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姐姐不幹了,憤憤的說道:你沒在局子裡蹲過,你知道在裡面是什麼滋味嗎?還為他好,我看你是不懷好心。說完,把門子一摔,飄然而去。
林伯正看看離去的房東姐姐,又看看乾媽,也隨著跑了出去。因為在他的心裡,房東姐姐是有實力的,買趙紅衛的房子的時候,她的實力就得到了他的認同。
乾媽對著老高和關靈無奈而又自嘲的笑笑說道:是不是我很過分啊?
關靈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有您在這裡主持大局,我們心裡塌實。我一會兒找他們再跟他們談談。還有事兒嗎?如果沒事兒,我就先去了。
乾媽點了點頭,望著她離去。這時候手機響了,胡書記語氣很是焦急的質問道:老宋,你在哪兒啊?
乾媽語氣又恢復了自信,冷漠的說道:我在念然的公司裡,你陪我去一下郊區。用的是命令式的口氣。
胡書記語氣裡帶了詰責和關切說道:你……你……你不要命拉……?好,好,我馬上過去。你這人,讓我說你什麼好啊。念然也是……
乾媽沒再說話,把手機收了。
關靈追著房東姐姐和林伯正他們去了。房東姐姐回到辦公室,又給楊春生打電話:你到底管不管三弟啊?
楊春生大概在處理著什麼事情,壓著聲音,但又帶了無奈的說道:我現在正找關係呢。你別著急。
房東姐姐帶了哭音說道:他可是在裡面呢,要是有個好歹,咱對得起人家嗎?
楊春生陪著小心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心裡也急著呢。你就別管了,在哪兒,你把錢給他看好了就行,這事兒我想辦法。好了,我正開會呢。說完把電話掛了。
林伯正隨著房東姐姐進到她辦公室裡,低聲的問道:怎麼樣啊?
房東姐姐呆了片刻,毅然的說道:咱倆去趟河北。我就不信弄不出他來。
關靈隨後進來,看著兩人,歎了一口氣說道:陳姐,小林,我知道你們的心情,咱們幾個一起風風雨雨的走過來,丁總對咱們都不薄,我跟你們是一樣的心情。可……可這廠子是丁總的心血啊,他是怎麼走過來的,大家都知道,這廠子對他意味著什麼,我想你們也都知道。現在攤上這事兒了,我也想盡快的把他救出來,甚至想……甚至想把他換出來,可換的出來嗎?我想宋主任也一樣是這個心情。她還生著病呢,是心梗,這病沾不得事兒,可她也來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想我們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丁總不在,我們都抓瞎,她老人家經的事兒多,在這裡主持事兒,這應該是我們的幸運,你們說是不是啊?
房東姐姐望著她,帶了諷刺的說道:誰知道你們幾個是怎麼想的,還跟我心情一樣,你在號子裡呆過嗎?那是人呆的地方嗎?我看,你們是想把念然整死,佔了他的產業,哼,我告訴你,有我在,你們就別做夢了。說完,帶上林伯正走了。
胡書記帶了個醫生急匆匆的趕來過來,見到乾媽正在大廈門口站著,暗暗的噓了一口氣,趕緊的跑了過來,把宋主任扶住說道:我說老宋,你別瞎跑好不好?小趙,快過來……說著伸手對醫生招了招手。
乾媽無奈而又帶了煩躁的推了他一把說道:我不紙糊的,走吧,跟我去郊區一下,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到哪兒處理一下小然廠子的事兒。說著,向老胡的車裡走去。
醫生呆在哪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胡書記對他擺了擺手說道:對不起,你打車回去吧。說著追上宋主任,幫她拉開車門,嘴裡還念叨著:我先把你送回去,我去哪兒幫他辦一下。
其實胡書記對宋主任是非常之愛的,我很少見到他這樣的高官,在外面頤指氣使,但面對自己夫人和家的時候,又是那麼的溫存。
乾媽不哼不哈的說道:你引見一下就行了,別攙和的太多,對你不好。我現在算是退休了,幹什麼都無所謂。
胡書記依舊是不死心的說道:小丁已經跟我說了,願意把這個廠子給賣了,而且,那買家要的只是這個場地,對他的名聲並不看重,所以也沒必要再這麼折騰了。再說了,這事兒又不是他造成的,我估計跟那邊說說,應該沒什麼問題,回來後,還可以接著經營他的地產啊。
乾媽不耐的說道:他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啊,他要願意賣廠子,還跑河北去幹嘛啊,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呢。你是不是不願意去啊,要不願意去,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胡書記陪著笑說道:你看,你看,又帶氣兒了,醫生說了,不讓你生氣,你怎麼就不長記性啊。
