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我的自由不說,我的廠子一定完了。這幾天,媒體一定在熱炒,而得不到有效影響力的媒體一定也樂得這樣的新聞。因此而引的連鎖反應就是誰也不敢幫我,地產那一塊,因為食品廠的債務關係,也一定沒辦法獨自存活下去,人心一散,誰還顧及我啊!我就在這裡安心的呆著吧,聽候最終命運宣判。
殺人者雖形容寡淡,但對我的不樂卻也著了心,用腳蹬了蹬毫無睡意的我問道:是不是想老婆了?孩子多大了?
我正出神呢,被他一蹬,身子一激靈,驚醒了道:哦,怎麼了?
殺人者笑笑說道:是不是想孩子了?
我向他那裡蹭了蹭說道:還沒結婚呢,那來的孩子啊。
殺人者轉過身來面對了我驚奇的問道:那你怎麼這麼大的心事啊?
我淡淡的笑笑說道:在這裡呆著,你說能順心嗎?
殺人者似乎很肯定的說道:不對,絕對不是這個心情,你似乎在掩藏什麼。白天你跟大家有說有笑的,到晚上,你一夜一夜的不睡,是不是還有什麼事兒沒交代啊?
我沉默。
殺人者也不問了。就這樣靜悄悄的聽著別人的鼾聲,又過了一夜。我變的沉默了。第二天的中午,管教開門進來,把我喊了出去。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現,我懷了激動的心情,必恭必敬的隨著管教往外走著,心裡暗自的揣摩,是不是他們終於惦記起我了?
讓我失望的是,僅僅是一堆東西,有被子,有吃的,稀罕的是,這吃的東西中間竟然找到了罐頭,什麼年代了,還能買上這個東西,真是有心人。會是誰給我的呢?我沒問,沉默著又回到了號子裡。
又是五天,這五天中,我只是在床上躺著,再沒有跟他們說笑的心思。號子裡的人進進出,換了幾茬,碩果僅存的就是我和殺人者。他在晚上的時候,偶爾的會哭,是那種無聲的抽動,我問起,他只是說想兒子,我想他應該在悔恨,這種悔有多深我不知道,但等待死亡的滋味,估計不會好受。
在這裡,我聽不到任何的消息,只有揣測。我對廠子的消亡是深信不疑的,對地產生意的沒落,也有了準備。只是恨他們不近人情。即使是局子裡的人不讓別人見我,你就不能讓個律師來跟我接觸一下嘛,我也好瞭解一下外面的情況。哎……人心隔肚皮啊,誰能想到,涼薄到如此地步。
心雖不甘,但意志已經從生意逐漸的轉移到了自己的自由上來。我還能有自由嗎?這個事情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懂法律,上次到這兒來的時候,我也沒想著帶個律師,因為我覺得這個事情不能走到對簿公堂的地步,只要有一絲希望,還是走私了這條路子。
其實這些都是我所猜測的,外面並沒有像我說的那樣,一團糟。那天關靈見我被抓走,由於沒穿衣服,也無法追出來,等換好衣服,我已經被他們帶走了。無奈之下,只好先給那科長打的電話。那科長又找了高經理,想讓他想辦法給通融一下,可在這兒花了不少錢,還是沒有結果。關靈本想到看守所去看我的,可看守所的人不讓見,只好無奈的回北京。
他們幾個商量了半天,總得不出有力的辦法,老高去找了乾媽。乾媽由於身體的原因,還在家裡養著,當她聽說這個事兒的時候,驚的差點又暈厥過去。不過還是堅持著讓老高他們把事情說了一遍,按老高他們的意思是想讓乾媽托托關係,先把我保出來,可乾媽思忖了半天才說道:先不管他,讓他在裡面呆一段時間吧……
老高聽乾媽一說,有點著急了道:宋主任……這……
乾媽面色凝重的擺了擺手說道:你聽我說完,他在哪兒可以吸引住受害人的眼球,受害人為了讓他被繩之以法,一定會騰不出時間來琢磨上訪啊或者是往別的地方捅,這就暫時可以讓這個事情的波及面小一點,對你們的廠子有利。而這一段時間呢,你們著重的整頓一下自己的內務,提請有關部門對你們的廠子進行徹查,對涉及問題的人或事兒,堅決不能留情,再就是與媒體合作。
老高哭喪著臉說道:宋主任……現在這事兒就怕鬧大了,你這不是……
乾媽仰在沙上微微的笑笑說道:這或許是救你們廠子的唯一辦法。你們自己搞自查,第一可以有效的控制言論,再就是也可以純潔一下隊伍,你們搞了,這就是正面的,積極的,而被別人捅出去,那就是負面的。這要比一個度,看誰的輿論先造出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老高似懂非懂的走了,把這事情跟關靈和梁浩天他們商量了一下,終究還是把握不準中間這個度,不是他們不明白怎麼搞,是不知道這個事情該如何的插手。畢竟他們的人際關係不是很廣,怕到時候一旦事情控制不了了,那就是自毀長城了。
房東姐姐聽說這事兒,跟楊春生磨上了,他讓他到河北去把我撈出來,他何嘗不想啊,可這事情又不是他所能控制的。只好找胡書記,想讓他用點力氣,可胡書記一聽,臉色都有點綠,馬上給文市長打了電話,但語氣很委婉,說的先把自己擇乾淨了,只是讓他給問一下情況。
