息事寧人的離開,生怕走晚了一些便要被警察逮住關進局子裡一口咬定自己便是殺人犯。
這個年頭,莫名其妙的事肯定不在少數,況且又是這種沒有任何兆頭的突如其來的狀況,可謂越難那兒的遭遇戰,一天死去幾個人就跟家常便飯一樣,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全世界死人的度遠遠不及懷孕的度,詼諧的說,多死些個人,百利而無一害。
戰神gtr彪悍地停在羽泉酒吧的後頭,齊武夫抱著錢塘坐進車內,楊帆則坐進副駕駛席,啟動油門,加再加,一路喧囂卻在宋風波非常穩當的行車路線下以最快的度向北京醫院趕去。雖然就近有一家醫院,可規模太小,對於錢塘這種細微的手術說不上在行拿手,況且北京醫院的院長和趙平安是多年戰友,對於這種挨子彈的手術,除了私人醫院,必定還是去這種保密性質絕對周到的地方來得好。
瘋狂的加過道趕,甚至交警在後頭宋風波還是有各種各樣的法子將他們遠遠甩在後頭,十來分鐘的僵持下交警都徹底放棄,帶上幾個無人道路上的急轉彎,帶了一些飄逸的味道,比起當初十一連的黃興海過而不及。看得坐在副駕駛席的楊帆一陣心驚肉跳,相比趙檀開車的跋扈和粗魯,宋風波則是在極端的極限下秀著車技,可一件東西秀到的極端便成了本事,所以開得嚇人,度卻也同樣快的嚇人。
抵達北京醫院的時候,因為齊武夫早早給趙檀通了電話,趙檀又給趙北虯通了一個電話,將宋風波這輛戰神gtr的車牌給了趙北虯,便順理成章的長驅直入,直接開進北京醫院,依舊朝那個似乎便是屬於趙北虯的那個vip區域,幾個醫生早已整裝待,消毒服裝穿好站在手術台前等著錢塘的到來。
在護士的接手下將錢塘放到推車上頭,齊武夫鬆了口氣逕自坐在走廊上頭的椅子上,亮起燈,手術室外一片安靜。宋風波一個人抽煙,楊帆則在一邊沉默不語呆不知道想什麼,誰都沒有注意到齊武夫其實也在流血的又膀子,而齊武夫自個兒也沉浸在張寧海口中的青門會所幕後的頭頭的段子。對他而言,這句話的水分有,但真實性也存在,覺得這次小風波過去以後,有必要去查查青門會所的底子,不論如何,都應該多少會有波及。
畢竟這年頭牽橋搭線還需要有個交接人,齊武夫的偏執勁無疑展現出來,誰都不知道這個傢伙若是找不到那個暗地裡陰他的傢伙,他會做出什麼荒唐或是嚇人的舉動。
將近過了十來分鐘,才有一個護士現齊武夫的異樣,跑上前急切道:「先生,你的右手也需要處理一下的。」
一旁抽煙的宋風波聽到後皺了皺眉,看著齊武夫琢磨著這個犢子都不知道自己中彈了還是怎麼的,而事實齊武夫納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才木訥地回答了一句:「哦,原來我也中彈了。」頓時把宋風波氣的又想哭又想笑的。
因為知道並無大礙,宋風波立馬給沐夏花打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這個安靜的妮子對他可不曾有一刻安靜,東問西問的,非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問的清清楚楚,宋風波強不過,只好將齊武夫右臂中彈的消息說出來,於是這個妮子也不顧其他便說自個兒要來北京醫院看看齊武夫。
而剛準備去處理傷口的齊武夫卻拿過宋風波的電話對著手機輕輕說道:「沒事,太晚了,早些睡,擦傷,養幾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