房東姐姐和林伯正用了不到三個小時就跑到了jz,也顧不得尋覓住的地方,就如無頭的蒼蠅似的開始瞎撞。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他們想撞進這個大門,談何容易啊,要是能撞進來,關靈他們也就不必回北京舉手無措了。
最損的是,小林把老光棍接了過來。房東姐姐是這樣給我解釋的,說:當時我實在是沒辦法,也覺得絕望,以前沒見你說過親人,只有他,還算是你的親人吧,我是這樣想的,他們這麼做,還不就為了你的財產啊,而這老頭是你的親人,就算分你的財產,也輪不到他們。更不能讓哪個披著你乾媽皮的狼吞噬了。這樣一來,他們沒了想法,自然就會救你。這也是為什麼我哪兒有了被子和罐頭的原因。
是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老光棍拖著一把小凳子,與幾個歲數差不多的老頭坐在太陽底下,一邊閒聊,一邊脫下棉襖,從棉襖布絲紋理之間抓著躲藏嚴實的虱子。
當他看見小林他們的車,一陣喜悅,這個車牌號他已經記的很死了,就如記得我的手機號一樣。飛快的穿上棉襖,笑呵呵的讓著他們:回家坐坐。
房東姐姐見到他的那一瞬間,眉頭皺了皺,因為老光棍的形象與他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了。他頭上蒙了一個白色的,但由於長時間的未洗而成灰白色的羊肚毛巾,臉由於常年不洗,再加上日曬,黑的亮,這黑中還帶了那麼一點點因為常年喝酒而帶了的潮紅,由於年老的原因,額頭上的皺紋如溝壑一樣的深。只是身子還是硬朗。房東姐姐大概也覺得此處不適合說話,無奈的隨著他向家裡走去。
老光棍的家還是老樣子,土坯房,院子裡髒亂不堪,坐都沒個可坐的地方。房東姐姐見無人,也就不想再進他的房間,說道:念然出事兒……
老光棍本來喜滋滋的容顏一下子凝結了,伸手把那羊肚毛巾一抹,擦了一把剃的光亮的頭說道:啥?
房東姐姐重複道:他被局子裡關起來了。
老光棍神情一下子委頓下來,愁苦不安的問道:又跟人打架了,傷的厲害嗎?
房東姐姐咬牙切齒的說道:不是,是他廠子裡出了點事兒,一下子說不清楚,你跟我們去看看他吧。
本還想著要問個究竟,但耐不住房東姐姐催,只好把存折什麼的全帶上,隨著他們向l出了。在車裡,當他聽了房東姐姐的說教,對乾媽他們的憤恨溢於言表。
或許很多人都覺得一個老軍人身上應該有雷厲風行,天地敢當的氣勢,我不知道以前他是不是有這樣的氣概,但現在的他,卻跟一個懦弱怕事的人沒什麼區別。只是反覆的跟房東姐姐講: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饒了小然吧,廠子我們不要了,回家,他也受不了苦,他給我的錢,我一分都沒花,給他留著呢。
房東姐姐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怎麼這麼囉嗦啊,要是這樣,我還讓你過來幹嘛?現在是逼著他們把丁念然救出來,你要這樣,他們只會落井下石,把念然在號子裡給弄死。
房東姐姐這麼一說,老頭的身子一挺,眼裡的寒光猛的閃現一下,說道:她敢。
房東姐姐繼續說道:她怎麼不敢了?現在念然在號子裡,他們還生怕這點罪名治不死他,這不,正找了許多職能部門在他廠子裡查呢,這麼查,還查不出問題來?到時候,各項的罪名羅列在一起,他就是死不了,那下半輩子也得在裡面呆了。
老光棍用手蹭了一把鼻涕,抬腳抹在鞋底兒上說道:你騙我了吧,念然做事還算周正,又不是搞什麼運動呢,誰整他啊。他就跟我在一起,你要說他打架,我還信,可你說他做吃的,把人給吃死了,打死我也不信,他沒哪個壞心眼,你們城裡人心眼太多,把我放下,我要回去。
房東姐姐見他用手抹鼻涕,感到萬分的噁心,厭惡的把頭扭了扭,說道:你這老爺子怎麼這樣啊……
林伯正看看路面沒情況,扭頭對老光棍說道:是真的。
老光棍不屈的說道:那你讓他老婆跟我說。在老光棍的心裡,已經認同了他們在騙他,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何而騙而已。
房東姐姐不屑的說道:他哪兒來的老婆,真是的。
老光棍聽他這麼一說,更加的肯定她是在騙他了,猛的想站起來,可車頂又把他碰的坐了下來,喘息片刻說道: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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