如果不是晚上回家乾媽跟他攤牌的話,估計我可能也就出來了,不過胡書記對乾媽知道這個事情很是緊張,並且帶了點恨意,她身體不好,萬一要是有個好歹,那可怎麼辦啊。
乾媽終究還是不放心,也可能是覺得自己的身體沒什麼了,又不去上班,閒得無聊,第二天早上,打了一輛車,跑到了我的公司。當時關靈他們幾個正猶豫著呢。老高這個人實在,但想法不多,關靈有想法,也有點實施能力,但社會關係不行,梁浩天則只瞭解地產這一塊,小林和小張則更無全面的能力了。在這個會上,大家的意見還很難統一起來,小林和小張,包括房東姐姐極力主張先把我弄出來,說老高的主意簡直是狗屁主意,也多虧老高人憨厚,但就是這樣,在這語詞激烈的場合,也不免氣的有點顫抖。關靈在這裡顯然成了主持全局的任務,畢竟我給她的職銜是助理,我之下,就是她了。但她在這種情況下只是沉默。場面似乎偏向於不惜代價要把我先拉出來這個意見。
乾媽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她在前台小姐的指引下,直接的進了辦公室,關靈和小張曾經隨我見過她,所以一見之下,趕緊的站起來,讓了位子。
雖然說乾媽現在不是什麼主任了,就算是主任,老高已經離休了,她也管不著他,但他依舊是尊敬的站起來,熱烈的歡迎。
乾媽則是笑笑,隨便的坐了下來說道:我是念然他媽,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很著急,所以今天過來看看,有什麼措施了嗎?
小張接了杯水,遞給乾媽,然後閉了剛才那張鋒利的嘴,乖乖女似的坐到了一邊。
關靈愁眉不展的說道:我們現在的意見還不統一。
房東姐姐自也知道宋主任,也知道她的影響力,但依舊是毫無顧忌站起來,對著老高開炮道:你拍著你的胸脯想想,念然那點對不起你啊?他在局子裡,你以為是度假呢?裡面怎麼樣,我聽我那口子說過,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乾媽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說道:這個主意是我出的,現在不是討論他受不受委屈的時候,是怎麼才能保住這個廠子,我想小然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我。好了,他不在,我在這裡做主,現在我給你們分派任務。說到這裡,看了看老高說道:第一,跟郊區衛生質檢部門聯繫,讓他們介入進來,這個你說誰去比較合適呢?。
乾媽對我這裡的人員結構和人的能力不太瞭解,所以只好冀希望於老高,希望他能給個建議。
老高低頭沉思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以前跟郊區的職能部門打交道,我沒帶他們去過,所以這些在他們的眼裡,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事情。
乾媽見得不到回答,歎一口氣說道:那好,這個我親自去。
老高一緊張趕緊的說道:宋主任,您的身體……
乾媽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兒。說到這裡,又看了看關靈說道:我聽念然說過,你的文筆很好,那你就負責跟媒體打招呼吧。這個暫時先不著急,等調查有了結果,咱們再請他們過來,這段時間,你先跟他們做好聯絡。另外,如果真有關係好的媒體朋友,那可以讓他們與受害者接觸一下,也給他們點希望,這樣就更保險了。說到這裡,又看了其他人,問道:誰對河北那邊的事情熟悉一些啊?
關靈淡淡的說道:我跟丁總去過一次,那科長還在那邊呢,她負責和那邊的人接觸。
乾媽點了點頭說道:你暫時就別過去了,這裡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處理呢。你們幾個應該是小然的班底了,出了這事兒,我想你們都很著急,但事情需要一點一點的處理,我不是狠心不想把小然拉出來,只是現在把他拉出來,得不償失,所以我希望你們能跟我統一步調,別節外生枝。這是對小然最好的交代。好了,我也不多說了,河北那邊,你們自己琢磨一下,覺得誰過去合適,就過去吧,那邊的任務也不輕,過去之後,盡力的跟受害者接觸,當然,他現在的目標絕不會在這裡,但你們得穩住他,別讓他把這個事情先於我們捅到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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